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一起過了?這么?多年，就算原先徐來福沒能領(lǐng)會這一點(diǎn)，在徐元出?生后不久、老?婆子給他?透了?底兒，他?也就都?明白過來了?。

    所?以，對于?大?舅哥有時?候在他?跟前擺的“架子”，徐來福還真沒往心里去，說句實(shí)在話，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來福這個名字，還是有時?候會賞他?一口剩飯吃的那個地主老?爺取的，自?己個兒沒有親緣，老?婆子能有個對她這樣上心的大?哥，也是件好事兒。

    “小菊啊，你說你，大?冷天的跑過來，也不嫌凍，還是，家里有什么?事兒嗎？你說，能幫得上的，大?哥一定幫忙！”

    于?志全笑瞇瞇地看著妹子喝麥乳精，心里盤算著，小菊就愛喝這種甜絲絲的東西，看樣子，改天弄到票了?，還是得再去買兩罐兒。

    見自?家大?哥似乎是誤會了?，于?晚菊連忙擺手道:“沒有的事兒，家里一切都?好好的呢，今天進(jìn)生不上班，我就讓他?陪著衛(wèi)英回娘家去了?，所?以，只有元元陪著我們老?兩口過來。

    來的路上坐的是公交車，沒有走路冷，再者，進(jìn)生孝順，弄了?幾張毛線票，我織了?個厚毛衣，正穿在身上呢，就算走了?幾步路，手心兒也還熱乎著呢?！?/br>
    剛聽說外甥跟外甥媳婦兒沒來，于?志全還有點(diǎn)兒失落，不過，聽著小菊說進(jìn)生孝順，他?也算是放下心來了?。

    “那成，今天中午在家里吃飯啊，你嫂子帶著靜靜去菜站買菜了?，老?大?兩口子還有強(qiáng)子，今個兒都?得上班呢，不用等他?們，等你嫂子把菜買回來，大?哥掌勺，給你做一桌你愛吃的。”

    靜靜就是于?志全長子于?明順的閨女，他?還有個兒子叫于?強(qiáng)，也在國營飯店工作，但不是市中心這一家。

    于?家的廚藝那都?是代代相傳的，于?志全帶了?三個徒弟，大?徒弟就是他?的長子于?明順了?，原先是在北郊的國營飯店干活兒，自?打?他?退休以后，就被調(diào)到市中心這一家來了?。

    雖然說，在他?看來，兒子的廚藝還有很多可以改進(jìn)的地方，但是，對于?上面的領(lǐng)導(dǎo)來說，于?明順能撐起這家國營飯店的場子，這就足夠了?。

    這不，于?明順接了?老?父親的班兒，成了?市中心這家國營飯店的大?師傅，地位升上去了?，許多事兒也就好辦了?，調(diào)過來沒一年，就給他?媳婦兒李慧，也就是于?強(qiáng)、于?靜的mama，在飯店里弄了?個臨時?工的崗位。

    就算是臨時?工，工資少了?點(diǎn)兒，還不能享受福利待遇，但到底是有工作的人了?呢，旁人擠破頭皮都?擠不進(jìn)去的呢，李慧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進(jìn)了?飯店以后，那叫一個干勁兒滿滿。

    按理說，于?明順作為大?師傅，還是可以休假的，頂多是兩個幫廚臨時?替一天罷了?，但是呢，休一天假，就得少拿一天的工資，每個月給不休假的大?師傅的補(bǔ)貼也就沒了?，這一進(jìn)一出?的，得虧多少錢?。?/br>
    李慧自?然不能做這種虧本兒生意，所?以，在不知道小姑一家人要來的情?況下，李慧跟于?明順禮拜天照常上班，似乎也就不難理解了?。

    “行，我也好久沒吃到大?哥做的飯了?，都?有些想了??！庇?晚菊并不跟自?家親大?哥瞎客氣，一口應(yīng)承了?下來，視線不經(jīng)意落到徐元腳下擱著的布兜時?，被提醒了?這么?一下，趕忙說道:

    “對了?，大?哥，前兩天，進(jìn)生跟元元去菜站排隊(duì)，買過冬要囤的白菜的時?候，正好菜站到了?一批大?蒜，他?們就買了?點(diǎn)兒，我給你帶過來一些，腌成糖蒜，就著面條吃，明順就好這一口。”

    親戚之間，有來有往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說，于?志全覺得自?家妹子用不著這么?客氣，每次來家里都?會帶點(diǎn)兒東西，但是，他?也知道，這樣有來有往，才是長久的相處之道。

    否則，他?在的時?候還好，等到他?兩眼一閉、兩腿一蹬、撒手走了?以后，這原先積攢起來的矛盾，肯定是會爆發(fā)的。

    所?以，既然于?晚菊已經(jīng)帶來了?，于?志全也就不再說什么?客氣話，看了?一眼徐元腳底下的布兜，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小菊帶來的不少:

    “正好，家里今年還沒來得及買大?蒜呢，這些就夠我們一家子吃了?，省得你嫂子大?冷天的出?門，去菜站碰運(yùn)氣?！?/br>
    于?志全這樣說著，已經(jīng)完全忽略了?，是因?yàn)樗?搶了?老?婆子做飯的權(quán)利，她實(shí)在坐不住，這才每天往菜站去一趟，就當(dāng)是遛彎兒了?，也正好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菜，買下來也能給一家人的飯桌上多添一道菜。

    正說著，于?志全媳婦兒羅美玲帶著孫女就回來了?，手上用網(wǎng)兜提著菜呢，剛一掀開?棉門簾，就看見小妹來了?，連忙沖于?志全說道:

    “小菊來了?，正好，我跟靜靜買菜的時?候，順道買了?一斤排骨，你給小菊做個糖醋排骨吧，她愛吃那個。”

    姑嫂倆也沒怎么?鬧過矛盾，頂多是在羅美玲剛嫁進(jìn)來的那兩年，有過幾次口角之爭罷了?，這么?多年都?過去了?，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早就被忘到腦后去了?，這會兒留飯的話，自?然是真心實(shí)意的。

    “姑奶！”于?靜的手也沒空著，徐元趕忙起身接過她和羅美玲手里的東西，幫著擱到一邊去，她這才出?聲跟于?晚菊打?招呼道。

    與此同時?，徐元也在很有禮貌地喊人呢:“舅奶！”

    “誒！元元來了?呀！行了?，東西放下，趕緊坐吧，先前聽你奶說，你進(jìn)了?你們那兒的食品廠，怎么?樣？工作還順心嗎？”

    徐元剛進(jìn)廠的那會兒，于?晚菊自?個兒還來過一趟，也沒別的事兒，就是把徐元考進(jìn)食品廠的事情?跟自?家大?哥大?嫂說了?一下。

    倒不是炫耀，只是，徐元從高?中畢業(yè)后就待在家里，他?工作的事情?始終讓人掛心著，于?晚菊這也是不想讓大?哥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了?。

    “還可以，我是在財務(wù)科工作的，同事們都?很照顧我，也沒鬧過什么?矛盾，工作在熟練后也慢慢上手了?。”徐元盡可能地做到了?有問必答。

    真要說起來，羅美玲這個當(dāng)舅奶的，對他?并不差，她向來認(rèn)為，大?人的事兒就該由?大?人去解決，別牽扯到孩子身上。

    所?以，徐元小的時?候，哪怕知道于?志全經(jīng)常給他?塞些吃的，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佯裝沒看見，也從來沒有因?yàn)樵?jīng)跟于?晚菊有過小矛盾，就給徐元甩臉子看。

    “那你覺著，要是靜靜明年考上了?中專，去學(xué)個會計專業(yè)，等去了?農(nóng)村，能混上個計分員或者老?師的崗位不？”

    于?靜比徐元小兩歲，但是遲上學(xué)了?兩年，所?以，今年剛好讀初三，她的學(xué)習(xí)成績不差，夠著高?中錄取分?jǐn)?shù)線，那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至?中專嘛，那就得再拼上一把了?。

    按理說，羅美玲這樣問是講不通的，大?家都?知道，中專生可是一畢業(yè)就會分配工作的，只是，誰叫這時?候的政策是家家戶戶只能留一個孩子在城里呢？

    于?強(qiáng)都?已經(jīng)工作了?，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jì)了?，所?以，輪到于?靜身上，她已經(jīng)沒了?選擇的權(quán)利，畢業(yè)了?以后只能下鄉(xiāng)去。

    一個姑娘家，獨(dú)自?在農(nóng)村生活，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自?打?政策出?臺，羅美玲就好像一眼看到了?四年后要下鄉(xiāng)的于?靜似的，心底里焦慮不已。

    為著孫女的將來，羅美玲把“未雨綢繆”這個詞，可謂是做到了?極致，但凡附近有下鄉(xiāng)后回家探親的知青，也不管跟人家熟不熟悉，她都?會過去坐坐，仔細(xì)詢問一番下鄉(xiāng)后的生活，由?此也對農(nóng)村多了?不少了?解。

    這不，想著知青口中計分員和老?師都?是輕松的工作，最起碼，比下地干活兒要輕松多了?，她就打?起了?這方面的主意，中專生的學(xué)歷，跟其他?知青比起來，可謂是壓倒性的優(yōu)勢了?吧。

    事實(shí)上，徐元也是才想起來，表妹于?靜是要下鄉(xiāng)的，雖然說，她在農(nóng)村待個兩三年，政策有所?松動，她就能回城了?，總比當(dāng)了?十來年的知青、看不到回城希望、已經(jīng)在當(dāng)?shù)亟Y(jié)婚生子了?的人，處境要好上一些吧。

    但是，在農(nóng)村生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兩年，聽起來時?間不長，對于?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來說，卻是格外得難熬！

    這一點(diǎn)，在夢中被送去勞改了?的徐元，深有體會。

    “這叫什么?話呀？元元又沒去過農(nóng)村，怎么?可能知道呢？你問他?，還不如去問家在農(nóng)村的人呢。”

    于?志全跟妹子聊天的時?候，也沒忽略這邊的動靜，聽到老?婆子的話，頓時?瞪起眼來，插嘴說道，也算是打?斷了?徐元即將出?口的話。

    哼，老?夫老?妻這么?多年了?，他?還能不知道，老?婆子打?的是什么?主意？為了?孫女沒錯，但不能這樣給自?家人下套，有什么?話是不能開?口直說的？

    羅美玲臉色有些訕訕的，正想開?口，卻是被于?靜插了?話:“哥，我們學(xué)校換了?新?老?師，他?講課就是在照著書念，我實(shí)在聽不懂。

    但是，我想考中專，現(xiàn)在的成績還不夠，何況，等到明年考試的時?候，能不能保持現(xiàn)在的水平，都?不一定呢，我要是有不會的，能不能問你??？

    你放心，我肯定先把問題攢著，等到你來家里的時?候再問你，你工作了?，肯定也忙，我會盡量不給你添麻煩的?！?/br>
    第35章 找茬

    “這?叫什么話?？你想多學(xué)點(diǎn)兒知識, 這?是好事啊，這?么客氣做什么？我進(jìn)廠上班以后?，周末才放假, 你周末來家里找我，我應(yīng)該都是在的?！?/br>
    都是自家親戚，表妹于靜也是從小就跟在他和強(qiáng)子哥屁股后?面玩的，對?他來說?, 這?也不算什么大?事, 哪兒能置之不理呢？

    事實(shí)上，今年剛剛高中畢業(yè)的徐元，是很能夠理解于梅的心情?的, 現(xiàn)?在社會的大?環(huán)境就是這?樣, 知識分子的地位一落千丈。

    學(xué)生們在課堂上跟老?師叫板, 老?師也不敢管, 整個教室都被搞得?烏煙瘴氣的，哪兒還能好好學(xué)習(xí)呢？

    而?且, 老?師也算是份兒工作，說?出去可能不好聽，但每個月到手的工資才是實(shí)打?實(shí)的。

    所以，有些人就不免動了些小心思, 把有本事的老?師折騰得?下放了, 換上去的新老?師, 大?多都是些驢糞蛋子表面光的貨色，能進(jìn)學(xué)校, 也都是因?yàn)檎从H帶故罷了。

    出于這?種?“同病相憐”的心情?, 徐元并沒有猶豫，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還約定了禮拜天這?個時間，畢竟，他也不可能隔三差五就來舅爺家啊。

    顯然，徐元擺出來的態(tài)度，讓羅美玲剛剛被老?頭子訓(xùn)斥了的心情?迅速好轉(zhuǎn)了，對?著徐元露出來的笑容也越發(fā)真誠了:

    “誒，我就知道，咱們元元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靜靜，你可得?記著你哥的好。

    對?了，昨個兒家里買的豬rou還沒吃完呢，中午就讓你舅爺再燒一道紅燒rou吧，我記得?，元元最愛吃這?個菜了?！?/br>
    于靜重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她知道，奶都是為了她好，才會想著法兒地把話?題引到讓表哥給她解答學(xué)習(xí)問題上，也是因?yàn)樗谀棠谈氨г惯^幾句，老?太太這?才上了心。

    所以，不僅是要記著表哥幫忙的情?分，她也會記著她奶的好，等以后?，她要是能從農(nóng)村回來，一定會好好孝順?biāo)痰摹?/br>
    那廂，于志全心里亦是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說?實(shí)在的，他疼徐元不假，可孫女也是親的啊，手心手背都是rou，委屈了哪一個他都舍不得?。

    好在，倆孩子懂事，知道互相幫襯著，這?就再好不過了，當(dāng)然，老?婆子拐著彎兒地給元元“下套”的這?事兒，在他心里可還沒過去呢，只是礙于在妹子和孫輩面前，給她留了面子而?已。

    “這?好說?，昨天你舅奶買到的是五花rou，用來做紅燒rou再合適不過了，再往里面擱兩個土豆，元元今天中午可要放開了吃，別省著啊！”

    尋常人家買豬rou也沒那么多講究，只要是rou，怎么做都不會難吃的，也就只有一門廚子的于家，會用合適的部位來做合適的菜了吧。

    不過，于家雖然條件好，但還沒富裕到天天吃rou的程度，這?不是要為過年做準(zhǔn)備了嗎？也是又到月底了，手里攢著的那幾張rou票，再不用就要過期了。

    就想著把rou買回來，一方面，給家里人改善改善伙食，剩下的就做成臘rou，要是碰巧買到魚了，還可以做臘魚，這?樣，今年過年飯桌上的菜色就能豐盛起來了。

    于志全說?的那塊五花rou，原本是想著跟人淘換點(diǎn)兒梅菜，用來做梅菜扣rou，但是，既然妹子他們來了，那就先緊著招待他們，等下個月的rou票發(fā)了，家里再去買就是了。

    羅美玲娘家條件不算多好，最早嫁進(jìn)于家的時候，頗為不適應(yīng)婆家人這?種?“顧首不顧尾”的行事作風(fēng)，由此?才和于晚菊鬧了矛盾，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也早就看開了。

    更何況，做紅燒rou這?話?還是她說?出口的呢，她當(dāng)然不可能自打?嘴巴、這?會兒再心疼起自家的豬rou來了。

    于家住的老?平房，廚房自然是公用的，因著妹子一家人來了，要做的菜不少，也不好叫他們餓著肚子久等，所以，還不到平時做午飯的時間，于志全就提著菜跟rou過去了。

    雖然用的是公共廚房，但是在老?爺子看來，只要輪到他家做飯的時間點(diǎn)兒，這?間廚房，就成了他的私人領(lǐng)域，旁人不得?輕易進(jìn)入的。

    事實(shí)上，不止是他，家家戶戶都是這?樣做的，免得?自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傳出去，被鄰居家不懂事的孩子上門討要了，到時候，計較也不是，不計較吧，心里又憋屈得?慌。

    在于志全這?里，少數(shù)的幾個人是例外的，于晚菊跟上去準(zhǔn)備幫忙打?下手，畢竟，大?哥都是已經(jīng)退休的老?頭兒了，不年輕了，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屋里、讓大?哥一個人忙活呢？

    然而?，卻是被于志全給攔住了，他自有一套道理在:

    “姑娘回了娘家，那就是嬌客，哪兒有讓你動手的道理？你大?哥我，老?當(dāng)益壯，做菜而?已，累不到我的，還是說?，你擔(dān)心我老?眼昏花、分不清糖和鹽了？”

    見狀，徐元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沖他奶使了個眼色:“奶，你去坐著跟舅奶說?會兒話?吧，我去給舅爺打?下手，正好，有一陣子沒見舅爺了，我也想跟他多說?說?話?呢?！?/br>
    要是光干活兒，于志全肯定是不答應(yīng)的，但是聽著孩子說?想他了，他就在遲疑片刻后?、松了口。

    “妹夫，你也一塊兒來吧，元元幫我燒火，你呢，雖然刀工一般，但是自家人吃飯，也沒那么多講究，就負(fù)責(zé)切菜吧?！?/br>
    公共廚房沒裝門，更別提擋風(fēng)的門簾了，大?家雖然住在同一個院子里，但各有各的心思，都不樂意出這?個錢、讓自家吃了虧，所以，比起暖和的屋里，廚房的溫度是要更低一些的。

    于志全倒也不是特意折騰徐來福，這?不是想著，他妹子和老?婆子還有孫女都在屋里，難免聊些女人家的話?題，妹夫呆在那兒估摸著也不大?自在，從這?個角度來說?，他還是很會體貼人的嘛。

    當(dāng)然，像是燒火這?種?冬天里的好活計安排給了徐元，也不能算他偏心，畢竟，妹夫都多大?年紀(jì)了，還能跟自己孫子去計較這?個？

    今個兒是禮拜天，除了國?營飯店這?樣幾乎全年無休的，剩下的廠子都是按照國?家規(guī)定來放假的，天冷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就算放假了，也沒心情?出去遛彎兒，都躲在屋里著呢。

    他們都有眼睛，自己會看，這?不，透過家里的窗戶，就瞧見于老?頭兒帶著倆不怎么認(rèn)識的人去公共廚房了，手上的網(wǎng)兜里，可有不少菜呢。

    最最重要的是，那個年輕人手里拎著一塊rou呢，就算離得?遠(yuǎn)了些，但rou的顏色是那樣，他們絕不會看錯的。

    料想到老?于家今個兒是要待客呢，心眼子活泛的人就有了主意，平時公共廚房的使用時間，是有管事兒的安排好了的，各家都錯開來了。

    按理說?，于志全這?是刻意來早了的，想著他們家早點(diǎn)兒開飯就行了，又沒跟誰家撞上，礙不著鄰居們什么事兒。　　可是呢，不偏不倚的，在廚房飄出香味兒以后?，穿著灰色粗布衣服、衣服上還打?著好幾個補(bǔ)丁的老?大?娘往門口，就那樣一杵，一張臉拉得?老?長，加上她身材矮小瘦削，整張臉看上去便越發(fā)顯得?刻薄了。

    一個人就站在門口，于志全他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沒看到？只是不想理會罷了，徐來福和徐元是因?yàn)椴徽J(rèn)識，于志全則恰恰是因?yàn)檎J(rèn)識、知道這?家子的為人，才不愿意搭理的。

    “我說?，于大?哥啊，現(xiàn)?在可不是開始用廚房的時間，更不是你家用廚房的時間，你這?樣做，有些不厚道吧？

    廚房是整個院子的人公用的，可不姓于，讓你想什么時候用，就什么時候用，你這?，也算是用了大?家伙兒的東西，沒個說?法，有些講不過去吧?！?/br>
    老?大?娘堵著光亮，壓低了嗓門兒說?道，平時習(xí)慣揚(yáng)著大?嗓門兒喊的人，這?會兒卻得?壓著嗓子說?話?，那叫一個別扭，話?里的嘲諷與威脅之意盡顯。

    顯然，要是不給她點(diǎn)兒好處的話?，她就把這?事兒大?聲嚷嚷起來，大?家伙兒現(xiàn)?在沒反應(yīng)，是因?yàn)闀簳r還沒想到這?一茬兒，可要是被她這?么一提醒，一塊兒聲討指責(zé)于家，她就不相信，于家還能受得?了？

    看著張大?娘的眼神頻頻落在了那一碗紅燒rou上，于志全哪里會不明白?她的意思？險些被氣笑了。

    “照你這?說?法，不在做飯時間里，各家來廚房里燒一鍋熱水的次數(shù)也不少啊，怎么著，他們就不算是用大?家伙的東西了？

    我說?張婆子，咱們當(dāng)鄰居的時間也不短了，你們家都是些什么人，我心里跟明鏡兒一樣，老?頭子我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國?營飯店大?廚，見識過的人物也不少，你這?是，拿我當(dāng)傻子嚇唬呢？　　滾滾滾！我們家今天要招待親戚，懶得?跟你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去掰扯?！?/br>
    正如于志全所說?，張大?娘跟于家也當(dāng)了好些年的鄰居了，還真沒見過一向笑呵呵的于老?頭兒這?般不耐煩的樣子呢，他還叫她滾，都是老?鄰居了，說?話?至于這?么不客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