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美 第39節(jié)
他嘖了一聲若有所思:“哪家貴女?” 江硯白眨眼:“什么貴女?” 舅舅應(yīng)該早就收到彈劾他的奏章了吧? 永熙帝隨手拿起一本奏折遞給他:“不是貴女,你指的難不成是這里頭的女子?” 身側(cè)伺候的王孟瞄到只言片語,眼睛倏地睜大,擰眉看著下頭跪著的江硯白。 怎會(huì)如此? 難不成長公主沒有將那樁舊事告知江四郎? 見江硯白不做聲,永熙帝淺笑,眸中卻沒甚溫度,“依朕看,這樁親事不妥?!?/br> 江硯白:“可是我哪里配不上她?” 永熙帝不理會(huì)他的賣乖,只淡笑:“花娘……不堪為配?!?/br> “舅舅還沒見過昭昭就這般篤定?” 永熙帝緩緩靠在龍椅上,手指輕揚(yáng):“你先起身?!?/br> 江硯白思索片刻,緩緩站起來:“舅舅,我可否帶她入宮赴除夕宴?” 永熙帝嘴角勾起,定定看著江硯白:“自然可以,朕乏了,你先回吧?!?/br> 待送走了江硯白,王孟轉(zhuǎn)回御書房時(shí),猛地聽見里面茶盞碎裂聲。 王孟推開門:“陛下,江大人年紀(jì)小不懂事,您何必與他計(jì)較?” 永熙帝冷笑:“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孟心里苦哈哈地想:您對著眾皇子夸江大人學(xué)富五車時(shí)可不是這么說的。 只是這話不能說,他又道:“既陛下不滿意,那便給江大人另覓賢妻,何須動(dòng)怒傷了自己的身子?” “我皇族中人決不可再和花娘有牽扯。” 永熙帝聲音極輕,不知是在對王孟說,還是在告誡自己。 王孟頭垂得更深,不敢接這話。 半晌,他聽到永熙帝悠悠開口:“王孟,去替朕辦件事?!?/br> * 江硯白回宜園前特意拐了一趟霍府,霍尚書如今被下了獄,府中一眾主子正被催促著上囚車。 江硯白抬頭瞧見一身官服站于門前的身影不由浮起一絲熟悉。 直到那人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頭,周身的寒峻似要將撕下飄散的雪花凍住。 江硯白瞬間了然,原是趙禎。便是去年的新科探花,如今供職于大理寺,抓人入獄確實(shí)是他的活計(jì)。 “江大人?!?/br> “趙大人。” 兩人點(diǎn)頭寒暄后擦肩而過,江硯白心底那抹熟悉愈發(fā)明顯。 他細(xì)細(xì)思索后搖頭,許是認(rèn)錯(cuò)了。 江硯白順著記憶來到霍宗平的院子,霍宗平見到他來,拱手笑了笑:“多謝?!?/br> 若不是江硯白將檢舉霍夫人的功勞按到他頭上,如今準(zhǔn)備上囚車的定有他們夫妻二人。 江硯白頷首:“三夫人身子如何?” 話音落地,見霍宗平又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他無奈解釋:“今日雪大昭昭不便出門,我來問一句,回去了也好有話答她。” 霍宗平收回目光:“已穩(wěn)住了,安心修養(yǎng)就好。” “那便好?!苯幇椎玫交卮疝D(zhuǎn)身就走,“喬遷后記得派人去宜園說一聲,省得昭昭找不到地方。” 霍宗平嘴角緩緩揚(yáng)起,他倒是……沾了夫人好大一個(gè)光。 江硯白回到宜園時(shí),昭虞正倚在椅上發(fā)呆。 他上前笑著匯報(bào):“我替你去看過霍三夫人了,人和孩子都沒事,修養(yǎng)一陣就可恢復(fù)?!?/br> 昭虞一臉驚喜:“太好了!” 雖然她沒有多喜歡小孩子,但畢竟是紅若拼了命想護(hù)住的,現(xiàn)在她自然替紅若開心。 江硯白將手爐丟在一旁,用自己的大掌裹著給她暖手。 昭虞踢了踢他的小腿:“大人,方才大夫人派人來遞信兒,說是后兒個(gè)來下定,你可知曉?” 他親自去求得吉日,還能不知道? 江硯白點(diǎn)頭:“不用緊張,宜園這邊大嫂會(huì)來坐鎮(zhèn),你且露個(gè)面就是。聘禮單子可看過了?” 昭虞面露糾結(jié):“就是要與您商量此事。” 江硯白笑:“可是有什么不喜歡的?” “不是?!闭延菝虼?,“我想著是不是太多了些,我這邊若出嫁妝,總共就一萬五千六百零九兩銀子,其中……那六百兩還是您的。” 江硯白啞然失笑,戳了戳她的臉頰:“我們昭昭要把所有的銀子拿出來做嫁妝?” 昭虞面露難色:“我瞧著那聘禮單子像看不到頭似的,定然價(jià)值不菲,不若您減去一些?我就只有這么多銀兩?!?/br> 好在莫方與給她送了銀票,不然她只有九兩銀子…… 便是連個(gè)嫁妝箱子的角兒都填不滿。 江硯白提醒她:“來宜園那日,我不是給了你庫房的鑰匙?里面的物什兒足夠做嫁妝了?!?/br> “那怎么行?那都是大人的東西。” 聽江硯白說話拎不清,她沒好氣道:“如此說來,這不是算您娶您自己么?” 江硯白:…… 他思襯片刻:“只是江府聘禮規(guī)格向來如此,若是減了去豈不讓旁人覺得府上不重視你?既昭昭為難,我倒有個(gè)法子。” “什么法子?” “我瞧書房里有不少畫,不若你將那畫都賣給我,照舊五千兩一副,咱們算算有多少,你依著銀兩去庫房里挑嫁妝,如何?” 昭虞一臉復(fù)雜,想了個(gè)折中的辦法:“我不占大人便宜,便先將畫押在您那兒,等成親后,嫁妝還給您,畫我再取回?” 她自然知曉物以稀為貴的道理,這么多畫一下拿出去,便是有誰的名頭都不好使,莫說賣五千兩,便是一千兩估計(jì)也懸。 她不好白占江硯白便宜,又道:“待成親后,畫我只拿回一半,另一半便算是給您的……利錢?” 江硯白垂首,笑得肩膀直抖,聞言連連點(diǎn)頭:“此法甚好?!?/br> 他同意后又道:“你我夫妻哪里用算得這么清楚,成親后我的不都是你的?便是如今,我的也都是你的了?!?/br> 昭虞頷首:“大人寬厚,我自是不該太貪心?!?/br> 江硯白愿不顧名聲娶她,于她而言確實(shí)是最好的結(jié)果,昭虞幾乎能看到自己的后半輩子的生活——在江府庇佑下平安活著,只要她安分守己,應(yīng)該會(huì)安穩(wěn)一生。 若是江硯白想要孩子,她眼光也是頂好的,定能給他尋到既合適又好生養(yǎng)的貌美姑娘。 她原是想留些體己銀子的,可江硯白誠意在前,她不好意思再將那本就不多的銀子昧下。 寬厚本厚:…… 他抬手將床帳放下來,紗簾晃動(dòng),氣氛瞬間曖昧了起來。 昭虞被他圈在懷里,背靠著他的胸膛,只覺得有些燥.熱。 江硯白下巴放在她肩頭,低聲道:“昭昭自控,我卻總是貪心不足?!?/br> 就像一開始,他只是想將人哄回京城來??蛇€沒到京城,只走到半路便暗暗盤算著將人娶回府,如今人終于要進(jìn)府了,他還想著…… 若她能多心悅自己一些就好了。 人心,果然永不滿足。 昭虞微微側(cè)頭,見他垂睫蹙眉,傾身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大人自然可以貪心的。” 她眼里劃過羨慕,江硯白命多好呀,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便是貪心些也無傷大雅。 江硯白曉得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不與她計(jì)較,淺笑著移開話題:“二十八那天林瀚成親,我們一起去?” 昭虞點(diǎn)頭:“柳姑娘已給我下過帖子了,我要早些去給她添妝?!?/br> 便是她和江硯白親事就要定下,昭虞也沒想過出門應(yīng)酬,可如今柳嫻親自來遞了帖子,想著應(yīng)當(dāng)是不嫌棄她的。 江硯白附和:“不著急,還得十來日。還有一事要與你商量……” 昭虞嗯了聲:“何事?” “除夕那天,皇家人都會(huì)入宮赴除夕晚宴……” “我曉得,金穗銀穗與我聊起過這個(gè),大人您去就是了,我與銀穗她們一起守歲?!?/br> 被打斷的江硯白用臉頰蹭了蹭她的肩窩:“我已請示了陛下,他允了那天你隨我一起去,你可愿意?” 昭虞猛地回過頭來,面上都是驚詫,細(xì)看去竟還夾雜著一絲喜色:“我也去?” 江硯白點(diǎn)頭:“你想去,就可以?!?/br> 他見昭虞一副興奮地模樣,還以為她是好奇宮宴,調(diào)侃道:“待明年宮宴,您便是不想去也不成了?!?/br> 昭虞淺笑。 她竟能見到陛下了! 外頭下著雪,兩人又在宜園蹉跎半日,還順便去書房清點(diǎn)了畫卷。 不數(shù)不知道,昭虞都沒發(fā)現(xiàn)她竟畫了這么多畫,她忐忑地看向江硯白:“會(huì)不會(huì)太多了?” 江硯白撫著滿箱子畫卷心下一片愧疚,若不是閑暇無聊昭昭怎會(huì)存了這么多畫? 他抬手揉了揉昭虞的發(fā)頂,聲音輕柔:“不多?!?/br> 最后算了算,庫房里的東西竟還留下不少,昭虞對江硯白的財(cái)力又有了更深的認(rèn)知。 她酸溜溜道:“大人好東西可真多。” 江硯白笑著點(diǎn)頭:“可不是,若昭昭收下了,這些可都是你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