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收拾好藥箱的懷荊才答應下來。

    宮門外。

    坤寧宮的人將話帶到后便離開了。

    得知容清棠的情況已經(jīng)好轉(zhuǎn)，但懷谷仍蹙著眉站在原地，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聽宮里的人去狀元府傳信說容清棠染了風寒后，他便立即備好了藥，想送進宮給容清棠。

    但師父沒有幫懷谷轉(zhuǎn)交，也沒有允許他同行。是以懷谷只能和懷樂、懷文一起等在宮門外。

    見他神色難看，周身氣質(zhì)沉郁，懷樂淡聲道：“信任已經(jīng)崩解，你已經(jīng)不會再有接近清棠的機會了。當初你在給她的藥囊中動手腳時便該想到這一點?！?/br>
    無論如何，師父和衛(wèi)時舟應都不會再讓容清棠服用懷谷準備的藥了。

    見懷谷沉默不語，懷樂忍不住說：“你不該有那么不正常的占有欲，否則清棠應還會拿你當師兄?！?/br>
    若非懷谷執(zhí)念過深，又怎么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懷谷冷聲道：“你以為宮里那位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很清楚，與自己相比，衛(wèi)時舟對容清棠的占有欲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他沒有傷害過清棠。”懷樂反駁道。

    “而且我們都看在眼里，他待清棠很好?！?/br>
    起碼在眼下看來，衛(wèi)時舟是值得托付的。

    懷谷：“那為何今日師父還要進宮為她診治？”

    “她在宮外時一直是好好的，這才嫁給他幾日，便病倒了。你們卻都相信他能保護好她。”

    懷樂語氣不耐道：“你再怎么強詞奪理也于事無補。既然你一直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那便自己受著這些后果?！?/br>
    丟下這句話，懷樂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

    之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與懷谷或懷文疏遠。可只要一想到懷谷竟然為了私欲，不惜對容清棠下藥，懷樂便一刻也不愿與他待在一處。

    宮門外只剩下懷谷與懷文兩人。

    懷谷一直望著宮門內(nèi)，略帶嘲意地問道：“你怎么不走？”

    懷文側(cè)身面對著他，平靜地問：“你后悔了嗎？”

    懷谷的神色凝滯了一息，很快恢復如常，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此話怎講？”

    “希望你也能騙過你自己。”

    懷文的聲音里沒有絲毫波瀾，但懷谷卻莫名覺得其中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刺進了自己心中。

    他后悔嗎？

    懷谷不知道。

    但曾經(jīng)品嘗過被容清棠全心信任的滋味，一朝失去這種體驗，懷谷覺得很不悅。

    他的確曾在給容清棠的藥囊中下藥。

    可那藥囊?guī)滋旌蟊惚徽?，并未真地傷害到她?/br>
    而容清棠待在衛(wèi)時舟身邊不過幾日，便驟然病倒，分明衛(wèi)時舟才是更不適合她的那個人。

    懷谷不明白，師父為何會對自己如此苛刻，容清棠又為何會不聲不響地便疏遠了自己，甚至都不曾質(zhì)問過他此事。

    見懷谷的神色難掩陰郁，已再無以前溫潤君子的模樣，懷文在心底無聲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他不知道懷谷能否想通，又能否放下畸形偏執(zhí)的執(zhí)念。但除了多注意懷谷的動向，以免師妹再受傷害之外，懷文不打算多說多做什么。

    無論今后清棠和陛下之間的關(guān)系會如何，懷文和懷樂、師父一樣，都希望她能平安康健，無病無痛。

    懷谷獨自在宮門外站了許久。

    直到夜色低垂，他才從高高的宮墻上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朝筆墨閣的方向走去。

    那些畫還沒有畫完，他得回去繼續(xù)畫。

    懷谷想把那些作品完成，在容清棠生辰時贈與她。

    坤寧宮中。

    容清棠、衛(wèi)時舟與她的師父、師娘同坐一桌，已經(jīng)用完了晚膳。

    懷荊和溫蘭正在繼續(xù)和容清棠叮囑著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時，余內(nèi)侍悄聲行至衛(wèi)時舟身旁，附耳稟報了什么。

    聽聞懷谷在宮門外站了許久才離開，衛(wèi)時舟長指微捻，眼底情緒不明。

    派人去狀元府將師父和師娘請進宮后，衛(wèi)時舟便知道懷谷也得知了此事，是以他才會命人在暗中盯著，想看看懷谷會有什么反應。

    果然，他還沒有死心。

    容清棠這般好，自然不只是他心悅她。

    衛(wèi)時舟一直都知道這一點。

    可傾慕與覬覦，與不惜想用傷害她的方式來占有容清棠，便是另一回事。

    當初懷谷在藥囊中對容清棠下藥一事，衛(wèi)時舟還沒有忘。

    謝聞錦曾對容清棠做了些什么，前世容清棠又為何會早早殞命，衛(wèi)時舟也一直記得。

    至于謝聞諶，那日他在棲霞山獵苑時也曾意圖對容清棠動手動腳，還讓她生出了不適與不安的感覺。

    衛(wèi)時舟之前一直沒有做什么，只是因為他和容清棠的婚事在即，他不想讓別的人和事打擾了他們。

    如今容清棠已經(jīng)成了他的皇后。

    聽暗中布置的人匯報了懷谷近來的動向，得知他在畫什么后，衛(wèi)時舟覺得是時候開始清理一些礙眼的存在了。

    離容清棠最近的人，可以與她執(zhí)手并肩的人，能被她擁抱的人。

    只會是他。

    作者有話說：

    小衛(wèi)：看見這個善良溫柔漂亮（此處省略一本褒義詞詞典）的棠棠了嗎？

    （自信上前）她是我老婆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啊皮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2章 安靜陪伴

    ◎他不允許自己給她帶來任何負擔?！?/br>
    仁壽宮中。

    花瓶碎裂后的瓷片四處散落, 宮女和內(nèi)侍跪了一地，人人都低垂著頭，不敢有任何動作, 唯恐自己會格外招惹太后的注意。

    太后坐在正殿上首，臉色陰沉得駭人。

    “那個死太監(jiān)走的時候還做了什么？”她冷聲問。

    貼身伺候的嬤嬤硬著頭皮說：“回太后，余內(nèi)侍走時命人在宮門外上了鎖?！?/br>
    “廢物！”太后揚手給了她一巴掌，“他要鎖你們便任由他鎖了？誰允許他在仁壽宮放肆！”

    嬤嬤立即跪下，甚至連臉都不敢捂, 更不敢說余內(nèi)侍是得了陛下的吩咐。

    見皇帝當真想讓她禁足, 太后的怒意正盛, 看什么都不順眼。

    瞥見近旁的一名宮女容貌出眾, 身段也很好, 太后心底的恨意更甚。

    她隨手將桌上的茶盞砸向那名宮女, 厲聲道：“滾過來！”

    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行靠近, 將頭垂得更低了。

    看見她低頭時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頸, 太后眼底淬了毒似的凝著那一處。

    “你今年多大了？”她問。

    宮女的聲音有些不穩(wěn), 答道：“回太后, 奴婢今年十六了?！?/br>
    “真好, 花兒一般的年紀，樣貌也美。”太后意味不明地說。

    話音剛落, 她又問：“若哀家讓你去侍奉陛下，你可愿意？”

    宮女身形一晃, 一顆心狠狠地沉了沉, 連忙叩首，斷斷續(xù)續(xù)道：“奴婢無能, 恐……恐無法……”

    “沒用的廢物！”太后打斷她的話, 命令道, “將你腳邊的碎瓷片撿起來給哀家?！?/br>
    宮女心里一緊，惶恐不已，卻也只能照做。

    從宮女手中接過碎瓷片，太后唇邊忽然浮現(xiàn)出一道莫名的笑意。

    片刻之后，仁壽宮的正殿中響起一道凄厲的尖叫聲，驚飛院中的鳥雀，又很快歸于沉寂。

    *

    太后被皇帝禁足一事很快便傳到了劉相耳中。

    手下試探地問道：“相爺，太后那邊，我們可需要做些什么？”

    劉相放下手中的茶盞，搖了搖頭，“不必，她本就是個蠢的，成不了什么事?！?/br>
    劉相一直都知道太后為何會主動與自己交好——

    她不過是想以此穩(wěn)住他，以免劉相生出反心，掀翻了衛(wèi)家的朝堂。

    但太后不知道的是，太上皇退位之前所做的那些安排讓劉相元氣大傷，他其實很難有與衛(wèi)時舟一爭皇位的勝算。

    是以在立后一事定下之前，劉相也的確想過要與太后合作，讓他的女兒進宮成為皇后，他便能得以喘息，重新培養(yǎng)起劉家在朝中的勢力。

    可不曾想，他的女兒和太后都是不中用的，此事落了空。

    太后說會想辦法組織選秀，讓劉相選出的其他女子進宮留在皇帝身邊。但那日劉相進宮與太后商議此事時，得知了另一件事情——

    以護衛(wèi)宮城和皇帝為己任的禁軍，竟有一半被分至了坤寧宮，聽由皇后指派。近來正在重新調(diào)整每日輪值的人員與安排。

    劉相暗中豢養(yǎng)了一大批人馬以備不時之需，他覺得，若能抓住這個時機奮力一搏，或許能比只做個外戚贏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