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 第29節(jié)
本欲少報兩三分,最后還是如實答:“150。” 春初珍瞠目結(jié)舌:“滿分???” 原也頷首,又看一眼春早。 女生似已恢復(fù)常態(tài),抿起豆?jié){,睫毛都不顫一下。 “你這小孩怎么學(xué)的哦,”春初珍滿臉納悶:“也帶帶我們家春早撒,她這數(shù)學(xué),一直是老大難。” 原也應(yīng):“可以啊。” 又奇怪:“不過春早考的不好嗎?” 春初珍糟心地嘆氣:“比你差遠咯,數(shù)學(xué)一直就130多,這么長時間了也沒個突破?!?/br> “您可能不明白,”原也平靜地看著她:“新高考文理科數(shù)學(xué)試卷是一樣的,對文科生本就不友好,她這個分數(shù)已經(jīng)非常高了。” 春初珍沒料到他會直接站去反方,一時發(fā)愣:“我知道啊,但還有進步的余地吧?!?/br> 男生似不贊同地皺一下眉,又露出挑不出差錯的清白微笑:“那也用不上‘差遠’這樣的說法吧,照這么說,我的語文英語也比春早差遠了?!?/br> “有空也讓她帶帶我?!?/br> “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她天天在房間里學(xué)習(xí),好像也沒時間分享經(jīng)驗?” 放下話,原也道一句“阿姨,我先走了”就出了門。 徒留春初珍傻愣愣立在原地。 少年語速極快,吐字清晰又有節(jié)奏感,跟在她腦袋里高頻打字似的,女人一下順不過來,轉(zhuǎn)臉蒙圈地看女兒:“他什么意思,是不想幫這個忙嗎?” 春早怕在豆?jié){里噗笑出咕嚕泡,趕緊將唇邊的玻璃杯拿遠,擰眉假正經(jīng):“可能是吧?!?/br> 春初珍無語看天兩秒,走回來將抹布蓋回桌面:“傲什么啊,第一名就了不起么?!?/br> 春早只得陪笑:“理解一下,學(xué)霸都有點自己的氣性?!?/br> 春初珍單手叉住腰,還滯留原也那番快言快語帶來的后勁里:“你就沒有啊?!?/br> 春早心里直犯嘀咕:你又知道了? — 收拾好自己的書本,春早捏著背帶,一蹦一跳下樓,雖然很不厚道,但偶爾看一次老媽吃癟,可謂是快樂大過天。 走出單元門,她看到了原也。 男生在階下長身而立,也沒看手機,明顯在等人??吹剿龝r,他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春早一瞬讀懂。 這一秒,她單方面認定,她與原也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升華進階,從共犯變成同舟并濟的盟友,當她在暗夜風(fēng)暴里迷失航向,他就會站起來當掌舵者,引領(lǐng)他們的船只滑向日出與綠嶼。 春早指指自己:“你在等我嗎?” 原也說:“不然我在等誰?” 春早回頭仰面,瞄一眼高處金屬防盜欄后的狹小窗口:“也有可能是等我媽抄家伙下來?!?/br> 原也笑意更甚,不可置信:“不至于吧?” “嚇你的,”春早走下臺階,發(fā)自肺腑地贊嘆:“但你確實有點牛?!?/br> 原也自覺與她并行,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就——”頓一頓:“還行?” 春早心頭嘁一聲:“過度謙虛可就是驕傲了哦,你都沒看到我媽有多懵逼?!?/br> 值得拍照留念的程度。 春早投去欽佩目光:“你好像完全不怕家長,上次跟你爸也是?!?/br> 原也說:“都是人,又沒低他們一等,為什么要怕他們?” 春早瞥他:“等我考第一也許就有你這樣的好心態(tài)了。” 原也說:“第四為什么就不行了?” 春早赫然瞪眼,臉慢慢升溫:“你怎么知道我名次的?” 原也語氣自若:“我前兩天去辦公室有事,你們班主任的辦公桌剛好在我們老班旁邊,你們班級月考排名的表格就在桌上,順便看了眼?!?/br> 春早:“……” “怎么了?!痹苍谒氖暲镅b疑惑。 “我都沒有隱私了?!彼磺宓毓緡?。 原也單手抄兜,作勢要取手機:“要不現(xiàn)在給你看看我們班微信群的excel?有我每科成績?!?/br> 春早半擋住眼簾,又往反方向撇臉,避免被學(xué)神光環(huán)晃瞎:“不用了,別再刺激人了?!?/br> 原也在她暫時性的盲區(qū)里失笑,又快速恢復(fù)正經(jīng):“不過說真的……要帶嗎?” 春早看回去:“帶什么?” “數(shù)學(xué)。” “不用?!贝涸缇芙^的速度堪比流星,又呵氣:“你還真把我媽的話聽進去了啊。” “跟她沒關(guān)系,”男生上瞼微揚:“只是想說,學(xué)習(xí)的事,光靠老師可能不行。” 春早卻對此有不同見地:“可學(xué)習(xí)不是靠自己么?” 原也說:“是自己。但更準確說,靠的是方法,方法不對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br> 春早消化幾秒他的話,抿抿唇,字正腔圓回:“那我也會摸索出其他方法?!?/br> 不管外人是否理解,在學(xué)習(xí)方面,她就是有一些花崗巖層般嶙峋皺巴但也堅不可摧的自尊和傲嬌,固執(zhí)地相信自己潛藏著尚未發(fā)掘的實力,絕不會輕易認命和屈從。 “即使不是最好的,”女生語氣堅定:“那也一定是更好的那種?!?/br> 原也看向她,沒有說話。 在他偏高的視角里,女生的臉頰弧度似鉤月,濾著光的睫毛略微上翹,像是淡金色的鵝絨。這些分明都是圓潤和柔軟的東西,但不可思議的是,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容撼動的堅毅。 決心被長達數(shù)秒的寂靜磨平,春早霍然警醒,后知后覺地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拒絕你的好意?!?/br> “你已經(jīng)幫過我很多忙了……但這個,”她一時半會也無法講清,面露困難:“要怎么說呢……” 無從說起,只是,這就是她的本心,這才是她自己。 試圖解釋更多時,原也已溫聲打斷她:“我知道?!?/br> 一切盡在不言中,春早頭如搗蒜:“我就知道你知道?!?/br> 脫口而出的話平白像繞口令,春早窘住,身邊的男生倒是罕見地沒有笑場。 稀薄的晨氣里,他若有所思。 無聲并行出幾步,他才溢出笑音,又揉兩下鼻頭。 反射弧這么長的么,春早側(cè)頭看他,眼神尋究。 他極快瞥她一眼:“只是突然確認了一件事。” 春早:“什么?” 他遙視前方的廣告牌,唇又勾起:“我同桌的眼神絕對有問題?!?/br> 第22章 第二十二個樹洞 ◎橙黃橘綠◎ 一路上, 春早都想不明白,原也那句沒頭沒尾的啞謎有何深意, 話題又是怎么跳躍到他同桌身上的。 但歸根結(jié)底, 今天是她的幸運日,能在早晨就超額品嘗到今日的限量特供巧克力。 還有比這個更好的開場嗎? 快到巷口時,她要去找童越, 就與原也提前說再見——這是她們的姐妹傳統(tǒng),不能見異思遷違背約定。 而且, 上了大路, 滿眼都是同校學(xué)生, 和原也這樣的“校內(nèi)名人”走在一起,難保不會被捕風(fēng)捉影。 望著男生只身離開的背影,春早偷藏了一路的笑花兒終于能無所顧忌地勃發(fā)。 童越被她一大早就齜牙咧嘴的樣子嚇到:“你咋了,這么開心?” 春早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收住,開啟撒謊被動技:“路上看到一只小狗,超可愛的。” “在哪?”童越越過她的肩膀遠眺:“我也想看?!?/br> 春早說:“走了?!?/br> 童越惋惜:“啊我也好想養(yǎng)狗啊,但我媽毛發(fā)過敏。” 春早說:“等你大學(xué)畢業(yè)了自己住, 不就可以養(yǎng)了。”就像她jiejie那樣,從里到外地, 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大學(xué)畢業(yè)……”童越皺出滄桑老嫗絕望臉:“那還要多久啊。” 突地,她雙目晶亮, 攥住春早小臂:“你說我要不找個狗里狗氣的男生談戀愛好了?!?/br> 春早無語兩秒:“……真有你的?!?/br> 童越說:“干嘛,曲線實現(xiàn)夢想,不行嗎?” 春早拜服:“行, 當然行, 你認識的男生還少嗎?”不光不少, 還會在好友列表里分組歸類, 早就可以湊出一本集郵冊或一間收容所,再筑起一座動物園肯定也是小事一樁。 狗里狗氣的男生…… 原也有這種感覺嗎? 早讀課背累了,春早忙里偷閑忖度起來。想不出誒,如果非要挑選一個犬種,她心目中的原也似乎與大型犬更為適配,笑起來溫暖燦爛如金毛,但互動么,也不是無條件的示好和親切;說是德牧吧,可他也沒有獨狼一般的深邃和孤僻。當然,跟雪橇三傻更是毫不沾邊。 ——最后得出結(jié)論,原也是隕石邊牧,品相過萬的那種,瞳色清澈,行動矯健,腦瓜子還聰明爆棚。 對號入座完畢,春早收攏嘴角,自知近日這種“無緣無故”笑起來的次數(shù)太多了。 跟神經(jīng)失調(diào)一樣,有點恐怖的。 — 有那些甜津津的少女情懷作調(diào)劑,一成不變的上學(xué)時間似乎也不再枯悶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