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在那個微涼的清晨，俞夏一個人坐在客廳，手背的水早已干透，余下緊繃的感覺。升起的太陽在地面投下越來越多的陽光，俞夏的心卻一步步退回灰暗處。那里沒有賀明，只有因七年之期和身處囹圄的父親拿捏住她的許茂霆。

    臨出門前，俞夏把李豪從手機黑名單里拉了出來。

    這天是俞夏到南洲能源集團公司駐場辦公的日子。直到她走進公司電梯，一直留意著信息的手機始終靜悄悄。外面有人伸手擋住正緩緩合上的電梯門，俞夏看到那人的面孔，短暫愣住，快速往一側(cè)讓出位置。

    李豪站在電梯轎廂另一邊，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捏著周文娟讓他送的文件。電梯到了，他跟在俞夏身后走出電梯，俞夏拐進集團法務(wù)部辦公室，李豪敲響董事長辦公室的門。

    俞夏如常打開筆記本電腦，點開下午集團合規(guī)會議要匯報溝通的方案。鼠標(biāo)的光標(biāo)長久地停留在標(biāo)題的大字上，零星幾個從耳旁吹過的八卦隱約連接起來，模糊地拼成一個難以啟齒的事實。

    很快，這個模糊地事實在行政部一個文員那里變得清晰。俞夏之前順手幫那個文員解答了私人法律咨詢，她提了幾次要請俞夏吃飯。中午，俞夏主動找她，兩人在公司附近的公園散步消食，順帶聊八卦。

    俞夏親耳聽到了周文娟丈夫是南洲市一位姓許的高官，正午的陽光刺得雙眼生疼。恥辱感越來越濃烈，直到下午的合規(guī)會議，俞夏幾乎溺斃在其中。

    這是俞夏第一次見到許茂霆的妻子，站在“道德洼地”仰視對方。周文娟和俞夏在公司官網(wǎng)看到的新聞圖里相差不大，一身剪裁得體、質(zhì)地上乘的套裝，一絲不茍的發(fā)型，精致的妝容。周文娟坐在會議室圓桌上首的位置，好似一粒鑲嵌在鉆石中的珍珠。

    俞夏已經(jīng)盡可能麻痹對許茂霆這段關(guān)系的道德感知神經(jīng)，但是在“原配”面前，那種偷竊的恥辱不受控地跑出來，在俞夏的腦海里一聲聲叫喊。她忍耐著痛苦，一遍遍刷新著對痛苦始作俑者的恨意。

    “俞律師，按照目前的合規(guī)方案，完成專項合規(guī)要叁個月，可以提前嗎？”周文娟在俞夏介紹完專項合規(guī)方案后提問。

    “周總，叁個月預(yù)留了發(fā)生臨時狀況的時間，可以爭取提前完成。國資委合規(guī)驗收的重點是反腐敗合規(guī)，優(yōu)先做反腐敗合規(guī)，做完及時匯報，我們再修正完善?！?/br>
    “好。需要提供人力物力或者需要各部門配合的，公司會全力支持。”周文娟在會上的態(tài)度很積極。

    會后，俞夏被單獨留下，周文娟特地過來和俞夏握手。

    “俞律師，央企合規(guī)的驗收是新近提出來的，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相比實質(zhì)，先達成形式上的完善更重要。不求做好，只求完整。上次你們律所主任叫我吃飯，我剛好有事。等這次驗收完，再安排時間聚?！?/br>
    原來周文娟知道法務(wù)部負責(zé)人吃回扣，甚至吃回扣是她同意的。她對合規(guī)表里不一的態(tài)度，讓俞夏一開始便感受了別扭和不順。

    俞夏細細審視，周文娟應(yīng)該尚不知曉自己和許茂霆的關(guān)系。不過，精明的她一旦想查，不知道自己還能藏多久。俞夏恨不得跳過所有時日，直接到七月，讓許茂霆從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消失。

    李豪終于給俞夏成功發(fā)送了消息，他還需要好好措辭，給徹夜未眠的許市長一個容易接受的說法。

    作者的話：

    朋友們，我回來了。

    后續(xù)，一周兩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