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大戶人家，藥堂就是齊家開的，rou餅可香了，我還是第一次吃這么好吃的rou餅?！苯髩熏F(xiàn)在想起來也懷念，白天吃的時候也不好說。

    三花聽了饞的緊，就差流口水了，去抱著二哥大腿，問二哥啥rou餅，什么味。姜二苗摸摸妹子的頭發(fā)，說：“等哥哥下次賺了錢，給三花買rou包子吃?！?/br>
    餅是齊家的，可能以后吃不到了。

    這次賺錢那是因為要給豆豆看病，等下次野果子長出新一茬，他再去賣，也不多要，就兩個rou包子就成了，給三花買包子吃。

    三花一下子就不問餅了，她沒吃過，光聽rou饞，想著rou包子和rou餅一樣，那多香啊，咬一口都油汪汪的，可期盼了。

    “這次給豆豆看病你賣果子賣苗苗就算了，下次不許了，就是賣出去了錢也得你阿奶，得交公了?！苯刚f話。

    姜母也說：“是了，不能再存私了，這次給豆豆看病花了這么多錢，以后要好好干活，包子就別想了。”

    三花一聽，一下子眼眶含淚，但到底是知道事了，沒鬧著要。她不想二哥挨罵，不吃就不吃了。

    姜二苗不知道說啥，他覺得爹娘說的沒錯，家里他家花了這么多，確實是不好再賣苗子存私錢，可三花沒吃rou餅，他覺得虧欠meimei。

    夜里洗漱后，各回各屋。

    二苗和三花睡一個炕，一個一頭，黑夜里靜悄悄的，三花說：“二哥，rou餅啥滋味啊，大哥都說香。”

    楀——渓——

    姜大壯同姜父一樣，都是老實巴交不善言辭的人，平時吃啥都一樣，西里咕嚕往嘴里扒拉，能填飽肚子就成，沒啥好壞的?？蛇@次姜大壯夸了rou餅，豆豆都惦記著，三花就饞了。

    姜二苗想著白天吃的餅，是口水泛濫，但他想了下，還是說：“其實一般般也不是很好吃，就是餓了，才覺得香?！?/br>
    “……二哥我聽見你咽口水聲了，你是不是不想告訴我，怕我饞又吃不上?！?/br>
    姜二苗：咋這么機(jī)靈的。

    “開藥堂大戶人家的餅肯定好吃，啥滋味呢。”三花也咽口水。

    姜二苗給妹子描述，“是白面揉的餅，外頭酥脆掉渣渣，還是用油煎的，一口下去，油汪汪的也不是特別膩，里頭裹著rou，還有蔥花，吃起來麻麻的。”

    他說著咽口水，也聽到三花咽口水。

    “二哥，你說這輩子我能吃到這rou餅嗎？”三花是嘩啦啦流口水，用油煎的油滋滋的rou餅啊。

    她家炒菜都舍不得放油呢。

    “要是嫁人了，能吃這樣的rou餅?zāi)翘昧肆??！?/br>
    姜二苗也不知道，只是聽meimei語氣羨慕，還想著嫁人才能吃，他沒來由的心酸，又生出一絲絲的氣勢來，說：“不嫁人也能吃上，以后二哥給你做，想辦法?！?/br>
    “哥，我也不是很饞?！比ㄖ兰依锊辉S二哥再賣野果子了，就是賣了也不能存私錢，她不想因為一口吃的害二哥被罵，不吃了。

    這家里，二哥對她最好了。

    姜二苗現(xiàn)在沒一文錢，錢都給豆豆瞧病了，只能哄妹子睡吧，心里卻想，再等等，等啥時候他們小家把四兩銀子還完了，再給三花做rou餅。

    咋那么好吃呢，也不知道咋做的。

    三、四房屋里都嘀咕埋怨起來。

    “你說說四兩的參，娘還真是買的下去?！比眿D兒先抱怨了句，見男人不吭氣，就說：“你別說我說話難聽，前頭大房大壯娶媳婦兒聘禮加席面就有四兩，這會又給他兒子花了四兩，你老老實實地里刨糧食，全給老大家花了?！?/br>
    老三嫌煩，說：“別說了，花了就花了，咱兒子過兩年也要娶媳婦兒，不也是這個數(shù)嗎?！?/br>
    “那不一樣?！崩先眿D兒咚的翻身坐起來，“現(xiàn)在說現(xiàn)在的，咱兒子還沒娶，銀錢還沒花，那以后的事說不來，就光說現(xiàn)在?！?/br>
    “那你說那你說咋?！崩先荒畹氖懿涣肆?。

    老三媳婦兒說：“你說，老大家用了四兩，娘不然給各其他各家都四兩銀子……”

    “你這話說的，還沒分家就開始分銀子，我看你是想挨罵了?！崩先刹桓艺f，卷了被子蓋住耳朵，悶頭睡覺。

    老三媳婦兒頓時惱火，捶了男人好幾下，“我這么想怎么了，為的誰？難不成為的我自己，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小家，二苗一個娃娃攢私錢都能不吭不聲攢個幾百文——”

    “啥幾百文，咋到你嘴里就成幾百文了，你咋不說幾兩銀子呢?！崩先瓊€身，又說：“存私錢這事，你又不是沒干。”

    老三媳婦兒頓時低聲罵了，說：“我存私錢為了誰，難不成你兒子閨女想吃塊糖都要挨他奶一頓罵嗎?！庇职言捳f回去，“老大家也不是沒可能，萬一他家還有私錢就是為了騙公給他孫子看病。”

    “又胡咧咧了，大哥啥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幾兩銀子，說四兩就四兩，別老扯這個扯那個?！?/br>
    “那你說，跟娘咋說這個話？不說四兩吧，你們剩下幾個兄弟，每家三、三兩得給吧？三兩不成，二兩也行啊，不然憑啥全都讓大房拿去了?！?/br>
    “你不怕娘，你說，我不說?！崩先ε滤锊桓议_口提，其實心里也覺得要是給個二三兩，那不錯，總不能真大哥家占了便宜，平時小零碎就不說了，這么大的大頭呢。

    老三媳婦兒一聽口風(fēng)，躺了下去，聲軟了說：“我瞧著四弟妹也有這個意思，要光是我一人想，我肯定不能開這個口，要是都一道了，那最好?！?/br>
    “你說吧。”老三也松了口，讓媳婦兒去攛掇。

    真得銀子了，不要白不要，挨幾聲罵也不算啥了。

    老四屋子差不多也是車轱轆話來回轉(zhuǎn)。

    “三嫂想攛掇我跟娘要錢，她想的美了，我不去?！崩纤南眿D兒在被窩里磨男人，“你說說，咋個法子，我聽你的?！?/br>
    尋常人都說，疼大的愛小的，中間夾個受氣的，可在姜家不一樣，姜家老大、小五一個老實頭，一個悶葫蘆不愛說話，連帶著妻子也是一樣。

    平日里，姜老太就多喜歡中間這倆兒子。

    老三是平時不咋上他娘跟前，不過他媳婦兒嘴甜、有眼色，知道說話哄他娘高興。老四家是反過來的，老四有心眼子會說話，那么大的人了，有時候還在他娘跟前哭一哭難，說一下娃娃啥的。

    不過都說夫妻一體，睡一個被窩久了，心思啥樣的都知道。

    “三嫂那意思是想要錢，其實也對著，大哥孫子花了四兩，怎么說給其他家也分一分，底下都有兒子閨女，好歹給一些?！崩纤脑捳f到這兒，一轉(zhuǎn)，“明個三嫂要是在你跟前說起來，你應(yīng)著，但別出這個頭?！?/br>
    “啥意思？我在三嫂面前應(yīng)著，到了娘跟前不說話？”

    老四：“是啊，她平時詐唬你，就不許你詐唬她了？其實要是大嫂能主動說，那就好了?！?/br>
    “大嫂？就大嫂那性子，還敢在娘跟前提這個？”老四媳婦兒覺得不可能。

    “那就你和三嫂出頭，回頭娘心里肯定不愛?！?/br>
    老四媳婦兒聽到這兒有點打退堂鼓，她不想得罪婆母，對婆母的害怕那不是假的，就說：“其實平日里娘對咱家娃娃好著，分蛋吃的時候，都多給咱家娃娃一口，要真是娘受氣不愛了，以后日子可咋過?！?/br>
    “那就別要錢了?！崩纤恼f。

    老四媳婦兒聽出男人說的歐氣話，要真是不要錢了，也不至于大半夜不睡覺說這么半天，是怎么把錢拿到手，又不得罪娘的。

    “我明個再跟三嫂說一說，不然再等等……”

    “等著等著就別提了，打鐵趁熱知不知道?！?/br>
    這夜里，哪房都在說話。第二天一大早，姜家還是一樣，收拾完，姜老太拿了鑰匙到灶屋開櫥柜做早飯，娃娃們在后頭雞舍撿了蛋回來，平日里要攢著賣錢的，今個姜老太看了眼，說：“多少個？”

    “奶，有十三個?！崩先业拈|女說。

    姜老太點點，“老大家的豆豆，老三家三個，老四家的倆，老五家的倆，拿八個蛋，都打了荷包蛋?！?/br>
    “娘，這不過年咋打這么多蛋？”老四媳婦說。

    姜老太瞥了眼，“咋，你家倆娃不想吃，那就別吃了。”

    “不是不是，娘我就說說。”四媳婦兒不敢再開口了。

    小娃娃們不懂道理，但知道有蛋吃了，忙出去給其他人說。等姜老太一走，灶屋里三媳婦兒明知故問說：“呀，娘是不是漏了大哥家倆，二苗是年紀(jì)大了，三花才七歲?！?/br>
    今個吃蛋，除了大房是孫子輩，其他三家都是兒子閨女能吃上蛋。

    姜母知道話里意思，老實說：“豆豆花錢多了，二苗三花都大了，就不吃蛋了。”想了下，又說：“要不是豆豆病了，這口蛋也不該吃的。”

    “也不能這么說，娃娃病了嘛，不過跟四兩銀子的參一比，誰還在意幾口蛋是不是，蛋才值幾個錢?！崩纤南眿D兒說。

    姜母一聽，就埋頭干活，不說了。

    老三媳婦兒心里想，娘這一手，不就是給她們看，意思老大家看病花錢多了，吃蛋啥的沒有了，疼愛其他家娃娃。

    但就是老四媳婦兒說的話，蛋值四兩嗎？

    灶屋外，其他娃娃都知道今個早上能吃蛋了，老三家的大兒子今年十四了，聽妹子說這個，饞的又不信，“咋今個就給咱吃蛋，我都多大了，真有我的？”

    “有，我聽奶說了，有大哥你，還有小妹……”老三閨女掰著指頭數(shù)。

    娃娃們都盼著早飯，活沒干完就在院子徘徊，讓姜老太看見了，是沒好氣的嘟囔了句個個嘴饞的，卻也沒趕人。

    姜三花是昨個臨睡前饞rou餅，今個饞蛋，沒她的份，吸溜了下口水。姜二苗看見了，說：“我今天得空了去山里瞧瞧，沒準(zhǔn)還有小果子吃，給你帶甜的?！?/br>
    “二哥，你腳好了？”

    “差不多了，沒事?！?/br>
    早上時，娃娃們抱著碗，粥上有蛋，吃起來嫩嫩的，香噴噴，老四家小兒子還問三花姐咋不吃，姜二苗和三花就抱著碗躲去了另一邊，不在院子待了。

    姜大嫂抱著豆豆喂飯，豆豆吃了兩口蛋蛋，問娘啥時候吃餅。

    “沒有餅了?！?/br>
    “豆豆要吃rou餅，不吃蛋蛋。”

    姜大嫂忙哄著，這二苗三花都沒蛋吃，她家豆豆鬧啥啊，“乖乖吃蛋，在哭蛋都沒有了?！?/br>
    豆豆才一歲半不到，哪里知道好壞話，就是饞了想rou餅，被他娘一嚇唬，哭了說：“豆豆想吃rou餅，rou餅香……”

    “咋還有rou餅。”老三媳婦兒故意大聲。

    老四媳婦兒說：“還以為今個娃娃都吃蛋，沒成想人大哥家孫子都吃了rou餅了，可見是金貴，不能比……”

    “rou餅？啥rou餅，娘我也要吃rou餅。”老四家小兒子喊起來了。

    原本荷包蛋香噴噴，這會一聽rou餅，都是想吃rou，娃娃們喊要吃rou不吃蛋了，一時院子里鬧轟轟的，等姜老太聽聲出來，張口還沒罵，老四媳婦兒先打自家兒子，一邊打一邊罵。

    “吃啥rou餅啊吃，一會吵著了阿奶，你阿奶捶你，有的蛋吃就不錯了，你以為是大房孫子金貴，誰都能吃rou餅……”

    當(dāng)著她面打孩子，這是說給她聽呢。姜老太指著就罵，“老四媳婦兒有能耐了，你是捶他？我看你是想捶我，就是說了我偏心是不是？大房家三個今天誰吃蛋了，就豆豆一個，咋滴全喂你家嘴里，還有你，蛋要是不想吃，那就別吃了，哭個屁的哭?！?/br>
    老四家小兒子被阿奶一罵，是不敢哭嚎了，只能抹著眼淚。

    老三媳婦兒上前，說：“娘小心氣壞身子，四弟妹也不是這意思，娃娃哭著鬧饞rou餅，就是豆豆都不愛吃蛋，嘴挑了，咱們莊稼戶的娃娃哪里敢這么挑，也不能見天跑鎮(zhèn)上買rou餅吃的?！?/br>
    “三嬸，豆豆說的rou餅不是買的，是二苗認(rèn)識的夫郎送的。”姜大嫂這會知道不對勁，忙解釋。

    老三媳婦兒：“喲，這rou餅都有得送了，哪里送？大侄媳婦兒你說說，改明兒我也去領(lǐng)?！?/br>
    “娘，不是我小心眼，實在是委屈?！崩纤南眿D兒這會哭，“說瞧病那娃娃重要，沒得說，可都是一樣的孫子，咋就不一樣呢，我家兒子吃個蛋，如今都吃不得，還得挨罵?！?/br>
    姜老太氣得差點倒栽，院子里娃娃哭，他娘哭，就是幾個兒子也靜悄悄的不說話，姜老太指頭都抖，“就這么想我的？老四家的，出來說話?！?/br>
    四兒子先說了句媳婦兒，別氣壞了娘身體，娘不是偏心的，姜老太聽了氣還好順一些，緊跟著四兒子又說：“不過娘，娃嘴饞了，不然咱們啥時候吃個rou餅？”

    “啥日子啊又是買參又是吃rou餅，還過不過日子了?！苯咸犃硕疾铧c跳起來罵，是想敗壞了家不成。

    “買參是大哥家的，那大哥家花了四兩買參，我們做弟弟的，不說四兩，吃口rou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