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最殘酷無情的話，可語氣神情都很真誠，好像能為別人著想一樣，并不讓人反感。

    深深吸了一口氣，李茂說：“我以后可能不會再來找白老師?！?/br>
    “把可能倆字去掉，這樣對白老師，對你都好?！背跤f。

    ——

    初貳聽初迎建議買房，尋摸好幾個月，把家附近胡同里的兩間房給買了，這下他跟空姐談對象的事兒壓根瞞不住。

    二嬸不樂意這門親事，說那空姐長得漂亮，整天描眉畫眼的，一看就不會踏實過日子，初貳壓不住。

    要不是初貳開個體出租掙的多點，哪有空姐能看上他愿意跟他談對象，說白了空姐就是看上初貳的錢。

    老兩口一直等著初迎回來，聽說她回來立刻帶著初貳上門。

    “知道初貳手里有錢，這還沒結(jié)婚呢就攛掇初貳買房搬出去住，這不是嫌棄我們老兩口嘛！以后能和睦相處才怪?！倍鸨г拐f。

    初迎說：“二嬸，房子是我讓初貳買的，你們家就兩間房，初伍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初貳結(jié)婚肯定要買房?！?/br>
    二叔說：“真是你讓他買的？不是他對象攛掇的，初貳說我們都沒信，你讓他買的就行，住的地方還能寬敞點?！?/br>
    “看吧，你們就是不相信我。”初貳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二嬸很擔(dān)憂地說：“你現(xiàn)在掙的多，啥樣姑娘找不到，找個能踏實過日子的唄，漂亮姑娘一般都會這山望著那山高，不好好跟你過日子，說不定哪天就被人拐跑了?！?/br>
    初迎跟二嬸看法差不多，她覺得初貳跟空姐壓根就不配?？战氵@個職業(yè)一直是高收入人群，直到她重生前這個職業(yè)才變得普通，工資也日漸縮水到跟普通大學(xué)生差不多。

    可他們這個出租車司機職業(yè)也就現(xiàn)在跟九十年代前期風(fēng)光，等之后司機都是很辛苦地開車，到那時，空姐的工作依舊光鮮亮麗，出租車司機跟空姐就不匹配。

    不過初迎想這輩子初貳不會有經(jīng)濟(jì)實力不足的困擾，她以后需要幫手肯定要找初貳，初貳也會是大款，肯定會有經(jīng)濟(jì)實力。

    只是到九十年代空姐才三十多歲，正是風(fēng)姿綽約的年紀(jì)，飛機上能接觸到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多，誰能保證她不會有想法呢。

    初迎覺得二嬸說得有道理，像個長輩一樣教育初貳：“你的思路偏了，娶媳婦就是要踏踏實實安分守己過日子，一塊兒面對柴米油鹽，各種生活瑣事。”

    她自己是個顏控，她的兄弟姐妹最好別這樣。

    初貳正色道：“三姐，那空姐真沒多好看，就個子高點臉白點，要真說長相還不如你好看呢。媽，我三姐長得漂亮，你說她沒好好過日子嗎？現(xiàn)成的例子就在這兒呢?！?/br>
    初迎眉開眼笑：“初貳，不至于吧，為了說服二叔二嬸你可真會說話，你別忽悠我我不信。”

    初貳點頭：“三姐才是大美人，空姐跟你比遜色多了，你們倆就不能往一塊兒站?！?/br>
    姜鐵梅語氣非常自豪：“初貳說得對，我們家初迎是附近胡同最俊的，沒見過誰家媳婦比她更好看，要說過日子持家方面，初迎也比別家的媳婦強得多，我們家娶的兒媳婦就是寶?！?/br>
    初迎毫不矜持地笑出聲來，她婆婆這份自信真讓人感動，她說：“那好吧，那我就不阻攔你了?！?/br>
    二嬸急了，說：“初迎，你別這么快就叛變吶?！?/br>
    初迎不想再勸說初貳是因為她覺得她即便重生，也沒法完全把控自己的命運，只能在一定范圍內(nèi)做出改變，至于別人的命運，她更是無能為力，她又怎么能知道初貳不會跟空姐琴瑟和鳴過一輩子呢。

    二嬸發(fā)展同盟失敗，她也管不了初貳，只能任由他去。

    “我不會看錯人的?！?/br>
    離開大伯家，初貳神清氣爽，他爸媽不打算管他了，挺好。

    ——

    接下來幾天初迎訂做了簡易貨架，又做了白紅配色的醒目的店頭，就等著韓經(jīng)理把服裝寄過來。

    動批設(shè)有專門的郵政點，有些批發(fā)商是專門跑外地拿貨，有人也像她一樣通過郵政寄貨，郵政店就在市場邊上，取貨很方便。

    跟別的攤販不一樣，她根本就不用擔(dān)心寄過來的服裝貨不對板有瑕疵之類的。

    韓經(jīng)理跟她說即便這些衣服都用的瀟灑牌的標(biāo)，不好賣的話她也可以退貨，他會處理退貨，但初迎想既然是她專用品牌，還是自己想辦法都賣出去。

    這天剛好周日，下午初夏跟姜鐵梅一起幫忙，從郵政點把貨用小車?yán)貋?，清點好后就掛在情商，擺在貨架上，大部分都堆在貨架下面，十平米的攤位堆得滿滿登登。

    第二天就要去動批出攤，初迎四點多鐘就起床，方戩非要跟她一起去，兩人昨天九點就睡覺，睡眠倒是充足，可初迎覺得自己干的就是體力活，方戩干的是腦力活兒需要充足的精神，不想讓他在自己的事情上耗費精力，就跟他說：“你只能去這么一次，以后可不能再去?！?/br>
    方戩說：“你這第一天去出攤我肯定要去看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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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第 45 章

    ◎現(xiàn)在他懷疑兩件事。第一，老天追著初迎喂飯。第二，老天追著他喂軟飯?！?/br>
    洗漱好十分鐘出門, 倆人各騎一輛車去動批，天剛麻麻亮，方戩想起初迎以前開公交的時候也是早出晚歸，現(xiàn)在又要早起, 他說：“做服裝批發(fā)跟開公交一樣辛苦, 還不如開出租呢，開出租倒不用早起, 不用風(fēng)吹雨淋能在車?yán)镒徽?。你又選了辛苦的工作, 還不如安穩(wěn)開出租車?！?/br>
    初迎說：“確實是, 做什么工作都不容易, 每個人都辛苦?！?/br>
    初迎還是第一次這么來動批, 越靠近動批人越多起來, 跟別處相比，這里人格外多，來進(jìn)貨的, 固定攤位的小吃攤跟流動小吃攤也忙碌起來。

    大家都是起早來拿貨, 白天還要看攤, 再說來晚了怕新貨賣完, 還擔(dān)心尺碼不全。

    批發(fā)商都早上來, 白天主要是散客。

    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初迎說：“這大概就是人間煙火氣吧?！?/br>
    她開門開燈, 方戩就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看著, 她左邊攤位賣的確良襯衣褲子，右邊是各種針織衫，她店門口的瀟灑牌西裝字樣格外顯眼, 甚至還有句直白的廣告語“穿瀟灑牌西裝, 走瀟灑人生路”。

    很快初迎這兒來了顧客, 她用熟稔的語氣問對方：“拿貨還是自己穿啊，拿貨是在擱哪兒賣??？”

    聽對方說是在自由市場擺攤，初迎隨手拿了套低價位的西裝給她看，說：“你們那兒市場人流量大，這都是咱家賣得最好的貨，香港廠家直銷，瀟灑牌聽說過沒，價格低質(zhì)量好，這款一到貨就沒?！?/br>
    方戩在旁邊默默看著初迎張嘴就來，聽她嘴皮子賊利落，那語氣好像賣了多少年貨似的。

    “你這是新開的攤兒。”顧客明顯是個老手，對動批很熟悉。

    “攤是新攤，廠是老廠，我這是港城廠家直銷，老牌服裝廠的貨。”

    顧客很爽快：“給我拿一套，我回去試賣，要是有人愿意要肯定會來你這兒拿貨，還會給你介紹朋友?！?/br>
    初迎說：“一套啊，拿貨價給不了，一件得加三十，你多轉(zhuǎn)轉(zhuǎn)，這個質(zhì)量這個價位，在哪兒你都買不到?！?/br>
    顧客以前就來這里批發(fā)服裝，她覺得攤主態(tài)度挺好，明明跟別的攤主一樣說話內(nèi)容都差不多可她語氣好，臉上帶笑好說話，也不像有些攤主好像別人問價不買就欠她一樣給甩臉子看。

    方戩想不到初迎還會賣衣服。

    她沒有經(jīng)驗，不過觀察市場上別的攤主賣貨，他們就是這樣賣貨的，而且上輩子她來過動批淘衣服，動批可是無數(shù)人青春記憶中的一部分。

    大概每個來過動批的人都知道拿個大黑塑料袋裝成拿貨的跟人要批發(fā)價，反正初迎每次都能拿到低價。

    現(xiàn)在不過是身份對調(diào)，以前她是淘衣服的，現(xiàn)在是賣衣服的，說著上一世就會的各種說辭，毫無難度。

    顧客覺得這衣服質(zhì)量確實不錯，賣五六十塊很輕松，比商場七十多元的西裝質(zhì)量好得多。

    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初迎賣出五套西裝。

    成本價包含郵費是二十八，賣給人每套四十三元，毛利七十五。

    “賣得好再來?！彼约憾枷氩坏綍@么順利，熱情洋溢地說。

    等顧客走后，方戩走過來，初迎把他拉到攤位里面，很振奮地跟他小聲算賬：“想不到馬上就開張了，一套西裝利潤是十五，五套是七十五，我這價格比別的攤位還低，三舅把最好的貨以最低的價格給我，這就是抱緊三舅大腿的好處?！?/br>
    方戩這就放心了，辛苦付出有回報，而且她很感興趣而且很快樂，很佩服她能從工作中得到快樂，這就足夠。

    眼看又有別的顧客光顧，方戩說：“那我先回去，等忙完了你吃點早飯?！?/br>
    “嗯，回去吧?！背跤f。

    方戩剛走，初夏就來了，她包里放著熱乎的雞蛋餅，也站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看著。

    等顧客拿著衣服走后，初夏走過來說：“想不到你這么會賣衣服，比我這個練攤這么長時間的人都強?！?/br>
    初迎說：“話術(shù)就那么幾句，剩下就是看雙方心里博弈，賣服裝不難?！?/br>
    她給了初夏很大信心跟勇氣，覺得辭工專職來擺攤也未嘗不可。有初迎給她趟路，她就跟在后邊就行。

    等到九點多鐘，熱鬧的市場安靜下來，初迎坐在攤位門口吃雞蛋餅。

    她左邊攤位的攤主是夫妻倆，右邊攤位攤主也是已婚婦女，都跟她一樣在攤位門口吃早飯，跟她前后腳租的攤位，也都才來幾天。

    初迎拿了點糕點分給他們，四個人邊吃邊聊。

    “我瞅著你的貨不錯，第一天來就能開張，你這是香港廠家直銷？”

    “對，我親戚供貨?！背跤f。

    右邊攤主說：“真羨慕你，我這是自己找的貨源，針織衫又容易有次品，貨從廣市發(fā)過來我都擔(dān)心貨不好?！?/br>
    “你的貨呢？是不是自己加工的？”初迎問左邊攤主。

    “你眼光可真獨，還真是我找街道作坊加工的?！?/br>
    賣衣服自有樂趣，每做成一單初迎都會算掙了多少，似乎能聽到金幣掉落的聲音。

    中午，本來初迎想在附近買午飯，姜鐵梅來了，打量著初迎的攤位說：“你回家吃飯去吧，我替你，飯在鍋里頭熱著呢，下午你就休息，我給你賣，等快關(guān)攤了再來，我不知道咋給你收拾鎖門。”

    姜鐵梅身體好，每天除了接送小賦跟做飯，還有做絹花手工，她真是閑的慌，巴不得也賣點東西，感受掙錢的樂趣。

    忙過早上那一段，白天來的大部分都是散客，初迎倒是可以讓姜鐵梅看攤。

    要說姜鐵梅這性格適合做小買賣，比她親媽可強得多，賣東西是沒問題，就是賣服裝的話年齡有點大。

    “媽，我跟你一塊兒吧?！背跤f。

    “不用，你回去。早上起那么早你哪兒受得了，回去吃飯睡覺吧，我給你賣也一樣的，以后都我替換你，你還能輕松點?！苯F梅說。

    初迎告訴她每套衣服的賣價，姜鐵梅一一記下，初迎又說：“散客給不了批發(fā)價，有散客會裝作是來拿貨的，她可能會說她只拿一件回去打版，跟你說好話下次帶朋友過來，你別信這些說辭?！?/br>
    姜鐵梅大手一揮：“甭?lián)模疫€能認(rèn)不出來？誰跟我討價還價也占不到便宜。”

    “我這不是做一錘子買賣，想要做口碑，不管是衣服質(zhì)量價格，還有態(tài)度都要有好口碑。不管對方買不買，都得對人家態(tài)度好點，買方賣方可不能搞得跟仇人似的?！?/br>
    “這我能不知道嘛！”

    初迎想姜鐵梅可能是一時興起，過幾天就膩了，就說：“行，我先家去，等關(guān)攤再來。”

    初迎回到家吃飯然后洗澡睡覺，休息足了再去動批。

    “下午開張了嗎？”初迎問。

    “開張了，賣出一身?！苯F梅眉開眼笑地告訴初迎賣了哪件，賣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