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臺 第1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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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遲疑地說著,母親歇斯底里的吶喊又在耳邊回蕩—— 你會成為皇后,你會入主?中宮。 魏氏縱是無男再振門戶,你也?要讓魏氏的列祖列宗隨著皇后的身份,載入史冊,永垂不朽! 你要讓魏氏在皇后的光輝下登頂! “所以我佩服她們、惋惜她們?,她們?比我勇敢?!?/br> “我從來沒有自己做過什么決定,我從小都是對母親百般順從,討她的歡心,母親說我應(yīng)該做皇后,我就做了,那一夜陛下問我登臨高臺,所為何意?我不知道,因?yàn)樵?jīng)的我,入宮只是為了家業(yè)?!?/br> 蕭昱眼神一動。 魏云卿看著他,“那時我覺得,我是魏氏女,我就是應(yīng)該扛起這份家業(yè)責(zé)任,維護(hù)魏氏門戶不墜,不讓魏氏列祖列宗的功業(yè)沉寂。” 哪怕是被迫接受一場政治聯(lián)姻,她也?不想讓母親失望。 可魏云卿又話鋒一轉(zhuǎn),告訴他,“可現(xiàn)在我不這樣想了,入宮之后,我看到了更多的選擇,我不是只有聯(lián)姻這一個用處,我選擇陛下,也?是我自?己的選擇?!?/br> 蕭昱神情微動,他想,她跟自?己說這些,應(yīng)該意識到自己要做什么了。 從顧太?傅初提廢九品,至宋世子度田改革,到如今他謀齊州、立鹽禁、壓世家、收四郡。 一步一步,經(jīng)過幾代人的努力,踩著無數(shù)動亂與鮮血,有條不紊的將權(quán)力一步一步集中,都是為了走向那最終的目的——廢九品。 她選擇了他,便是無論他做什么選擇,她都會與他共進(jìn)?退。 這是一條艱苦卓絕的路,他必須告訴她。 “百姓總以為造個反,推翻了皇帝,再換一個皇帝上去,他們?的日子就會好過,其實(shí)是沒有認(rèn)識到造成自己苦難的真正?根源?!?/br> 魏云卿看著他,認(rèn)真聽著。 “不從根源解決門閥政治的問題,解決士族與寒門之間的矛盾,百姓哪怕造一百次反,換一百個、一千個皇帝,一切也只是在原地打轉(zhuǎn)?!?/br> “皇帝輪流做,政權(quán)在世家,新的皇帝還是要和這些世家聯(lián)姻,交換利益,來?維護(hù)自?己的統(tǒng)治,不改變這一套制度,誰做皇帝都一樣?!?/br> 蕭昱看著她,認(rèn)真告訴她—— “我生于此,長于此,將來?也?要亡于此,我這一生都與這建安宮不可分離?!?/br> 魏云卿眼神一動,那一夜在太?極殿前,他對自己說了同樣的話,兩道聲音,跨越了時間,在她耳邊回蕩交疊著。 “我之后要做的事情,可能會得罪盡士族,可能會留下無數(shù)罵名?,可能會一無所有,可我是皇帝,我必須去做?!?/br> 帝王的聲音悠遠(yuǎn)回蕩著太極殿前,宣誓著變革的決心。 “只如今你是我的皇后,以后都要與我榮辱與共,我答應(yīng)過會保護(hù)你,會護(hù)你周全,可若有一日你被我連累,卿卿,你會不會后悔做這個皇后?” “我不會。”魏云卿語氣堅(jiān)定,她告訴他—— “我希望這個天下,以后可以選官不問出身,婚姻不看閥閱。” “我希望以后所有人都有公平入仕的機(jī)會,可以自?由選擇婚姻?!?/br> “陛下選擇的是一條艱苦卓絕的路,你是皇帝,我就做皇后,帝后一體,我們?共進(jìn)?退?!?/br> 空氣安靜了下來?。 蕭昱看著魏云卿,看著她堅(jiān)定的神情。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又?倒映在他的眼眸中,看起來?十分?明?亮,他抬頭看了看星空,突然對這一片夜色產(chǎn)生了一股無可名狀的愛憐之情。 他把她抱到了懷里。 魏云卿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視線落在了他背后的太極殿屋頂上,仿佛感到那莊嚴(yán)肅穆的宮殿在以沉重而恢弘的氣勢向她倒來,有點(diǎn)兒令人敬畏。 第102章 年關(guān) 轉(zhuǎn)眼就到了年底, 宮里也忙碌了起來。 祀灶前夕,天子在式乾殿行封寶禮,將玉璽和御筆清洗畢后,入匣封藏。直至第二年初一, 這段時日, 皇帝是不能動筆處理朝政的,京城內(nèi)外各官衙亦照例封印。 楊季華和吳妙英清點(diǎn)著今年的結(jié)余, 以皇后之名給各宮宮人內(nèi)監(jiān)以及顯陽殿的大小官吏發(fā)放過年的賞錢。 臘月二十八之后, 皇后衛(wèi)尉營里, 家?在京城附近的官吏也要陸續(xù)歸家過年了。 楊季華分發(fā)完賞錢后,還特地給宋逸送了一套新的冬衣, 宋逸不肯接受,楊季華早料到他?會拒絕, 便稱是皇后的意思,衛(wèi)尉營中的將士都有發(fā),不是只給他?一人, 宋逸才勉強(qiáng)接受。 * 顯陽殿。 晚間, 魏云卿和蕭昱都穿著寬松的寢衣,坐在榻上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蕭昱到開年都無需理政, 近期索性直接住到了顯陽殿。 魏云卿在燈下做著針線,蕭昱斜倚在一旁看書, 有?幾個小宮人在院子里放焰火玩兒,窗外不時傳來宮人的歡笑聲和焰火的光芒。 魏云卿把繡了一半的荷包遞到蕭昱眼前,問他?, “你看, 好?不好?看?” 蕭昱掃了一眼,笑道:“這繡的是鵝嗎?” 魏云卿臉一垮, 埋怨他?不識貨,認(rèn)真告訴他?,“這是大雁?!?/br> 蕭昱哽住,意識到說錯話后,忙連哄帶安撫道:“挺好?,挺像的,我剛剛是沒看清,大約是還沒有?繡完,這晚上光線又暗,才錯認(rèn)了?!?/br> 魏云卿不以為意道:“我不是很擅長這些,繡的不好?,等我多多練習(xí),會越繡越好?的。” 蕭昱合上書,看了一眼窗外的焰火,道?:“你本就不需要學(xué)這些,有?宮人給你做,何勞你動手?!?/br> “這是我給你做的,怎么能讓宮人代勞?”魏云卿蹙眉。 蕭昱眼神?一動,身?子微微坐直,手掌伸向她,“來,拿過來讓我再仔細(xì)瞧瞧?!?/br> 魏云卿不給,身?子往后閃了幾分,把荷包捂在手里,“等繡好了再給你看?!?/br> 蕭昱一笑,沒再勉強(qiáng),問她,“怎么突然要學(xué)女紅?” 魏云卿邊繡邊對他?道:“季華整理了一些我明年必須參與的重大節(jié)慶和儀式,二月有?皇后親蠶禮,需要我自己養(yǎng)蠶、繅絲、織布,可這些女紅我都不熟練?!?/br> 蕭昱笑了笑,對她道?:“魏國很多年沒有皇后行過親蠶禮了,不會也無妨,這儀式很多事?并不需要你親力親為,宮人代勞即可?!?/br> 魏云卿搖搖頭?,給他?說著自己的道?理,“世家女子就是因?yàn)槭潜患?族養(yǎng)著,自己不參與勞動,所以在家以父母為大,出嫁以夫?yàn)樘?。?/br> 蕭昱眼神一動,看著她。 “而小戶百姓家的婦女,也是家?中重要的勞動力,她們需要參加到勞動中,不像世?家?女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以這些小戶婦女在家?中還掌有一定話語權(quán)?!?/br> 蕭昱合上書,認(rèn)真聽著,訝異于她是從哪兒聽到的這些道理。 魏云卿繼續(xù)說著,“我聽說齊州世?子夫人,曾在齊州興辦織坊,幫助了很多貧苦無依的孤寡婦女?!?/br> 蕭昱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我知道?,高夫人在齊州,扶持了很多婦女興辦織坊,讓她們自力更生,很了不起?!?/br> 魏云卿認(rèn)真道?:“我是皇后,無需靠辛勤勞動來獲取生存之資,但我要做天下女子表率,以自己的行?為,來鼓勵婦女參加勞動,自強(qiáng)自立。所?以親蠶禮,我還是要親力親為的?!?/br> 蕭昱贊許地點(diǎn)點(diǎn)頭,認(rèn)可她的道?理。 或許是近來發(fā)生的事?情,讓她對女子的生存問題有了更多的感悟,她這稚嫩的肩膀,也必須開始學(xué)習(xí)扛起一國皇后的重任了。 二人繼續(xù)著自己的事情。 魏云卿邊繡著荷包,邊看著榻上枕著胳膊看書的天子,朦朧的燈火,勾勒出他?俊秀標(biāo)志的側(cè)顏輪廓。 她心不在焉地繡著荷包,思緒不由自主就飛遠(yuǎn)了。 不知過了多久,魏云卿繡的乏了,就放下針線,爬到了蕭昱身?邊,挨著他?,伏到了他的胸口。 蕭昱低眼,看著趴在自己的胸口的小皇后,燈火在她眼里跳動,看起來亮亮的,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 蕭昱把書放到一邊,專注問她,"怎么了?" 魏云卿抿著嘴,往窗外使?了使?眼色,暗示他?夜色深了,面含羞澀道:“你說怎么了?” 蕭昱看著突然變的嬌媚可人的小皇后,身?上熱了起來,他?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窗外,卻沒看懂她的暗示,只看到有?焰火炸開,便道:“你是想去看焰火嗎?” 魏云卿臉一垮,連連搖頭道:“不是?!?/br> “那你想怎么樣?” 魏云卿百般暗示無用,有?些泄氣,錘了一下他?的胸口?,對他抱怨道:“你好久都沒給我數(shù)牙了?!?/br> 話音落,蕭昱怔住,空氣有一刻凝滯。 就在魏云卿有些沮喪地要爬起來時,蕭昱恍然大悟,立刻把人拉住,壓在了身?下。 猝不及防—— 魏云卿仰躺在榻上,臉上染了一絲嫣紅,眼光閃閃的看著他?,帶著某種期盼。 蕭昱捏著她的下頜,命令的語氣多了幾分柔情,一如既往說出那兩個字,“張嘴?!?/br> 魏云卿張開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驕傲地輕啟檀口?,向他?展示那一口?神?跡。 窗外,焰火“砰”的一聲炸開,五彩斑斕的火光在夜空綻放。 * 除夕將至,皇后官署的官員陸續(xù)都已返回了家中。 宋逸留到了最后一刻,這天封存了官印,準(zhǔn)備歸家?。 將要離開官署時,內(nèi)監(jiān)來給他送了皇后的賞賜。 宋逸搖搖頭?,“皇后已經(jīng)賞賜很多了,臣不敢再受?!?/br> “之前的賞賜,是宮中例行?賞賜,這一份,是皇后私人所出?!?/br> 宋逸神?色一動。 “皇后說,她聽聞令堂近來多病,大人為官清廉,積蓄不豐,令堂拿藥看病,花費(fèi)許多,恐有不足。這些藥品錢財(cái),是皇后以家?人之禮,來孝敬令堂的,大人是孝子,怎么能讓母親疾病無醫(yī)呢?” 宋逸沉默著。 父親去世?后,家?道?中落,母親獨(dú)自撫養(yǎng)自己成人,幼時家?貧,母親還要自己織布做針線貼補(bǔ)家用。 如今他雖入仕有了俸祿,可母親在父親改葬后,終日哀思,身?體愈發(fā)不好?,近來都是與湯藥為伴,他?那點(diǎn)兒俸祿,維持母子二人的生活,加上為母看病,早就捉襟見肘。 魏云卿想是得知了他?的情況,才會額外賞賜,并且給了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宋逸沒有?再拒絕,坦然接受了皇后的賞賜,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