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知道秦軻究竟做了什么，卻?也知道，自己不說話就不會添亂。

    “那就說好了，剩下的小徐會繼續(xù)和貴校溝通?！?/br>
    老太?太?放下了茶杯，她的眼神和藹，再度安靜地落到了站在一旁的沈南昭身上，像是滿月的光輝，帶著銀白色的溫柔。

    判斷過?后?，就是欣賞。

    “你就是沈南昭吧?！崩咸?太?起身，緩緩?fù)?出?。沈南昭搶先兩步，他推開了門，等老人走出?后?，落了一步跟在她身后?。

    “是。”

    老太?太?側(cè)頭看了他一眼，她笑道：“可能有?些冒昧，是小軻拜托我過?來的——這段時間要感謝你對他的關(guān)照，雖然這孩子嘴上沒說，但是我們都能感受到，他變了很多。”

    沈南昭有?些拘謹(jǐn)，他不知道這話是好是壞，老人應(yīng)該是秦軻的家人，他不想用話術(shù)去搪塞敷衍。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宋奶奶放緩了聲音：“不要擔(dān)心，小軻變得更?好了。你也知道他性?子執(zhí)拗，我和他爺爺都對他束手無策，但是最?近啊，他算是……”

    宋奶奶微妙地停頓片刻，似乎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家的魔王，只能嘆了口氣?：“長大了?！?/br>
    長大了？

    聞言，沈南昭眼底有?淡淡的笑意，他一本正經(jīng)地小聲補充道：“成熟了?！?/br>
    宋奶奶略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彎了嘴角。

    這孩子還怪有?意思……

    她沖沈南昭眨眨眼，忍俊不禁道：“你呀?！?/br>
    “我和老秦有?個教育基金，平時也是獎教助學(xué)，這是申請表。”宋奶奶抬手，身后?的助理瞬間心領(lǐng)神會，從包里抽出?了一張表格，她接過?，轉(zhuǎn)手遞給了沈南昭，“南昭，三中的學(xué)雜費你不用擔(dān)心，你的情況我們都了解，都符合我們資助的條件。只要你想繼續(xù)學(xué)業(yè)，我們一定會全力支持。”

    “只是……”她在車前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頭，似乎有?些為難，“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還希望你能幫忙?！?/br>
    沈南昭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張輕飄飄的紙，他神情肅穆：“您說，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會完成！”

    宋奶奶和善的笑了笑，歲月在她眼角鐫下皺紋，就像樹木的年輪，她隨手將散發(fā)撩至耳后?，露出?的珍珠耳飾瞬間吸引了沈南昭的目光。

    像是一輪墜在耳垂上的圓月，看上去極其?簡樸素雅，和面前的老太?太?相配極了。

    “也沒有?什么，只是我們想讓你關(guān)照下秦軻了……”

    “??？”沈南昭有?些迷惑，卻?也老實點頭了。

    他垂眸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是需要我做什么呢？”

    宋奶奶道：“你以前應(yīng)該不認(rèn)識他，自從小軻主動要求轉(zhuǎn)學(xué)回到南城后?，他好像變了很多。我和他爺爺都覺得，他心里憋著事兒，但是你也知道，這孩子脾氣?犟，只要他不愿意說，我們誰也問不出?來?！?/br>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他似乎有?些松動了。”宋奶奶看著面前同他孫子一般大的孩子，滿眼是溫柔笑意，“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好像壓在他身上的重?fù)?dān)輕松了不少?！?/br>
    “您希望我去了解原因嗎？”

    聞言，宋奶奶略有?吃驚，她搖搖頭：“不用，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不好過?多干涉。原因怎么樣不重要，他避而不談，我們也不多問。只是他難得有?一個那么在意的朋友，希望你能帶著他走出?來?！?/br>
    “小朋友和小朋友才能玩得來，我們這把老骨頭就不陪著一起折騰了?！?/br>
    被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親昵地稱為“小朋友”，沈南昭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他有?些羞赧，臉上更?是十分?的感激，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那就拜托你了?！彼文棠虖澭M(jìn)?了后?座，助理小心為她扶著門沿，關(guān)上了車門。

    車窗搖下，她含笑交代道：“對了，轉(zhuǎn)學(xué)的手續(xù)小徐會去辦好，我們已經(jīng)和三中溝通好了，你明天就直接去報道，剩下的材料后?面慢慢補?！?/br>
    “換了新的環(huán)境，哪里不適應(yīng)就和小軻說，有?什么問題就來找奶奶，我會幫你的?！?/br>
    “不、不用了！謝謝奶奶！”沈南昭磕磕絆絆地擺手，他退了一步，猛地鞠了一躬，誠懇地又?道了一遍謝。

    “謝謝您！”

    宋奶奶揮揮手，她笑道：“快回去吧，好好學(xué)習(xí)！”

    車輛應(yīng)聲啟動，他目送著漆黑的商務(wù)車轉(zhuǎn)過?街角，捏著申請表的手，骨節(jié)隱隱泛白。

    就像是一場美夢，他愣愣地看著上面的空白的姓名欄，似乎已經(jīng)用目光一筆一劃地落上了自己的名字。

    咔嗒嗒——他仿佛聽見了陳舊鐵軌發(fā)出?了轉(zhuǎn)折的顫音。

    那被稱之為命運。

    *

    整個上午，沈南昭被叫出?去后?都沒有?回到教室。

    燕玉瓊成了懸掛在蛛絲上的獵物，在空中晃晃蕩蕩，一種無法掌控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班主任究竟找他去做什么了？她無法控制自己發(fā)散的思緒。

    沈南昭把名單放在她桌上，是不是意味著和他們撕破了臉，已經(jīng)把事情捅到老師面前了……

    如果班主任來問，她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是矢口否認(rèn)，還是把這件事撇到那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