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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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平的眼里透著興奮和怨恨，簡直跟復(fù)仇的殺人魔一樣。他走到吳郎中跟前，直接問他：“舉報澡堂的是你？”吳郎中臉現(xiàn)驚慌，他全程都在看熱鬧，哪想到丘平突然來問罪？這畏縮心虛的神情，等于是承認(rèn)了。 丘平冷哼一聲，一拳打在他臉上！“哎！”雷狗喊了起來。嘎樂讓雷狗別過去，“丘平不會聽你的，他跟村民一樣攔不住了，由著他吧?！?/br> 丘平又一巴掌掃向吳郎中。老郎中平時五谷養(yǎng)生，站樁養(yǎng)氣，到了rou搏實(shí)戰(zhàn)的時候，跟豆腐渣沒多大區(qū)別，連躲閃都做不到，臉頰登時腫了起來。雷狗抓住丘平的手臂，喝道：“算了吧丘平，你要弄死他呢?！?/br> 丘平猙獰地笑了起來，“行啊?！?/br> 雷狗竟然攔不住他，丘平又一腳踢在郎中的腿上，郎中腿一軟，跪坐下來。這脆弱的模樣，實(shí)在不堪一擊，丘平非常沒勁，只覺渾身燥熱，無處可宣泄。他推開雷狗，惡狠狠道：“這老玩意兒太弱了，我們?nèi)ゴ蹇诟相l(xiāng)們一起扒圍欄！” “樊丘平！” 丘平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胸，不理他直接走了。雷狗掃視一圈，大堂里站著的除了嘎樂和他，已經(jīng)空無一人。為什么會演變到這地步？明明他跟老元走就完事了。 嘎樂插著口袋說：“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他們跟在大部隊(duì)的后頭。差不多整個村子的人都出來了，中青壯年打頭，孩子在邊上蹦蹦跳跳，過年趕集似的。大群鄉(xiāng)民后面跟著老元等人，老元后跟著丘平。雷狗和嘎樂跟隨著丘平的背影，一大伙人浩浩蕩蕩走向村口。 雷狗心里火煎似的，轉(zhuǎn)頭看嘎樂，只見他氣定神閑，甚至嘴角含笑。雷狗不爽道：“覺得很有意思？他們鬧得太大了，這可怎么辦？” “你什么都干不了，要不就加入他們，要不袖手旁觀?！?/br> “你說得容易！” 嘎樂瞇著眼看他，帶著戲謔的語氣說：“雷子，大學(xué)時你從來不隨大隊(duì)，別人怎樣熱血上頭都好，你就一邊自己待著。那時候我以為你有自己判斷，比我們都堅(jiān)定，現(xiàn)在看來，你就是怕事?！?/br> 雷狗怒道：“我不怕事！” “你不怕事的話，這時候應(yīng)該走在前頭，帶著大家沖?！?/br> 雷狗憤憤盯著嘎樂：“沒用，干什么都沒用，他們這是無謂的犧牲?！?/br> “鄉(xiāng)親們可不那么想，丘平也不那么想，”嘎樂想起一個有趣的事，“你看丘平，比你更像這個村的人了?！?/br> 雷狗無語。 一隊(duì)人龍，拖拖拉拉向前走，恍惚間雷狗感到在做夢。在他的記憶里，除了鑼鼓齊鳴的過大節(jié)、熱熱鬧鬧的驅(qū)瘟儀式，什么時候有過這種場面？電視里播的，奧運(yùn)傳遞火炬、閱冰、夾道歡迎某領(lǐng)導(dǎo)蒞臨指導(dǎo)……全都是喜事，大家鼓著掌、歡著笑。 此時怨怒與興奮交織成一種濃重的氣氛，除了孩童，大部分人都很安靜，偶爾交頭接耳說幾句話，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默默前行。老元和大白們也卷進(jìn)了這氛圍里，既不強(qiáng)攔，也不勸阻。他們也是這儀式的一部分，雷狗突然想，有什么把大家都牽引去了——是那艘沒有目的地、也沒有人掌舵的大船，生成了一股難以遏止的力量，把所有人都推向一個結(jié)果。包括他自己。 他不想這樣，他拉住嘎樂：“我不想去，我不參與，也不看！我們回去吧。” “不，”嘎樂堅(jiān)決道：“你一定要去，這是你村里的事，丘平都去了，你怎么能退縮？” “我……” 嘎樂反牽著他的手，“沒事的，跟著我走。” 雷狗身不由己地被嘎樂牽著向前，越是接近村口，他越是感到窒息。那里也是桃林的入口，二姐夫聲名狼藉的收費(fèi)崗所在，是他小時候被“人**”大豁牙放生的地兒，那天發(fā)生的事兒清晰地冒現(xiàn)在腦子里，大豁牙對著村子喊“孩子回來啰”就跑了，剩下雷狗自己一人面對陌生的村子，嚇傻了。而此刻，村口和桃林前站滿了人，比他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多。他再次感到自己在面對一個不可解的群體。 圍欄之前，站著另一隊(duì)人，組成一堵人墻。兩邊人馬對峙，一時間沒人說話。 雷狗和嘎樂跟上大隊(duì)，站在了丘平旁邊。嘎樂問：“那邊的禿子是誰？” “鎮(zhèn)長，”丘平笑道：“奇了怪了，這人我從來沒見過他的臉，上回見的是背面?，F(xiàn)在面對面了，還是看不清他長啥樣，丫戴了三層口罩吧。” “他長啥樣有什么關(guān)系？這陣勢，是要跟鄉(xiāng)民對著干了?！?/br> “他們?nèi)瞬簧?，老朱好像有點(diǎn)怕他，按說老朱應(yīng)該上前先給他一大嘴巴子。咦雷子怎么了，臉色跟見了鬼一樣？” 雷狗默默不語，只是看著漩渦中心。 他們的注意力被拉回了主戰(zhàn)場，老朱終于越眾而出，大聲說出他們的訴求?！拔覀円鋈?，要干活兒掙錢，我們的店要開門做生意！” “都給我回去。”那邊用一句話回答。老朱們很不滿，兩邊爭執(zhí)了起來。老元等人上前勸和，結(jié)果雙方越吵越大聲，人群像磁鐵一樣往中間擠，話聲雜亂，聽不清誰說了什么。 丘平嘆道：“吵來吵去有屁用，鎮(zhèn)長根本不聽他們的。你能拿他怎么著，他又不靠你賞飯吃，父母官父母官，他才是咱爹，爹干么聽兒子的！” 嘎樂笑了：“你打算怎么孝敬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