“你還在為這件事置氣？”

    “是你一直在跟我置氣?！?/br>
    “我沒有置氣?！彼瘩g著。

    “那你對(duì)我笑一個(gè)？”

    魏云卿看著他，他怎么這么幼稚？卻還是微微勾動(dòng)嘴角，滿足他的心愿，做了一個(gè)極其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

    蕭昱看著她。

    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大婚那一夜，她對(duì)他笑的也是如此勉強(qiáng)。

    那種笑里，沒有愛意。

    他的神色漸漸冷靜，他松開魏云卿，起身下榻。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br>
    *

    薛太尉提前還朝的消息，在建安掀起風(fēng)云，各處猜測(cè)紛紛。

    有說(shuō)是為了齊王的婚事，有說(shuō)只是例行還朝敘事。

    更有甚者，說(shuō)薛太尉此番擁兵還朝，就是為了清除輔政世家，廢黜宋太師，逼宋太師還政的。

    流言鼎沸，難辨真假。

    建安城的天空，因?yàn)檠μ镜牡絹?lái)，漸漸籠上一層灰色。

    這一日，宋太師入宮了一趟，這次，他沒有讓宋朝來(lái)入宮勸說(shuō)魏云卿，而是親自來(lái)提醒魏云卿。

    華林都?亭，引宋太師來(lái)后，宮人盡數(shù)退散。

    魏云卿對(duì)著宋太師微一福身，“阿公?！闭Z(yǔ)氣微微疏離。

    宋太師看著她，道：“先前你母親來(lái)過(guò)幾次，都?未能成事，我才不得不來(lái)這一趟?！?/br>
    “阿公是什么意思？”魏云卿裝著糊涂。

    “有些事，你母親一個(gè)女人家跟你講不明白，所以，我今日就是要明白的告訴你這些道理。”

    魏云卿恭謹(jǐn)?shù)溃骸鞍⒐?qǐng)講?！?/br>
    “薛太尉還朝之事你清楚吧？”

    魏云卿點(diǎn)點(diǎn)頭?，“陛下有跟我說(shuō)過(guò)?！?/br>
    宋太師冷嗤一聲?，“陛下有告訴你薛太尉還朝，是為了什么嗎？”

    “大概是為了齊王的婚事吧?！?/br>
    “這倒也不假?！彼翁珟煶谅暤溃骸翱伤麤]告訴你，齊州那邊，公主都?給他拿到了什么文件吧？”

    魏云卿眼神一動(dòng)，蕭昱有事瞞她？

    “這是朝政之事，陛下本來(lái)也不需要跟我講?！?/br>
    “話雖如此，可你也不能不上心。”宋太師語(yǔ)重心長(zhǎng)?道：“薛太尉謀劃廢黜我不是一日兩日了，他此番回京就是要親自主持對(duì)齊州的清洗，來(lái)對(duì)付我，打擊你，公主拿到的，是鹽司文件?！?/br>
    魏云卿心里一咯噔，齊州臨海，是產(chǎn)鹽之地，早年朝廷松弛鹽池之禁，讓利于民，齊州大小世家豪強(qiáng)，傍海煮鹽，依靠販賣私鹽賺的盆滿缽滿，公主如今拿到鹽司文件，她難道是——

    “公主想復(fù)立鹽司，重啟鹽禁？”

    “不錯(cuò)，我們?宋氏，是靠松弛鹽禁，讓利世家，才得到了齊州大小世家的支持。”宋太師提醒道：“公主搞鹽禁，就是為了打擊我們山東世家?！?/br>
    魏云卿心中微動(dòng)，“阿公到底想跟我說(shuō)什么？”

    “你是靠齊州文武背景坐上的皇后位，你必須保證他們?的利益。”

    “阿公?！蔽涸魄錈o(wú)措地?fù)u著頭，“我聽不懂?！?/br>
    宋太師深沉嘆息，跟她挑破明言——

    “你與宋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果我被打擊，必然會(huì)?牽連你。”

    “齊州文武，都?盼著從你肚子里生出下一任皇帝，來(lái)永久鞏固他們?的利益?！?/br>
    第62章 輕狂

    夜里忽然下起了雨, 雨聲拍打著窗戶。

    魏云卿做了一個(gè)夢(mèng)。

    夢(mèng)中，宋太師咄咄逼人——

    “如果我被打擊，必然?會(huì)牽連你?！?/br>
    “齊州文?武，都盼著從你肚子里生出下一任皇帝?！?/br>
    她痛苦地在床上掙扎著——

    轉(zhuǎn)瞬, 宋太師消失無(wú)蹤, 她掉到了一片火紅的無(wú)邊花海之中，花海中, 躺著一個(gè)一身白衣的女子。

    她聽見哇哇的嬰兒哭聲, 卻?找不到孩子在?哪里, 她看到鮮血從地上女子的腿間汩汩流出?，染透全身, 和這?火紅花海融為一體。

    女子的臉色蒼白如雪，隨著血液流失, 身體漸漸變得透明、透明，如一團(tuán)冰雪。

    魏云卿踏過(guò)花海，來(lái)到她的身邊, 她低頭?, 與地上的女子面對(duì)面。

    她伸手，想要去觸碰女子白若冰雪的臉, 空氣中蕩漾開水波一般的漣漪。

    女子突然睜開了眼——

    那一刻，她看到地上的女子臉, 化做了她的容顏。

    魏云卿從夢(mèng)中驚醒，額頭?上?冷汗淋漓。

    楊季華聞聲，匆匆披衣走進(jìn)來(lái), 點(diǎn)上?了燈。

    “殿下, 怎么了？”

    “我做了個(gè)夢(mèng)?！蔽涸魄溥B忙拉住她的手，指尖冰涼, 還在?發(fā)抖。

    楊季華坐在?她身邊，給她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夢(mèng)到了什么？”

    “血，都是血，我夢(mèng)到我在一片花海?！蔽涸魄浔еドw，聲音猶在?發(fā)顫，“我在?生孩子，我要死了。”

    “噓。”楊季華輕掩她的嘴，制止道：“這?樣的話?，可不敢胡說(shuō)?！?/br>
    “季華，我害怕，我不想一個(gè)人?！?/br>
    “別怕，殿下?！睏罴救A學(xué)著大嫂哄她的模樣，撫著魏云卿的背，哄著她，“肯定是因?yàn)橥膺呄掠?，雨流在身上就像血流出?lái)，所?以才會(huì)做那樣的夢(mèng)?！?/br>
    魏云卿抬起頭?，看向窗外，一道閃電，照亮了暗夜雨幕，花木枝葉都在雨中搖晃著。

    楊季華又故作無(wú)意地說(shuō)了一句，“要是陛下在?就好了，殿下和陛下一起睡，肯定就不怕了?！?/br>
    魏云卿眼神?一滯。

    “雨夜寒衾，孤枕難眠?！睏罴救A搖著頭?，一本正經(jīng)道：“殿下，你肯定是寂寞了?！?/br>
    魏云卿臉色茫然，“寂寞？”

    “就是心煩意亂，憂思多夢(mèng)，輾轉(zhuǎn)難眠?！睏罴救A看著她，突然?在?她臉上?摸了一把，“殿下是不是夢(mèng)到了生孩子的事了？”

    魏云卿微微膽怯的縮著身子，躲避著她的手，不解道：“生，生孩子的事？”

    她是夢(mèng)到在生孩子，鮮血淋漓。

    楊季華看著她那模樣，想起入宮前jiejie的吩咐，便試探著問她，“殿下，你想不想讓人摸摸你？”

    “摸我？”魏云卿臉上染上一酡紅暈，羞赧不已。

    “就是這里、這里、這里?！睏罴救A從上?到下，指著她的鎖骨、□□、腰腹，“想要有人抱抱你，溫暖你。”

    她每指一處，魏云卿的手就掩上一處。

    楊季華拉開她的手，搖搖頭?道：“殿下，我們都是女孩子，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魏云卿詫異地看著她。

    楊季華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拉著她的手，把她從榻上?拉了下來(lái)，拉到了那面等身的落地銅鏡前。

    魏云卿觀察著鏡中的自己。

    楊季華開始動(dòng)手解她的衣帶。

    魏云卿一驚，連忙推開她的手。

    “殿下，別害怕，你要正視自己?！睏罴救A安撫著她。

    魏云卿抱著自己，她顫抖著，羞恥感鋪天蓋地而來(lái)，她又想起那天在母親面前脫光的自己，母親的目光，讓她感到冰冷、惡心、恐懼。

    可現(xiàn)在不是面對(duì)母親了，她必須克服恐懼，正視自己。

    她顫抖著手，輕輕解開了自己衣帶，親手褪去了衫襦。

    光潔如玉的胴體倒映在鏡中。

    她低著頭?，不敢看自己。

    楊季華驚嘆著，“殿下，你看看，她多么美麗，像花一樣，綻放的如此美麗！”

    魏云卿忸怩地抬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不同于男人軀體的干癟、平坦，女人有著可愛而飽滿的外凸，那里像鮮花一樣，在?最好的季節(jié)光耀奪目，而過(guò)季之后就會(huì)枯萎下垂。

    魏云卿顯然還處于最美好的時(shí)節(jié)，就這?樣靜靜綻放著。

    那真是不可言狀的美。

    “如此?美麗，殿下不想給人看看嗎？”楊季華引導(dǎo)著她。

    魏云卿抿著唇，嘴角含著羞赧的笑意，不做言語(yǔ)。

    “殿下會(huì)綻放，在陛下面前綻放?！?/br>
    聞此?，魏云卿一驚，腦中不由浮現(xiàn)出大婚之日，傅姆給她看的畫冊(cè)上?的靡靡畫面，她連忙撿起衫襦，又披在?了身上?，掩起了一身風(fēng)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