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注意到，疑惑地看向他。

    “咳。”傅杭立馬收回視線，短促地清了清嗓子，突兀地說，“沒見過面的人，無論說得多天花亂墜，也不可信?！?/br>
    他頓了頓，又道：“照片也有可能騙人。”

    趙柯莫名，但話本身是有道理的，便輕輕“嗯”了一聲。

    竟然看起來有點兒乖……

    傅杭產(chǎn)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聯(lián)想，耳朵發(fā)熱，聰明的腦子也跟著發(fā)熱，胡亂道：“rou脯很好吃?！?/br>
    “好，我會嘗嘗的?！?/br>
    “不是嘗，你隨便吃，我買了很多，吃完再給你拿?！?/br>
    傅杭盯著她，眼神發(fā)亮，他想把她投喂得白白胖胖，一看就營養(yǎng)很好的那種。

    都是錢，哪能白吃白喝，趙柯推辭，“不……”

    傅杭搶在她拒絕的話說出來之前，“禮尚往來，我多吃余老師幾頓飯，就還回來了?！?/br>
    趙柯：“……”

    小傅同志，太明顯了。

    傅杭不想聽她拒絕的話，“我回去了。”腳尖一轉(zhuǎn)，就要離開。

    趙柯無語，“你跟余老師禮尚往來，我還能管得了嗎？”

    傅杭的腳停住，片刻后，又說了一遍，“那我回去了?！?/br>
    語調(diào)明顯輕快了幾分。

    他好像很快樂。

    趙柯看了他的背影幾秒鐘，便不想了，轉(zhuǎn)身回去。

    上午林海洋拿到信，就迫不及待地出去炫了一圈兒，所以大家都知道，有人給趙柯和幾個知青寫信了。

    沒收到信的知青明顯有些失落，而劉興學(xué)、莊蘭和蘇麗梅他們硬是忍到在知青點兒吃完飯，才到趙柯家來拿信。

    趙柯分別遞給三人信。

    三個人接信的手都在顫抖，拿到后，當場就撕開一封，激動地閱讀起來。

    就剩下顧校長的信，趙柯出去，遞給余秀蘭：“媽，你下午去學(xué)校，幫忙捎給顧校長?！?/br>
    余秀蘭接過去。

    趙柯回到她屋里，三人依然看得專注，動都沒動。

    她也沒打擾。

    林海洋過來看熱鬧，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他們的信都比他多，頓時覺得他上午的炫耀有些丟人。

    竟然沒多問一句，其他人有幾封……

    三人看信太認真，連個眼神兒都沒給他。

    林海洋故作不在意地說：“這才幾封信，你們就這樣兒，要是像傅杭那樣有女青年寄照片，想跟他交朋友，你們還能站住嗎?！?/br>
    “有女青年給他寄照片？！”

    三人吃驚地抬頭。

    劉廣志滿眼羨慕，酸道：“長得好就是好~”

    莊蘭則是不滿地看著林海洋，“他給你看別人的隱私了？你也看了？”

    蘇麗梅回過味兒來，瞪林海洋。

    林海洋趕忙道：“沒有，傅杭才不是那樣的人，我就是瞄見照片背面的字了?！?/br>
    莊蘭恢復(fù)平和。

    蘇麗梅也撇撇嘴，從斗雞變成順毛，嘴上依然譴責(zé)他：“那也不要亂說，趙主任信件更多，肯定也有那類信，趙主任得意了嗎？”

    趙柯支著下巴，含笑看著兩個好姑娘，悠悠地幫腔：“我沒得意?！?/br>
    蘇麗梅抬下巴，“看吧?！?/br>
    林海洋反駁不了，“我道歉，我不說了?！?/br>
    而趙柯垂眸，恍然。

    怪不得傅知青說那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話。

    他這是……提前封鎖？

    嘖~

    第120章

    還有不少東西, 需要整理。

    下午，趙柯來到大隊部。

    趙新山三人都在辦公室。

    許副隊長昨晚上不知道趙柯他們開拖拉機回來了，早上過來一陣激動。

    趙新山和牛會計昨天半夜安排來的人搬完東西，稀罕夠拖拉機, 才回去睡覺, 今天早上又跟許副隊長一起熱烈地討論了好一陣兒。

    三人也忙了正事兒。

    趙柯昨晚上走之前, 留下了出去記錄的賬本, 她的賬記得清楚，他們登記, 入賬, 分類……時不時還要再去摸摸坐坐他們大隊的拖拉機。

    高漲的心情始終難以平復(fù)。

    趙柯一進辦公室, 牛會計便瞧著她的眼睛問：“過來了？你這眼睛還有紅血絲, 沒休息夠？”

    趙柯不由地打了個哈欠，哭笑不得地說：“我媽睡糊涂了，忘記放我進屋了，早上看見我嚇一跳, 我就醒了, 準備晚上早點兒睡?！?/br>
    牛會計道：“那你一會兒早點兒回去?！?/br>
    趙新山招呼她坐，問她：“我們看了種子，沒有稻種？你賬本上也沒記?！?/br>
    趙柯從挎包里拿出文件夾，給他們看試驗田的資料，邊跟他們詳細說試驗田的事兒，邊繼續(xù)翻找她從農(nóng)學(xué)院弄到的種水稻的資料。

    趙新山翻看著, 就擔(dān)心一個問題, “產(chǎn)量行嗎？萬一達不到交糧標準, 不好整?！?/br>
    “咱們大隊第一次種, 沒經(jīng)驗, 種成啥樣兒都不好說，這個品種的稻種第一年便宜，秋收后交糧量也比其他品種的常規(guī)稻低，練手正好?！?/br>
    趙柯正經(jīng)話說完，更正經(jīng)地說：“主要是便宜。”

    省錢超過一切。

    三人哈哈一笑，氣氛輕松。

    牛會計笑道：“反正也不指著賣，交完糧能讓全村兒都嘗嘗大米啥滋味兒就行?！?/br>
    好歹是耗錢耗力研究的種子，省里又不止一塊兒試驗田，怎么也不至于不結(jié)穗兒吧？

    這么一放低期待值，事情似乎就變得容易多了。

    趙柯又說了首都組織全國養(yǎng)豬戶專業(yè)養(yǎng)豬培訓(xùn)的事兒。

    趙新山三人面面相覷。

    許副隊長不禁感嘆：“你這趟出去，事兒沒少干啊。”

    要是換個心粗膽兒小的，打算干啥就只奔著一個事兒干，說虧吧，沒對比不一定覺得虧，現(xiàn)在有對比，要是沒多賺著，感覺上就是虧了……

    趙柯說：“還不知道能不能選上，但我估計，選上的可能很大?！?/br>
    趙新山問：“怎么說？”

    “我們這次去省城，幾乎沒碰壁，就是因為上了報紙?！?/br>
    趙柯分析道：“報上養(yǎng)豬培訓(xùn)的名兒，還是因為去辦試驗田，恰巧碰上，多聊了一會兒，省農(nóng)業(yè)部的干事才告訴我。省里肯定有考量，咱們大隊上過報紙，是個很大的優(yōu)勢，到時候新聞報道出來，也是個噱頭?！?/br>
    這是有名氣的好處，很多事兒，確實順很多。

    趙新山看向趙柯。

    趙瑞的事兒，沒有傳開，只有他們兩家還有蘇教授父女知道。

    有因有果。

    他們?nèi)ナ〕琼?，是因為上報紙；而上報紙，離不開寫報紙的蘇教授，更離不開趙柯將趙瑞和蘇教授的女兒之間那點兒破事兒處理的好。

    再往上找，當下的果，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趙柯當上趙村兒的婦女主任，是因為趙柯出色。

    趙新山想到這些，心底喟嘆，有些郁氣悄悄散了些。

    許副隊長問：“要是有咱們大隊的名額，選誰去？”

    現(xiàn)在大隊的五個飼養(yǎng)員，都是婦女，認字不多。

    許副隊長道：“一個女人走那么遠，挺教人擔(dān)心的?！?/br>
    “是不太放心?！迸嬁聪蜈w新山，提議，“趙瑞不是學(xué)畜牧的嗎？不如讓他去？或者許誠？”

    趙新山?jīng)]應(yīng)，“合作社的社長是趙柯，咋選，讓她決定?！?/br>
    他們?nèi)匀粫乱庾R認為女人“不行”，認為男性更具有優(yōu)勢，更有能力，更值得培養(yǎng)。

    趙柯沒有做無意義的爭辯，有理有據(jù)地說：“瑞哥已經(jīng)有上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的機會了，沒必要再疊加機會到他身上去，對咱們大隊來說是浪費。至于許誠哥……”

    趙柯看向許副隊長，“他不是要選副隊長？”

    許副隊長遲疑地點頭，“我是想退下來，他要是選上，確實不方便走那么遠?！?/br>
    養(yǎng)豬培訓(xùn)和副隊長，他遲疑，更多的是傾向于副隊長。

    趙柯聞音知意，嘆息道：“咱們大隊讀書的人，還是太少了……”

    趙新山道：“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趙柯精神重新振奮起來，點頭。

    其實她心里有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