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dāng)攻打東洲的急先鋒變成李靖時，就不大一樣了，哪吒不爽極了，想他迂腐的阿爺又干了最苦最累的活，還討不到好。

    更重要的是，打東洲，別把自己折進(jìn)去啊！

    氣急敗壞的哪吒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道：“去什么珞珈山，直接上天庭，我倒看看他們在耍什么花頭。”

    紅孩兒忽然聰明了，說：“你去天庭，小心被扣下來，真攻打東洲，指不定咱就刀劍相向了。”

    “我看你，先去珞珈山看看，旁的不說，木吒不比你了解情況？他還沒急匆匆回天庭，你先回去做什么？”

    后半句話藏于胸中，紅孩兒心說：自投羅網(wǎng)嗎？

    他知道哪吒也挖了蟠桃樹。

    圍觀的西行人道：“這話說得在理。”

    都勸哪吒不要沖動。

    哪吒深吸一口氣道：“如此，我先去珞珈山看看?！?/br>
    他倒聽聽木吒能給他什么交代！

    紅孩兒說：“我與你同去。”

    兄弟看上去不清醒，得有個人拉著。

    遂別過西行人，一同往南海飛去。

    *

    孫悟空等人慢悠悠啟程，除卻面色不佳的陳玄奘，剩下人都在打趣天庭呢。

    沒法，西行人里，除卻豬八戒曾在天庭任大官，又真調(diào)戲嫦娥被貶下凡，其余都是跟天庭有仇的。

    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想到，天庭能如此不得神心。

    敖烈繃住酷哥的皮問金角銀角：“為何如此？”

    真惜字如金。

    金角銀角在老君面前侍奉，太上老君話更少，他倆格外善于察言觀色。

    金角幫天庭找補(bǔ)道：“也非人人如此，天兵天將還是很忠于天庭的……”

    他們這叫幸存者偏差，心有反骨，看誰都想反。

    銀角撇嘴道：“你聽他鬼吹，那些天兵天將除了充人頭還有其他作用？”

    “忠于天庭的固然多，可那些神，不是無用的炮灰，就是愚忠的將領(lǐng)，要不就是既得利益者，看得清楚的對天庭許多做法不執(zhí)一詞。”

    “別的且不說，就大圣當(dāng)年那事，你猜多少人對弼馬溫的官銜搖頭？”

    銀童子位置不高卻關(guān)鍵，天庭多少人依仗老君的丹藥，小神仙見他都恭恭敬敬，金銀童子又是會來事的，平日里笑臉迎人，交好者眾。

    他能聽見底層的聲音。

    此話一出，人皆沉默，還是孫悟空豁達(dá)，說：“舊事不提?！?/br>
    豬八戒難得聰明：“你這童子，真會耍嘴皮子，眼下說猴哥好，若你還在給天庭辦差，怕要一口一個潑猴地罵?！?/br>
    銀童子眉毛倒豎，當(dāng)場就要開罵。

    豬八戒不管他，回頭道：“師父，反不反，還要三思啊。”

    豬八戒油滑且怕事，他想，天庭跟西天是友好單位，以后未必不在西天混，何必如此鋒芒畢露？

    且路上這么多人，這么多耳目，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罕見的是，孫悟空也沒有罵豬八戒孬種，他也懷疑金銀童子在挑撥離間呢。

    他們自己叛了天庭，此刻恨不得所有人都跟他們一邊。

    豬八戒這一番話，為持續(xù)升高的火焰降溫，又將眾人的理智拉了回來。

    最后敖烈打圓場道：“不必多說，先走吧。”

    路上看看，這天庭、這西天，到底有沒有救。

    陳玄奘沉默不語，最后“嗯”了一聲，但看他神色郁郁，怕沒報多大期望。

    ……

    西行組人心浮動，東洲一派安寧祥和。

    猥瑣發(fā)育多年后，他們早已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

    論單兵，如孫悟空一樣一人之力攪動天庭，與二郎神對壘的不在少數(shù)，天上有多少司武職的神仙，他們就有多少修士。

    論群體戰(zhàn)，大安承襲唐的尚武之風(fēng)，又采取明代更為先進(jìn)的屯兵制，除軍戶外，冬休期民兵也以里為單位聚合在一起cao練。

    至于糧草靈石等物資更不用說，幾十年過去，工業(yè)革命都搞一輪了，還怕什么。

    唐的海禁也有這緣故，生產(chǎn)力革新更不上，干脆閉關(guān)鎖國。

    民間與其說彌漫著緊張的氣氛，不如說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看何時能攻占天庭。

    高長松并未受此氣氛的影響，他是技術(shù)型人才，在暗處推動大安的革新，最近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人參果樹上。

    不知是否大安的土地與西牛賀洲的土壤不同，人參果樹越發(fā)有靈性了，小珞珈充滿靈氣的泥土滿足不了他的需求，時常趁高長松不在時偷偷拔根而起，撒丫子狂奔。

    人參果樹：陽光！自由！

    于是，當(dāng)鐘離珺來時，就看高長松與驩頭一前一后，追逐人參果樹。

    “別跑別跑！”這是身手矯健的高長松。

    “嘎嘎嘎嘎嘎?！边@是拍打翅膀?qū)W鴨子叫的驩頭。

    鐘離珺：。

    大兒怎又變回原型了？

    他有些小憂郁，比起人型，驩頭真太喜歡企鵝殼子了。

    再看那人參果樹，早已與嫁接的蟠桃樹融為一體，他本是插在樹干上的一株小芽，現(xiàn)卻能自由地變幻軀體。

    他化作一尺高的小樹枝，根須只有兩條，能如人的雙腳一般靈活跑動，主干則分出兩根可愛的小樹杈。

    最妙是他頭頂尖端的嫩芽，迎風(fēng)招展，真是可愛極了。

    經(jīng)過一番追逐，高長松成功捉住人參果樹。

    雙手牢牢把握住樹干，人參果樹晃蕩雙手，樹根像踩獨(dú)輪車一樣做規(guī)律運(yùn)動。

    驩頭終于趕上了，激動地拍打翅膀，仿佛吶喊助威。

    高長松發(fā)出邪惡的笑聲：“終于被我捉到了，看你往哪逃！”

    人參果樹像在掙扎，更像在笑鬧。

    鐘離珺咳嗽兩聲，中止高長松這幼稚的行為，后者看見老攻，也很不好意思，多大人了，跟小孩兒似的。

    于是也斂容，將人參果樹插回泥土，聚精會神看鐘離珺。

    這個點(diǎn)來，定有要事。

    鐘離珺說：“金銀童子逃了?！?/br>
    金銀童子？

    高長松腦袋上浮現(xiàn)大大的問號。

    鐘離珺說：“給太上老君燒爐子的。”

    高長松頓悟：“金角銀角?。　?/br>
    忙問：“逃？怎么逃了？”

    這事兒還是太上老君分身來報的，他私下跟菩提老祖交好，而菩提老祖則隱姓埋名，教導(dǎo)了不少腦后生反骨的修士，包括孫悟空，堪稱東洲的革命導(dǎo)師。

    高長松聽完天庭的saocao作，也無語了：“這吃相，忒難看了?！?/br>
    “你說，他們是想集結(jié)一切力量打東洲，還是借題發(fā)揮，霸占法器？”

    鐘離珺說：“后者可能甚大?！?/br>
    “以天庭的性子，不會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怕是雷聲大雨點(diǎn)小，喊喊就算了?！?/br>
    跟東洲硬碰硬，只會在他們不了解情況的前提下，一旦太白金星將最近情報帶回天庭，情況就不一樣了。

    還是他們主動出擊，反攻的可能性更大。

    高長松點(diǎn)頭道：“我說也是?！?/br>
    “不過，只要他們再扯大旗，喊著要給東洲好看，這事就收不了場了。”高長松說，“前些日子見到二娘，說書院里的人正在做文章，討論瑤池水對靈植的適用性?！?/br>
    “哎，你說這跟他們有關(guān)系嗎？他們又不種靈植！”

    高長松嘀咕：“除非想用瑤池水當(dāng)燃料?！?/br>
    鐘離珺說：“也不是不可以吧……”

    他們分明是工科占優(yōu)的學(xué)院，都開始遙想天庭特產(chǎn)了，怕大書院都如此，只等向天庭亮劍，瓜分靈寶了。

    總之，天庭的挑釁給了他們由頭，很難不借題發(fā)揮。

    ……

    再說太白金星，自李靖撤退后，一直潛伏在東洲。

    他的目的很明確，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就目前看來，天庭打東洲，難上加難，自己又逗留在敵營，我軍出師不利，回去也要吃瓜落。

    他私心是想勸服玉帝息事寧人的，但想這么說，也得有理由啊。

    太白金星的任務(wù)是搜集“理由”。

    他是玉帝的秘書與耳目，無論是探聽消息、整理成文都頗具邏輯性，太白金星迅速擬定了計(jì)劃。

    他要從經(jīng)濟(jì)、政治、文化等三方面觀察東洲，深入了解百姓們的衣食住行。

    在全民皆修士的國度，百姓的生活能反應(yīng)很多。

    打定主意的太白金星決定去買一份邸報，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搜集過往的報刊。

    他早發(fā)現(xiàn)了，遍及東洲的各色報刊能為他帶來足夠的信息，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百姓文化如此發(fā)達(dá)，信息傳遞如此之快。

    他甚至竊喜于東洲統(tǒng)治階級的不明智，讓百姓知道如此多的消息，在信息不通暢的古代，一條滯后的消息能左右戰(zhàn)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