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之，我?guī)湍恪般逶「隆薄?/br>
    陸衡之夢(mèng)魘了一整夜，醒來時(shí)身上汗涔涔的。

    屋子昏暗，今像是下雨，屋里潮濕陰冷。

    陸衡之喉嚨很干，就連說話也費(fèi)力。

    渴，很渴。

    他垂著眼，母親剛過世時(shí)，柳姨娘也曾將他關(guān)在了地窖。

    不吃不喝整整七日，沒一人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

    陸衡之失神良久，有些嫌棄地將頭抬起。

    衣衫半月未換，味道難聞。

    那人近幾日的瘋言瘋語，陸衡之清楚記得。

    他捋著思緒，眼神漸暗，微微笑著。

    他靜靜等著那人來，從白天等到黑夜，卻未見那人蹤影。

    直至深夜，他臨近睡著，門才推開。

    阿虞將水放下，笑道，“官兵如今正搜著各家各戶，尋著你的蹤影。”

    他看著眼前人，神色認(rèn)真，謊話也說的如同真話般。

    可她越真，陸衡之便覺得越假。

    陸衡之臉色病態(tài)，聲音發(fā)顫道，“若我答應(yīng)了你……”

    阿虞靜靜聽著他說著。

    陸衡之眼神澄澈，漂亮的眸子落出滴淚，“好好和你過日子?！?/br>
    柴房那傳來響聲，阿虞沒心思同他說下去，她眼神嫌惡，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喜歡你了?！?/br>
    陸衡之眼神晦暗，盯著阿虞。

    阿虞笑意盈盈，將門緊緊關(guān)上。

    屋子又變的昏暗。

    陸衡之垂著頭，喝了那碗水，昨日夢(mèng)魘應(yīng)是與那飯有關(guān)。

    他看著空了的碗，靜默良久。

    阿虞從陸衡之那出來后，面色凝重。

    官兵是在搜著各家各戶，不過尋的不是陸衡之，而是她。

    她殺陳氏一事敗露了。

    今打探消息時(shí)，又撞上了已是錦衣衛(wèi)的秦衍。

    阿虞費(fèi)了不少心力，才將他迷暈抬回。

    阿虞去了廚房，將老鼠藥倒入水里。

    她盯著那點(diǎn)粉末化為無色，猶豫半晌，還是換了碗新水端去了柴房。

    男人臉色蒼白，疲憊睜眼，看清眼前人后，輕聲道，“你將我綁起也無用?！?/br>
    “我既能尋到你，剩下的人也能?！?/br>
    阿虞臉色蒼白，將水遞上去，“我…也不想這么做的…”

    他未喝那水，“你逃不了的，唯有去衙門認(rèn)罪一條活路?！?/br>
    阿虞愣了片刻，秀眉微皺，眼神困惑，“我何罪之有？”

    秦衍盯著阿虞，平靜道，“我已將陳氏開棺驗(yàn)尸，她的死是你所為?！?/br>
    “村里的人也知曉了，報(bào)了官。”

    阿虞從腰間將短匕拔出，臉色難堪，直接將刀插入秦衍的腿，“真是…多管閑事…”

    秦衍臉色蒼白，溫聲勸道，“別再錯(cuò)下去了?！?/br>
    阿虞看著秦衍，一字一句道，“秦公子，我真的好奇?！?/br>
    “我若不殺陳氏，該如何保全自己？”

    秦衍靜默好一會(huì)，“總歸有比殺人更好的法子的。”

    阿虞點(diǎn)頭，又繼續(xù)問道，“倘若你是我，陳氏整日苛刻你，你又該如何應(yīng)對(duì)？”

    “你未及笄，陳氏便為你與年過五十的鰥夫做媒，你又該如何？”

    “當(dāng)有日，你得知了自己本該是金枝玉葉，因這個(gè)毒婦一己私欲才至此下場?！?/br>
    “難道你會(huì)對(duì)她心存感激，以德報(bào)怨嗎？”

    阿虞看著秦衍，等著他的回話。

    秦衍失言片刻，他溫聲道，“你該回葉家。”

    “葉大人視葉玉為掌上明珠，若你不這般，日后……”

    阿虞打斷了他，一字一句道，“定會(huì)名聲狼藉，受人唾棄，生不如死。”

    秦衍眉頭微皺，看著她。

    阿虞深吸著氣，再次將那水遞上前去，“秦公子，別再游說我了?！?/br>
    “我不會(huì)殺了你，你安心養(yǎng)傷?！卑⒂菽贸龈蓛舻牟?，給秦衍包扎著。

    她眼神真誠，懇求道，“只要秦公子肯再給我些時(shí)日，我便同秦公子回衙門認(rèn)罪?！?/br>
    阿虞將水遞上前去，“說了這般久口渴了吧。”

    秦衍喉嚨微動(dòng)，可出于防備，還是未接。

    她將水放于地下，“沒毒的?！?/br>
    見秦衍不信，又拿起碗喝了一口，“我沒死。”

    秦衍愣了愣，低下了頭。

    阿虞將碗放于地下，起身離去。

    門被緊緊關(guān)上，秦衍看著腿上的包扎，思緒混亂。

    阿虞從那屋出來后，笑意全無。

    她本想毒死秦衍，可她沒法子處理秦衍尸首。

    若放于柴房，是會(huì)發(fā)臭。

    這地不宜久留，她是要將這院賣出去的，換成銀子。

    留個(gè)尸體，若叫人瞧見了，她就真脫身不了了。

    阿虞只能等他放下戒備，到時(shí)哄他上別處，下藥毒殺。

    她想若是養(yǎng)條狼狗，有日東窗事發(fā)，將陸衡之殺了，喂于狼狗吃。

    便不用愁怎么處理尸首了，只可惜那樣難解心頭之恨。

    今陸衡之的水未放迷魂草了，阿虞心底郁悶，他不夢(mèng)魘，便能睡個(gè)好覺。

    而她卻要提防著秦衍，以防他溜走。

    阿虞心口堵的慌，她去拎了桶涼水，去了陸衡之的屋。

    少年正睡著，阿虞耐心地拿著瓢澆著陸衡之。

    直至把他凍醒，春日的夜還是有幾分涼意。

    尤其陸衡之身上有著鞭傷刀傷，涼水澆下，難受的打緊。

    他昏昏沉沉地醒來，眼前的人笑顏如花，“你已半月未沐浴，我今夜有空，幫你洗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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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第七章

    ◎陸衡之失明了◎

    門大敞著，夜里刮著風(fēng)。

    陸衡之冷的直打顫，時(shí)至今夜，他借著月色，才看清了他平日被關(guān)押的院子是何等模樣的。

    院子不大，四處靠山，零零散散幾戶人家相隔甚遠(yuǎn)。

    就算死了人，也無人會(huì)知曉。

    可眼前人很是戒備，腰間別著匕首，不多靠近他一步。

    他沒法子將她殺死。

    陸衡之渾身濕透，臉色微紅，“多謝你的好意了?！?/br>
    他像是受了多大委屈般，隱忍不發(fā)。

    可阿虞知道，陸衡之未必多痛苦。

    鞭打責(zé)罰于少年時(shí)的他已是家常便飯，皮rou之苦，忍一忍便過去了。

    漆黑的屋子，忽明忽暗了半晌。

    阿虞秀眉微皺，回過身去，只見幾個(gè)官兵，舉著火把，下了山。

    她渾身僵住，心也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