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這已經(jīng)很好了?！?/br>
    五分鐘后女兒從隔間里出來，道：“收拾好了。”

    然后就轉(zhuǎn)身走進了臥室里。

    “這里是衛(wèi)生間，”莫利隊長指了指左手邊的第一間屋子，“如果還有別的需要，盡管叫我?！?/br>
    他看著楚辭和西澤爾走進了燈光晦暗的隔間，也轉(zhuǎn)身回到臥室里。

    楚辭合衣躺在低矮的行軍床上，后腦勺枕在手臂上，西澤爾低聲道：“你先睡，我守著?！?/br>
    楚辭忽然又坐了起來，道：“他又出來了，在玄關(guān)?！?/br>
    “他不放心我們?！蔽鳚蔂栞p聲道。

    “那他為什么不用精神力場監(jiān)視我們？”

    “在未經(jīng)允許的情況下精神力感知是侵犯別人的隱私的行為?！焙诎抵?，西澤爾的笑意一閃即逝，“而且，長時間不間斷的感知非常耗費精神力，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

    楚辭“哦”了一聲，又躺了回去。

    半晌，他道：“不用守夜，如果有動靜，我會醒來的?！?/br>
    “而且，”他抿了抿嘴唇，“我覺得他們是好人?！?/br>
    西澤爾躺在了另外一張行軍床上，姿勢和他一樣，漫然的道：“你為什么會覺得，他們是好人？”

    “不知道，”楚辭說，“就是感覺?！?/br>
    他倏然一個鯉魚打挺又爬了起來，西澤爾不明就里：“怎么了？”

    楚辭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來，將自己的那張行軍床往西澤爾這邊推了一點，和他的并在一起。只見兩張行軍床嚴絲合縫的貼著，他才滿意點頭，平直的躺了回去。

    這下距離西澤爾很近，他就在他的身邊。

    西澤爾側(cè)過身，用手撐著腦袋：“你這是干什么？”

    “我要貼著你睡，”楚辭道，“太冷了?！?/br>
    西澤爾怔了一下，道：“那……我的被子給你蓋？”

    “你不冷？”

    “應(yīng)該沒有你這么冷。”

    “什么叫沒有我這么冷？”楚辭扯過薄被蓋在身上，“你這個人真奇怪。”

    西澤爾默默躺回去，心想，到底是誰比較奇怪？

    躺了一會，楚辭似乎睡不著，翻來翻去，合金支架的行軍床被他翻身的動作倒騰的“咯吱咯吱”響。

    “睡不著？”西澤爾問。

    “吵到你了？”

    “沒有，”西澤爾又側(cè)過來面向楚辭，“我也睡不著。”

    “這房子很新，”楚辭望著板房潔白而脆弱的天花板，覺得自己一拳就打穿，“估計搭起來不到一年?！?/br>
    “行軍床是還是非常老的老師折疊便便攜式，”西澤爾接著他的話道，“現(xiàn)在他們都換成了壓縮睡袋和睡眠艙。而且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光能板，他們燈應(yīng)該都是光能燈。”

    古老、物品陳舊、沒有智能設(shè)備和電子機器，這一切都非常符合霍姆勒落后到瀕臨死亡的氣質(zhì)，可楚辭就是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

    “對了，”西澤爾道，“你剛才怎么知道，他在進行精神力感知？”

    楚辭壓下心頭的怪異，隨口道：“我就是知道?！?/br>
    西澤爾好笑道：“這算什么回答？”

    “是你非要問我的，”楚辭理直氣壯的道，“我回答了你又不滿意?！?/br>
    西澤爾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就不再問了，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就在他意識將要墜入睡眠深淵時，楚辭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覺得是‘復(fù)合’的特殊狀態(tài)?！?/br>
    西澤爾睜開眼，若有所感的偏頭，驀然感覺自己的耳廓觸到了什么柔軟而冰涼的東西，他驀然清醒過來，看見楚辭就躺在自己旁邊，他們之間的距離無限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地看見楚辭一簇一簇的眼睫毛，和黑暗中他從窗戶縫隙里透進來，映在他漆黑眼瞳中的細碎光點，猶如深暗宇宙璀亮的小星辰。

    “你為什么忽然說話？”

    楚辭道：“我以為你沒睡?！?/br>
    西澤爾平平躺著，楚辭大概是為了不讓外面的莫利隊長聽見，所以聲音壓得極低，并且是湊到他耳朵邊說的。

    所以，他剛才不小心碰到，是他的鼻尖，還是嘴唇？

    他離得那么近，又是為了說話，大概率是嘴唇……

    西澤爾覺得自己的耳朵瞬間熱了起來，不用看都知道，此時他的耳朵尖一定紅透了。

    幸好沒有照明。

    那熱度逐漸蔓延到臉頰上，西澤爾不自覺的另外一邊挪了挪，貼在冰涼的枕頭面上。

    “你怎么不說話？”楚辭問。

    西澤爾輕輕的咳了一聲：“我剛才快睡著了，你剛才說的話我沒有聽見?！?/br>
    “我說，我覺得我之所以能感知到別人在用精神力感知，”楚辭重復(fù)道，“可能是因為這是‘復(fù)合’的一種特殊狀態(tài)?！?/br>
    西澤爾聲調(diào)平平的“哦”了一聲。

    楚辭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他繼續(xù)發(fā)表看法，奇怪道：“你很困嗎？可是你剛才不是還說自己不困?！?/br>
    西澤爾慢吞吞的道：“我現(xiàn)在又困了?！?/br>
    楚辭指責(zé)他：“你怎么出爾反爾?！?/br>
    西澤爾：“……”

    “一會困一會不困的，”楚辭扒拉著自己的枕頭再次翻了個身，“可是這又和‘復(fù)合’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就好像這只是一種認知，我剛才真的沒有胡說，我就是知道他在精神力感知……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半晌，西澤爾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在想什么？”楚辭爬起來，手掌撐在他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沒有?！?/br>
    西澤爾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

    楚辭心想，這個人真奇怪。

    第328章 時間之城（三）

    “你再這樣我就不和你說話了?！背o威脅他。

    像小孩子鬧脾氣，西澤爾心里有點好笑，只好道：“我沒有想什么，也聽見你說的話了。我覺得……和你能控制別人的意識可能也有一定關(guān)系?！?/br>
    “對了，”他有心想要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便順著楚辭的話繼續(xù)往下問，“你剛才說這是一種感覺……那么，是在運用精神力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對方也在感知，還是說，即使你不進行精神力感知，也能知道？”

    “應(yīng)該是在精神力感知的時候才能知道吧？”楚辭頓了頓，“但是我不確定?！?/br>
    “要不要實驗一下？”

    “可以?！?/br>
    西澤爾開啟了自己的精神力場感知，問楚辭：“在你不使用精神力的情況下，能不能知道，我的精神力狀態(tài)？”

    “唔，我覺得你在感知。”

    西澤爾驚訝道：“這是不是說明，哪怕不使用精神力，你也能直觀的知道別人的精神力狀態(tài)？”

    “不，”楚辭沉默了一下，道，“剛才是我猜的。”

    西澤爾：“……”

    他哭笑不得：“我在認真的幫你做試驗?！?/br>
    “不能，”楚辭小聲道，“如果不感知肯定不知道別人也在感知，所以我才會猜測這是‘復(fù)合’的特殊狀態(tài)。而且，如果不感知就能知道別人的精神力狀態(tài)的話，我肯定早就發(fā)現(xiàn)茉莉隊長的女兒了?！?/br>
    之前他們一直疑惑小海倫娜是如何找到他們的蹤跡的，但是見到莫利隊長之后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莫利隊長顯然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精神力cao縱師，那么他的女兒海倫娜一定也繼承了他的天賦。

    但恰巧那個時候，楚辭和西澤爾剛剛擺脫搜查隊伍，誰都沒有將精神力感知范圍擴散的很大。

    “不要胡亂猜測了，”西澤爾翻身回去平躺著，“等回去找一個專業(yè)研究精神力的學(xué)者請教一下，也許會有答案?！?/br>
    “會嗎？”楚辭嘀咕，“連秦教授都說，從來沒有誰的精神力等級像我這樣的?！?/br>
    “是?！蔽鳚蔂柕吐暤溃澳愫芴厥?。”

    楚辭沒有說話。

    半晌過去，西澤爾輕聲問：“還是睡不著嗎？”

    “嗯……”

    “明明昨天晚上和今天白天也沒有睡覺，”西澤爾無奈道，“怎么會睡不著？”

    “又不是睡多了才會睡不著，”楚辭不屑，“要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失眠癥患者?！?/br>
    “不要胡思亂想，一會就可以睡著了?！?/br>
    楚辭道：“要是有休眠艙就好了。”

    他的思緒一下跳到了未來，忽然問西澤爾：“你去執(zhí)行深空探索任務(wù)的時候，會休眠嗎？”

    “應(yīng)該會，畢竟要五年。”

    “五年？”楚辭倏地抬高了聲音，只說了一個音節(jié)的時候又刻意的壓下去，生怕吵醒了外面的人，“你不是說三年嗎，怎么又變成五年了？”

    “后來靳總告訴我，元帥將探索任務(wù)提升了一個等級，并且艦隊組合將由元帥親自做督查。”

    “那你怎么不告訴我……”

    西澤爾笑道：“那段時間你正好和萊茵先生去了二十六層，后來我就給忘了?！?/br>
    楚辭嘟囔：“那你豈不是都要出發(fā)了，或者出發(fā)之后，我才知道你五年后才回來?！?/br>
    “不會的，出發(fā)之前我肯定能想起來告訴你。”

    楚辭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可不一定。

    他問：“可是一開始不是說只去三年，后來為什么又變成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