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與聞仔細(xì)檢查過方雨的臉和脖子，輪到肩膀和胸口，他發(fā)問道：“身上有沒有刺痛？你自己感覺，要不要我看？”

    方雨緊了緊手臂，看著陸與聞的眼睛，忽然換了語氣，“我不要你看，你是壞人，不要抓我，我只是來看結(jié)婚戒指的，你們要錢我可以給你，留我一條活命?！?/br>
    “開你的車！少廢話！”

    陸與聞默契接上方雨的臺詞，彼此四目相對，心照不宣對著接下來要拍的戲。方雨甚至抓握住陸與聞的肩頭，裝作握著方向盤，他全身得了瘧疾似的發(fā)抖。

    “你們要去哪？我的車留給你們開，別殺我，我不想死?！?/br>
    陸與聞兩根手指并攏抵著方雨的后腰，假裝那是槍口，方雨駭?shù)貌桓艺f話，眼神流露恐懼，陸與聞低喝道：“往前開，越快越好。”

    接著是另外兩名歹徒的戲份，兩人到此為止。方雨立即換上笑容，臉迎向陸與聞，以悄悄話的音量同他道：“這幾天你要對我壞一點(diǎn)?！?/br>
    “為什么？”陸與聞問。

    方雨眉眼含情，環(huán)著陸與聞的脖頸，仿佛這是告白，“因?yàn)槲沂悄愕娜速|(zhì)啊?！?/br>
    陸與聞鼻息稍重，上手探進(jìn)襯衫里攥住方雨的腰，他肖想已久的細(xì)腰，方雨話音急促，帶有一點(diǎn)委屈，“給你，我給你看，我是你今天的情人，所以你不能避開我了?！?/br>
    “我什么時(shí)候避開你了？”陸與聞一邊撫摸一邊質(zhì)問。

    方雨控告：“昨晚，不止昨晚，還有很多個(gè)晚上。”

    陸與聞用力擰了一把方雨腰間的嫩rou，緊盯著人問：“又倒打一耙？是誰的錯(cuò)？是誰不要老公？”

    方雨眼里的水汽迅速聚攏，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陸與聞嘆口氣，攏了攏方雨的后腦勺，“讓你這一次，只要你能回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靠在陸與聞的肩上，方雨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他一直在等有一天，以前做了什么做錯(cuò)了什么都能和盤托出，然后聽到陸與聞?wù)f的一筆勾銷的話。

    方雨喃喃地問：“要分手也可以嗎？”

    陸與聞再次鄭重地重申：“你知道不可能，你想從我身邊離開，那是不可能也絕對不會發(fā)生的事?！?/br>
    方雨沒對陸與聞斬釘截鐵的話做回應(yīng)，他開始含吮陸與聞的唇，將陸與聞干燥脫皮的嘴唇濡濕。他的手掌心攀上陸與聞的后腦勺，在車?yán)锲炔患按刎暙I(xiàn)這一吻。

    情人有情人應(yīng)盡的義務(wù)，他能做的是抓緊流逝中的每一分一秒。

    這晚陸與聞在房間里踱了第五個(gè)來回，終于等到方雨來敲他的門。

    方雨一進(jìn)門就撲到他身上，陸與聞的手從方雨的后腰囫圇摸到臀部，方雨換了衣服，衣服底下身體有點(diǎn)濕，許是洗過澡沒有擦干。

    他點(diǎn)了點(diǎn)方雨的鼻子，“跟你說了多少次，洗完澡要擦干再穿衣服?！?/br>
    方雨眼里蘊(yùn)著水光，“你確定要這個(gè)時(shí)候說這些嗎？”

    陸與聞雙手托著方雨的臀，方雨摟著他，陸與聞就著這個(gè)姿勢把人抱起來，放到床邊，方雨立刻要拉下他的褲頭。陸與聞抓住方雨的手，打一下手背，再拿到唇邊親吻。

    “再告訴我一件和你有關(guān)的事，明天的情人也是你?！?/br>
    方雨眨著眼睛，天真地問：“這是提前預(yù)約嗎？”

    陸與聞笑，“你說是就是?！?/br>
    “你想聽什么？”方雨倒在床上，把陸與聞也拉下來，兩人面對面?zhèn)忍?。他費(fèi)勁挪動身體，臉貼近陸與聞的脖頸，嗅著皮膚淡淡的汗味。

    陸與聞順勢摟著人，大手順著方雨的脊背一寸寸往下摩挲，如此親密的觸碰叫方雨感到熨帖，他像昆蟲伸出了觸角，感知愉悅的同時(shí)不可避免地卸下心防。

    “早上說到你mama精神不太好，”陸與聞以方雨提及過的信息挑起話頭，試探地問，“然后呢？你是因?yàn)檫@個(gè)才去照顧她的？”

    方雨摸索到陸與聞的手，緊緊握住后道：“是，一開始是她提的，反正我沒什么事，也該由我去照顧她?！?/br>
    “你mama的病，很嚴(yán)重嗎？”

    床尾處，陸與聞的右腳勾住方雨的一只腳踝，還穿著襪子的腳按著方雨裸露的腳背輕輕地蹭。

    方雨被這樣的撫慰熨平了心底的起伏，他想了想，如實(shí)回答：“我不知道，她大多數(shù)時(shí)候是清醒的，她不清醒的那些時(shí)候，我覺得她也是清醒的。”

    陸與聞握緊了方雨的手。

    方雨在回想那些混亂不堪的時(shí)候，他試圖擇取可以說的部分，然而與他有關(guān)的，他通通不想讓陸與聞知道。

    最終他從回憶里挑挑揀揀，拼湊出可以告訴陸與聞的事——

    弟弟下葬那天，當(dāng)他看著自己翻山跨海帶回來的骨灰壇被放入墓xue里，心頭復(fù)雜的思緒讓眼淚也變得局促。身旁的母親毫無征兆地身體一晃，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扶著，差點(diǎn)要暈倒在地。

    方雨記得繼父看過來一眼，冷漠厭惡的一眼，立馬有人上前要帶母親回去。他沒將母親交給別人，親自攙扶送回車?yán)?，自己也跟上了車，順理成章離開了墓地。

    車上母親閉目不言，回到去突然魔怔了一般，嘴里反反復(fù)復(fù)念叨都燒掉，東西全部要燒掉。方雨不明白母親指的是什么，母親猝而轉(zhuǎn)頭，盯著他道：“死人的東西要燒掉，統(tǒng)統(tǒng)燒掉?！?/br>
    方雨剎那間遍體生寒，母親掙脫開他的手，滿屋子?xùn)|翻西找，他跟在后面根本阻攔不住，眼睜睜看著母親找出打火機(jī)，再從車庫拎出一個(gè)鐵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