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驚嚇 Уцzhaщц.щorк
海棠花開時節(jié),梁佑瑾的生日就快到了。 昨天左斯年值班,上鋪的兄弟呼嚕震天響,凌晨五點,窗簾透著光亮,鳥鳴陣陣,他干脆爬起來。坐在辦公室窗邊,正好能看到醫(yī)院的小花園那一整墻的純白海棠。 第幾個年頭了呢……第八年了。 左斯年問梁佑瑾十七歲那年的信為什么不給自己看,他又何嘗勇敢呢。自從年少分開后,每一年她的生日,他都寫一封永遠送不出的信。 不過,今年,他打算送出去,連同一份特殊的生日禮物。 從一摞印著紅色醫(yī)院名頭的信紙上撕下來一張,他從白大衣里抽出鋼筆,剛寫下“寶貝瑾”叁個字,頓覺胸悶。千言萬語擠在一起,提筆不知從何說起。 他在辦公室轉悠了幾圈,打開冰箱,拿出一聽可樂,喝下幾口平復心情,又坐回桌邊。 寶貝瑾,見字如面…… 晨曦透進來,照在書架上的醫(yī)學大部頭,移到墻上的肝臟解剖圖,灑向門后掛著的一排白大衣,最后落在男人的眉宇間。 陽光被窗棱切割,斑駁在信紙上。 鋼筆聲音沙沙,落下最后一字,左斯年鄭重圈上句號,長吁一氣,拿起信紙,準備從頭再讀一遍。 有人推門而入,師妹嚇了一跳:“左師兄你醒得好早!” 左斯年把信紙對折再對折,揣進白大衣的口袋,打個招呼:“真勤快,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今天大查房給你個在主任面前表現的機會。” 聽聞這句話,師妹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昨天收到郵件,文章又被拒了,希望主任今天別翻我的牌子,不然就是double kill。” “編輯審稿意見發(fā)我。”左斯年說:“看看要不要補一些數據沖擊更高分的雜志?!?/br> “我沒都沒信心了,左師兄。” “這才哪到哪,往后的路長著呢。” 翻滾間,睡袍從腰部掀上去,小屁股,小蠻腰都露在空氣中,穿了衣服等于沒穿。梁佑瑾腿間夾著空調被,睡眼朦朧滾到床邊,睜不開眼睛,拿起叮咚作響的手機。 誰啊,這一大早的。 “喂?”濃厚的鼻音帶著睡夢中的混沌。 “小瑾啊,mama很疑惑你到底做什么工作這么好命,還可以睡懶覺?!毕妮p鶯站在酒店前臺,等著領取隔離結束證明。 “媽!”梁佑瑾一骨碌坐起來,看看時間,現在E國應該是深夜,深夜電話,有什么急事?“你怎么了!”她焦急地關心。 “八點多了還沒起床,不去上班?” “昨晚加班太晚,今天下午開會,上午偷個懶。” “給你半個小時時間,九點來酒店接我?!毕妮p鶯報上酒店名字,梁佑瑾徹底反應過來,她mama早就回國,今天隔離都結束了,忙問:“媽你回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br> “給你個驚喜。” 驚喜,驚嚇還差不多。 “好久沒當面給你慶生了,順便看看你的婚禮籌備怎么樣?!?/br> 婚……婚禮?梁佑瑾及時打斷:“我沒打算結婚,你怎么什么都當真??!” 不僅被擾了清夢,還受到了暴擊,梁佑瑾真的是敗給親媽了。她伸著懶腰,雙腳伸向床下,站在地毯上。十個飽滿的趾甲,染了貓眼粉,神秘又俏皮。 剛走一步,被地上的東西絆了個趔趄,罵罵咧咧低頭一看,竟然是炮機,昨晚玩嗨了爽完就扔在地上不管了。最近工作壓力有點大,又一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她不得已把老相好請出來。 哎,她看著那東西嘆氣,爽是真的爽,空虛也是真的空虛。 外科大查房結束,主任把左斯年單獨叫到辦公室。 “訪問學者的申請結果下來了,兩個月后你啟程去E國交流,兩年時間。好好干,我已經上報了采購計劃,明年達芬奇機器人肯定會到位,未來看你的了?!?/br> 左斯年禮貌說了一些感謝的客套話,不疼不癢。又踟躕很久,終于說道:“主任,您能給我時間考慮一下么?” “考慮?”主任相當意外,點了顆煙,將打火機摔在酸棗木辦公桌上,聲音在安靜的空間內格外響亮。 他起身繞到左斯年面前,“識時務者為俊杰,你知道這個機會多少人虎視眈眈么?!?/br> 左斯年垂下頭,誠懇:“感謝主任栽培賞識,個人原因,我可能沒有辦法接受走開兩年。師兄比我更需要這次機會?!币土河予俅畏珠_,他不用考慮,基本可以馬上拒絕,只是面對主任要留有余地。 M教授提及調動工作,他推辭了,主任給的訪問學者名額,他也婉拒了。接連折了兩個大佬的面子,他不是沒想過今后在圈子里不好混,不過他一直堅信,他是一把好刀,大佬們不會任其生銹。 或許他們準備給他穿小鞋的時候,就會意識到,還是幫他系鞋帶比較劃算。 “不用你替我安排,我自有考量?!敝魅卧诳Х仍锇礈鐭燁^,撩起白袍,手插褲兜,轉身,不去看左斯年:“上次討論的多中心研究,你辦得如何了?” “今天我沒安排手術,已經約好了,稍后我就開車去S市拜訪M教授溝通此事?!?/br> 左斯年前腳關上門,主后腳任就撥通了M教授的電話:“老M啊,幫我勸勸你的得意門徒,他葫蘆里賣什么藥,年紀輕輕前途不要了么!” 夏輕鶯可真會選時間啊,本質上,她與那些早高峰和年輕人一起擠地鐵的老太太有什么區(qū)別??!梁佑瑾被堵在高架上,有些生氣,非要這個時候去接么,正是上班時間,導航剛還是黃色,現在已經通紅一片,估計待會就要變紫黑色了。 交通廣播不時更新路況,堵車讓人心煩氣躁,上下橋出口不時就有剮蹭事故,讓本就一塌糊涂的路況更加雪上加霜。 前車亮起剎車燈,她緩慢踩下剎車,還沒踩穩(wěn),只聽碰一聲悶響,后面的特斯拉model S撞上了捷豹的屁股,而在巨大的沖擊力下,梁佑瑾的車又與前面那輛寶馬五系來了個親密接觸。 謝特,她氣沖沖解開安全帶,抓起手機下車。 真是背腹受敵,兩面受氣,她的車前面保險杠掉了,后背箱鋼板也凹進去一塊,妥妥要大修了。 “怎么開車的啊,長眼睛了么?”寶馬司機是個中年男子,寸頭微胖豆豆鞋戴大菩提珠手鏈,回頭一看是個女司機,更囂張,國罵順嘴就來。 梁佑瑾往后看去,這才發(fā)現沒長眼睛的司機是個打扮得很潮的年輕姑娘,恨天高細得能戳死人,這能好好開車就怪了! 冤有頭債有主,行車記錄儀明明白白,梁佑瑾懶得浪費口舌,“報警吧,拍照?!?/br> 日頭升起,潮濕又悶熱,她站在路邊,焦急看著時間。 剛還能龜行,現在竟然紋絲不動!左斯年手腕搭在方向盤上,無聊等著,前方又出事故了么? 終于緩緩挪動,他竟然在前方內側車道看到熟悉的身影。 梁佑瑾穿著休閑短褲和黑T,站在一旁打電話,一個中年男人和年輕姑娘在吵架。他降下車窗,喊她:“小瑾!” 這城市說大也不大,不然怎么堵車都能遇到左斯年,不過他來得正是時候。 她左右看看車流,跑過去,站在打著雙閃的叁叉戟前面:“你著急么?” “怎么了?”他意外她竟然冰釋前嫌,愿意跟他說話了。 “我急著去接母親大人,待會警察來了你幫忙處理,車拉到4S店,交給你了?!?/br> “鶯姨回國了?”左斯年顯然沒抓住重點。 梁佑瑾把車鑰匙扔給左斯年,拿起手機要叫車,左斯年說:“開我的車吧,不然來不及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