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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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蜻蜓點水般地眨了兩下眼睛,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衣服口袋,沒有摸到煙盒,才恍然晌午就已經(jīng)把煙全部抽完了。 傳入他耳朵的有情侶的打情罵俏,有家長的嗔怒斥責,也有學生的嬉笑調(diào)侃。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沒有動也沒有出聲,一直處在讓周遭的鼎沸人聲填充他空虛的身子的狀態(tài)。 他平日里接觸不到這些幸福的尋常煙火,盡數(shù)是各般離散苦楚。 他在醫(yī)院里作為“傾聽和解決者”,就像是吸滿了人類的不同情感的海棉;在這里作為“閑雜人等”旁觀別人的尋常生活,反而有些莫名的后怕:害怕過分沉溺于黑暗,而忘記了自己是可以行走去尋找光源的。 裘生微垂著頭,捻了捻指腹,哂笑了下,伸出手慢聲道:“給我吧。” 他接過向陽遞過來的塑料袋,透過上面透明的塑料蓋看到她打包了些什么菜回來—— 番茄炒蛋,青椒炒土豆絲,回鍋rou,還有一份米飯。 向陽注意到他打量那份米飯的目光,先行解釋道:“我知道我這里也有米飯,但我怕這種環(huán)境下炒出來對你來說有點不太衛(wèi)生?!?/br> 裘生靜靜地看著她,反問道:“你會吃你在這兒炒出來的菜嗎?” “當然會?!?/br> “我也會吃?!?/br> 在向陽不可思議的注視下,裘生好笑道:“你把我當什么了?” 向陽不假思索:“事兒很多的麻煩的有錢人的少爺?!?/br> 裘生聽了她連損帶貶的話默了片刻,像是在和自己親身比對她對他的印象,片刻道:“那你對你自己的定位呢?” 向陽這會兒沒有立馬答了,站在他的身前一米處思考了起來,半晌才微蹙著眉略帶嘲意地開口:“普通的,人吧,最平凡的那種?!?/br> 裘生輕聲重復著兩個字:“平凡?!彼α诵Γf:“平凡才好呢,平凡......”他又停了下來,措著辭,細細慢慢地說:“可以免去很多麻煩,可以很簡單地快樂。沒什么不好的,平凡?!?/br> 向陽眨著眼睛:“你注定不平凡,我看你的第一眼,你就不像是平凡人?!?/br> 裘生“啊”了一聲,神色淡淡,頗為遺憾地淡笑,意味深長地輕聲道:“是啊,還挺可惜的?!?/br> 兩個人搬了小板凳一同在沒有風的角落里把向陽買來的飯菜給吃掉,向陽看見裘生碗里的東西還沒有她養(yǎng)的狗吃得多,問道:“你就吃這么點?” 裘生抽煙熬夜又常喝酒的,雖然平日里家里的阿姨時常會給他做補身體的煲湯,但終究沒法抗衡生活的不良習慣,常年累月下來身體就被搞壞了。 他風輕云淡地說:“胃不太好?!?/br> 向陽:“我之前沒注意,這么一看下來,你好像是有點瘦?!?/br> “......”裘生出于一些男人的堅持,沒太在意地反駁了句:“我還可以?!?/br> 他看著向陽不加掩飾的狐疑的視線,挑起眉,瞟著不遠處在往這兒走的客人,站起來沒好氣地道:“起來干活了?!?/br> 向陽忙起來的時候不太能去四處看了。但當她把做好的飯遞給了一位客人時,不經(jīng)意地往客人離去的巷口方向掠過去一眼。她看見路那頭出現(xiàn)了一輛熟悉的車,動作一滯,下意識地站直了些,僵硬地轉(zhuǎn)過了頭。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做菜的時候兩次不小心把火給關了,三次把客人要的配菜加錯了,五次把手里的鹽灑到了地上。 明顯的心不在焉讓裘生在向陽得了空時走過去問:“怎么了?” “啊,”向陽回過來神,敷衍著答,“沒事,走神了。”說完她下意識地又瞄了一眼巷口。 裘生做精神科醫(yī)生也善于觀察人的反應,很敏銳地注意到了向陽這個小動作,于是也不動聲色地往巷子口看,但只見到幾個像是開滴滴的司機倚著車在路邊閑聊。 裘生問:“你剛剛在看什么?里面有你認識的司機?” 向陽身子一僵,應付著說:“沒誰,就是看他們喝酒我也想喝酒了罷了?!?/br> 裘生看出她在隱瞞,“噢”了聲就沒在追問,向陽明顯地松了口氣,又悄悄地抬眼往司機堆里的一個中不溜身高的男人瞄,嘆了聲氣后就抿起唇。 裘新平對向陽擺攤為生這個事是知情的,畢竟他位高權重的,和向菱戀愛前肯定會去調(diào)查她一下。 向陽每次回來的時候,裘新平一般都睡了,但第二天見到她時都會問一下她前面一天怎么樣、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不安全的事??山裉焖麤]有睡,坐在沙發(fā)上辦公,向陽開門時裘新平一如既往地微笑待人,但當他看見她身后的裘生,他的神色好像沒怎么變,但向陽怎么看那個笑容都覺得怪異。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于是便沒了工夫去思考微笑背后的含義,急忙捂著手機上了樓。 向陽到了房間里就直接撲到了床上,拿出手機看,明明已經(jīng)有了預計,但看到那條熟悉的轉(zhuǎn)賬記錄后還是心下一落。 她匆匆地洗漱了一下之后就上了床用被子裹住自己,眼皮千斤重但意識異常清醒,她的心還是在懸空的狀態(tài),就這樣囫圇做了好幾個夢。 向陽夢見今天一直在看的那個司機。他叫王一,是她的爸爸,也是和向菱離了婚的人,更是導致向菱混亂不堪的生活狀態(tài)的人。 她聽見王一之前和她說過的話在她耳畔一遍遍地響起。他說:“陽陽,爸爸是一個普通的人,很普通很普通?!?/br> “我的姓氏很大眾,名字更是簡單又普通。別人的名字一般都有原因,但我沒有,陽陽。我普通的不能更普通,但,你mama嫁給我是我這輩子最不普通的事了。她很漂亮,很優(yōu)秀?!?/br> “陽陽,爸爸今天拉到了一個客人,他喊我去給他當司機,爸爸好像接觸了一個了不起的人?!?/br> “她嫁給我是個錯誤!對我,對她,更對你。陽陽,對不起,對不起......”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下身來往前挪動著,卻撞見了曾經(jīng)的畫面—— 她在一個游樂園里,騎在王一的脖頸上,坐的很高,看見夕陽下的摩天輪緩慢地繞。 在某個瞬間,它亮起了燈,異常耀眼。她舉起手來揮舞,王一伸手扶住了她,向菱在一旁笑彎了眼。 這個景象短暫的如同鏡花水月,轉(zhuǎn)眼間化成了泡影,她伸手想留住一點痕跡,卻好像撥動了吉他的琴弦,紛亂的弦音吵著她的思緒,耳鳴聲響起前好像又聽見王一的聲音說:“陽陽,教給你的吉他可千萬不能忘了,記得學會了要彈那首歌給爸爸聽——” 王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風吹散,迎著她的面刮來了濕潤咸澀的海風,前面是一望無際的灰藍色的海,海的上方是陰沉的天,風雨欲來。 她抬起手來看,本應該按著和弦的左手此刻攥著一顆棱角尖銳的石子,她的手里有著斑斑血跡,抱著膝蓋坐的離海水一線之隔,方圓十里只有她一個人。 ...... 向陽睡得很差,反反復復地做著同一個結局但過程不同的夢。 她被折磨千百遍。 當她掙扎著從被饜著的狀態(tài)里逃出時,天剛蒙蒙亮,她出了一身的虛汗,攏著被子坐起來身上卻發(fā)涼。 忘記吃藥了。她恍惚間想著,從床上下來時鬼使神差地趴下看向被她藏在床底的吉他包。心還在劇烈地跳動,她的手伸出去又縮回,手指攥握成拳撐著地面站起來,踉蹌地走到桌邊,從紅色書包里拿出藥來吃下。 但還是不夠,藥在她嘴里發(fā)苦的厲害。 她隱忍地反復深呼吸,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抽屜里拿出小刀,撩開衣袖克制地在胳膊上劃了小小一刀,沁出的血滴她用手指蹭掉,轉(zhuǎn)而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床邊重新用被子覆蓋住自己。 這天晚上月明星稀,是個周末,所以來逛攤的人多些。 臨時停車位那邊站著的幾個男人,衣衫簡單,有些舊,有幾個體態(tài)臃腫,頸部和肩部的rou堆積著;但唯有一個很瘦弱,此時此刻正舉著雪花玻璃瓶的啤酒和別人舉著杯——這是王一。 向陽賣完了最后一份,在原地站了會兒,忽然輕聲道:“那是我的,爸爸。” 她像是在和角落里逗著狗玩的裘生說,又像是在和自己呢喃。 裘生愣了一下,站直身子收起百無聊賴的姿態(tài),視線匯聚在那個瘦弱但笑著的男人身上。 向陽聲音有點?。骸拔覀円郧胺浅SH。我會趴在他背上,他就這樣背著我去了公園,游樂場,很多地方......但現(xiàn)在我們倆只隔著這條街,不長也不短,可是我連去拍拍他,說聲‘辛苦了’的資格都沒有?!?/br> //// “像是吸滿了人類的不同情感的海綿”這句話出自于某個名家(好像是看綜藝《我在島嶼讀書》看到的 但我忘了是誰 寫這句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 在這里化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