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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平歌在線閱讀 - 太平歌 第115節(jié)

太平歌 第115節(jié)

    “她根本不認識明鶴,陰差陽錯而已?!?/br>
    裴荀相信弟弟不會騙他,起身說:“沒事就好,你早些休息吧。明日要進宮。”

    等回去后,徐氏還擔(dān)心著,見他回來了,問:“蘊玉找你什么事?”

    “沒事,就是去太微宮把大夫帶回來了。往后早晚診脈。”

    徐氏聽得笑起來:“這樣最好,殿下細心,但也不好這樣讓人一直擔(dān)著事。”

    徐氏對丈夫的身體也知道,但是丈夫主意已定,她很難過但也沒辦法。

    因為這件事對趙幼澄真的很滿意,獨自念叨:“這下蘊玉也回來了,也不知道婚事什么時候能成?!?/br>
    裴荀沒應(yīng)聲。

    兄長走后,裴峴就叫了裴慎進來,聽著裴慎將這段時間京中發(fā)生的事一并報給他,然后吩咐他明日一早去太微宮送殿下出城。

    太子怕是不行了,到時候肯定會亂一陣了。

    趙幼澄在裴峴走后,就去看趙誠,趙誠還在看書,見jiejie來還奇怪,趙幼澄直接說:“收拾收拾東西,明日我和韓先生告假,我們出城一趟?!?/br>
    趙誠一聽就知道為什么,也不問jiejie,乖巧答:“我知道了?!?/br>
    趙幼澄坐在他對面,看著他說:“我們不能沾上京中的事情,尤其是太子的事情,你明白嗎?”

    趙誠點頭。

    趙幼澄這才說:“那明日我們就去城外避暑,京中的事情和我們沒關(guān)系?!?/br>
    趙誠笑起來:“阿姐放心,快馬不到兩個時辰就能進城,山中也清凈。正好阿姐也能休息休息?!?/br>
    趙幼澄這才放心,等她一走,趙誠問吳順:“宮中沒有消息嗎?”

    吳順搖頭:“沒有,我估計是不能傳出消息了?!?/br>
    那就是宮中禁嚴(yán)了,因為什么,不言而喻。

    趙誠輕聲說:“太子怕是就這幾天了,要不然阿姐不會這么驚慌。我們也出城避避吧?!?/br>
    吳順見他有些茫然,盡管他和太子不熟悉,但也是自小一起讀書的。

    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第二天一早趙幼澄領(lǐng)著趙誠出城,裴峴等到回信說人已經(jīng)出城了,才動身進宮去了。

    日落時,東宮哭聲嗚咽聲一片,而殿外的宮人靜默,無人敢發(fā)出聲音。

    皇后哭到昏厥過去了,只能聽到安成的哭聲。

    趙暉坐在養(yǎng)性殿聽著太子去了的消息,一動不動。

    楊壽山仿佛一夜之間就老了,面容不整,枯槁的厲害,弓著腰輕聲勸:“陛下喝口茶潤潤喉?!?/br>
    趙暉在這里枯坐了一整日,整個人都仿佛垮了。

    宮中仿佛籠罩在陰云中,可天邊的晚霞卻極燦爛,周太后站在臺階上望著天邊,輕聲說:“明日大概是個好天?!?/br>
    無人敢應(yīng)聲。

    此刻街上立刻變得素凈,往日的熱鬧立刻變得的靜默。閶闔門外的大街上的店鋪甚至都閉門謝客。

    儲君駕崩,也是國殤。

    裴峴前一日早上匆匆見過陛下,趙暉也只是見了他一面,關(guān)于巡邊都只字未提,只讓他重新掌管京衛(wèi)營,將赤金伏虎令牌交給他,鄭重交代了一句:“若有作亂者,就地誅殺?!?/br>
    他匆匆出城去了京衛(wèi)營。

    所以趙善易一整日在內(nèi)城,沒見到他。

    倒是讓褚英給撞上了,褚英自從上次忠義候的案子遇上他,就一路走運,這不meimei成了慶王的側(cè)妃,眼看著腰桿硬了,見了京中的勛貴們也不再一味的退讓了。

    一看見趙善易就湊上來:“這幾日實在忙碌,就怕有什么差池,還望總督大人提點一二?!?/br>
    趙善易肅著臉看著這老小子,嘆氣:“褚大人客氣了,管好京中治安,非常時期,若有作亂者嚴(yán)懲不貸。小心為上就好?!?/br>
    他這會兒有點羨慕褚英了,起碼褚英是管著市井,不聽話的地痞抓起來揍一頓就老實了。

    可是他不一樣,他領(lǐng)著內(nèi)城步軍營,要盯著那些武將、勛貴、宗親……

    想想就頭疼,禁軍已經(jīng)宮門禁嚴(yán),氣氛越來越嚴(yán)峻。

    等晚間好不容易能回家,老爺子已經(jīng)等了他兩日了,連著幾日他都不能回家。

    一回家就進了老爺子的院子里,老爺子就問:“這幾日不要回來了,陛下身邊當(dāng)差,自己上心些。一切以陛下的旨意為準(zhǔn),不能起任何亂子?!?/br>
    趙善易點頭:“我知道了。您要不就別出門了,這幾日過去再說?!?/br>
    結(jié)果晚膳剛擺上,東宮屬官匆匆而來,帶著孝跪在地上請宗親禮部尚書趙廣進宮。

    廉親王一聽就知道了,太子沒了。

    這一刻祖孫兩人相視一眼,都皺起眉頭。無關(guān)君臣,趙家子孫殤世,都是一件哀傷的事情。

    廉親王起身回了一禮,沉默了片刻,才說:“臣領(lǐng)旨?!?/br>
    趙善易一看這飯沒法吃了,立刻起身給老爺子換了衣服送老爺子出門。

    方氏還等著他,見他匆匆進門,正要問,他進了門就說:“太子沒了,我等會兒要進宮,你看住家里?!?/br>
    方氏驚愕看著他,喃喃:“怎么會……”

    趙善易這會兒已經(jīng)顧不上說其他的了,換了衣衫,一邊扣扣子,一邊說:”內(nèi)閣那幫人這會兒怕是都進宮了,我也要去了,你記住閉門謝客,不論誰來都不見,那邊院子里的人來了也別見?!?/br>
    方氏急著說:“我知道,家里你放心吧。你自己也要小心,看著些祖父,到時候記得打發(fā)人回來報個信?!?/br>
    等人要出門了,她又想起來說:“你記得讓人去太微宮報一聲,要不然她不知道,小心被人拿住把柄?!?/br>
    趙善易應(yīng)了聲,匆匆出門去了。

    結(jié)果等他到了宮門外,報信的人回來說,長公主和太平王殿下昨日一早出城去郊外別院了。

    趙善易心里奇特,這位倒是跑得快,次次都跑到他前頭。

    真是好本事。

    趙幼澄剛出城就收到江南的來信,馮直已經(jīng)等了大半年,撒出去的銀子快能堆成山了,就等著收割這一場。

    馮唐坐鎮(zhèn)在姑蘇城,為了趙幼澄整理賬目,兩人用信件溝通,連面都不見。

    這次是的事情做的太大,兩人甚至做好如果這幫人反撲,糧價壓不下來暴露的話,他們兩人隨時死在江南的準(zhǔn)備。

    馮直的信中說,孟廷元南下直指江南大族。首先聯(lián)合戶部查辦的是倒賣官糧的事,高家人指使依附自己的林家人出頭,孟廷元斬殺了抗命不從的林耀輝,有人已經(jīng)松動了。

    現(xiàn)在大筆吞進的糧食必須北上,米券合約已定,價格依舊是一百二十文,冬至提糧……

    到時候糧價落在五十文上下,她的錢灑了多少,就要在江南收回多少來。

    她看著信面無表情。收起信交給章嬤嬤保管,而后和冬凌交代:“你明日去糧倉那邊讓府兵全部南下,務(wù)必保護好馮唐和馮直,至于領(lǐng)隊的人你自己選。”

    冬凌意外,問:“那殿下怎么辦?”

    “我呆在山里,能有什么事。”

    她現(xiàn)在有沒有府兵,都無所謂。若真是有事,再多的府兵也保護不了她。

    冬凌遲疑了片刻,匆匆出去了。

    等傍晚的時候,裴峴送來消息,太子去了,讓她記得掛白。

    她站在閣樓上,遠遠望著京城的方向,夜色將起,山中夜涼,風(fēng)將她的頭發(fā)吹起來,遠遠看著很孤寂。

    她心里很難過,難道大周還是重蹈覆轍嗎?

    即便陛下已經(jīng)殺了那么多人,連織造局的馮正還活著,周聿昭沒有籠絡(luò)到宗親,皇祖母沒機會收攏父王的舊人,周憲實現(xiàn)在夾著尾巴做人。醇親王擼了官職,施大人被申斥不敢出頭……

    可即便做的再多,太子還是沒了,那陛下呢?還能一直康健嗎?

    趙誠聽章嬤嬤說她一個人在閣樓站了很久,所以也上來陪著她。

    “阿姐怎么了?”

    “太子沒了?!?/br>
    趙誠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

    “阿姐節(jié)哀?!?/br>
    趙幼澄伸手摸摸他的肩膀,低聲說:“我很怕?!?/br>
    趙誠不知道她怕什么,但又隱約能猜到。

    在他見到j(luò)iejie開始,她就很忙碌也很累。而且jiejie很聰明很聰明。

    “阿姐別怕。”

    趙幼澄很怕,怕陛下也生病,到時候就又會有人出來呼喊還政于嫡支。

    阿弟太小了,先不提皇祖母、周憲實和宗親。

    就是內(nèi)閣中的那幫人,就不能善了,歷經(jīng)三朝的老臣,不是說說而已的。

    到時候阿弟怎么辦?陛下能容下他嗎?阿弟前世就是死于中毒……

    她的思緒已經(jīng)很遠了。

    不同于山中的寧靜,宮中各宮門緊閉,甬道有人把守,前朝后宮的門關(guān)上,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動。

    趙暉在養(yǎng)性殿等到廉親王來,還是那副樣子。

    廉親王見趙暉這幅樣子,心里嘆息,他也早年喪子,這痛他體會過。

    “陛下保重身體。不能讓太子走的不安。這便是太子惶恐不能安息……”

    趙暉因為這話,頓時淚涕漣漣,抬頭看了眼廉親王,老廉親王給他一個了然的眼神。用眼神安撫他,表示自己懂得。

    趙暉哀傷:“我這么多年勤勉不敢有任何懈怠,不敢忘記父皇的囑咐,我不曾施過□□,不曾苛待百姓,為何就落到這個下場……”

    此刻他是個喪子的父親,也不稱朕,滿是哀傷。

    廉親王搖頭:“咱們趙家呈天道,受天監(jiān)。尋常人家自然不能比。陛下要振作,往后更要剛毅。”

    趙暉的哀傷沒有減少半分。因為幼年自己沒有得到親情,他對孩子們都十分寬容,少有的天家和睦。

    此刻的痛就更甚。

    廉親王陪著他坐了很久,才說:“老臣去東宮為太子收殮穿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