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微一彎唇，手指重新?lián)伍_書頁，接著剛剛中斷的內(nèi)容往下閱讀。

    突覺身側(cè)有人視線灼灼似鐳射，原也偏過眼去，對上滿臉深奧和探究的涂文煒。

    “你絕對有問題。”他語氣篤定：“說，這么想現(xiàn)，要跑給哪位meimei看呢?！?/br>
    “跑給你看啊，”原也謔聲：“文煒meimei。”

    “……別惡心我。”

    ……

    —

    校運會定在十月最后一周的禮拜四和禮拜五，這個日期恰逢春早經(jīng)期。

    比較幸運的是，按照之前生理期的穩(wěn)定程度推斷，運動會那兩天應(yīng)該剛好收尾，不會對她的狀態(tài)造成太多影響。

    反正四肢簡單的她，只用做好文字工作，不必親身去賽場揮汗如雨。

    但不得不說，她們學(xué)校pua學(xué)生有一套的，月考緊追小長假，而校運會一結(jié)束就要直面期中考，反正總有隱形的枷鎖和鍘刀懸吊在那里，根本無法全身心投入和享受這些珍貴而自由的陽光和空氣。

    不過，也習(xí)慣了。

    周五晚自習(xí)下，童越跟陸景恒鬧別扭，以要請宵夜哄男友為由匆匆跑路。

    臨時落單的春早倒也不惱，隨遇而安地給自己安排起新計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出校門，她直奔文具店，準備提前置辦本次期中考的新裝備。

    停在日系文具的片區(qū)，她在公共用紙上挨個試起中性筆，比較手感。

    原也是目隨她進店的，彼時他正跟同班兩個男生在一旁的便利店門口買冰，其中一位就是張宸希。

    原也多加的那個接力跑項目，引發(fā)了連帶效應(yīng)，有些男生知曉后，也踴躍參報4x100。

    “他們說了，跟你搭伙拿獎品的概率很大。”基于此，體委張宸希嚎了兩天說要請客，周五晚自習(xí)一下，就跟班長一道，把原也押來便利店，一路都嚷嚷著隨便挑隨便選，還不允許他推辭他的好意。

    等滑開冰柜，立馬改口：“除了鐘薛高和獺祭，其他都行?！?/br>
    原也笑了笑，收回視線，又將冰柜蓋子推上。

    張宸希不解：“誒？”

    原也取出手機瞄一眼，又看同學(xué)：“別破費了，我有點急事，你倆吃?！?/br>
    說著轉(zhuǎn)身就走，攔住的機會都不給。

    張宸希目送他背影，疑惑不解：“他的急事就是去文具店？三米遠，買根冰棍要花多長時間？”

    班長摸著下巴揣摩：“可能碰到什么熟人了？”

    走進店內(nèi)，原也越過兩排貨架，又倒退半步，找到貨架之間的春早。女生眼睫低垂，專心致志地在紙張上寫字，任誰路過都不擾不驚。她似乎常如此，就像剛才在店門外目不斜視穿行于人流一般，目的地清晰明確，有自己的結(jié)界，一經(jīng)開啟，就會視一切為無物，隔著打不破的晶石護壁。

    很無解的是，他偏想要上前叩動。

    原也直截了當(dāng)?shù)赝亲?，才邁出幾步，忽有人喊他名字：“原也——？”

    原也轉(zhuǎn)臉，辨認出是二班一位相識的女生，去年曾與他一道參加過省奧賽集訓(xùn)隊的夏令營。

    他停足，禮貌問好。

    女生聲音脆亮驚喜，像大白兔奶糖碎裂在空氣里。

    也濺來了春早這里，她迅速扭頭尋找名字正主，毫不費勁，高峻的男生就停在貨架盡頭，文具店里的白熾燈管四處侵染，更將他襯得膚冷如月。

    他身旁停著個女生，因偏頭關(guān)注原也，春早并不能看到她長相，但那女生黑發(fā)披肩，身段纖瘦，個頭只及他肩膀，兩人看起來……莫名的登對。

    他也來買文具的么？

    這個念頭浮出來的同一刻，那女生也問出她心音：“你來買文具的嗎？”

    原也“嗯”一聲。

    女生聽起來心直口快：“偶像，你不參賽了，我還怪可惜的?！?/br>
    原也說：“你們繼續(xù)加油?！?/br>
    “你不懂，少個偶像就會少掉一份動力?！?/br>
    原也聲音里明顯有了笑意：“把自己當(dāng)偶像不就好了?！?/br>
    “那是，現(xiàn)在你走了，他們沒人解題比我快哦?！?/br>
    “這么厲害？”

    “對呀?！?/br>
    好厲害，好自信，好落落大方的女生，還是競賽生，能夠毫無障礙地跟原也打趣，表達對他的崇拜和重視。

    ——這些對她而言輕而易舉的事，在她這里卻難如摘星辰。

    春早一邊贊嘆欽佩，一邊因差距而灰心。

    心臟皺成未熟的青檸，往外泛酸意，她不禁微鼓起嘴，又緩緩泄氣。

    怕被察覺到她在不遠處陰暗爬行和竊聽，春早慢慢挪位，去到貨架另一側(cè)的視覺死角。

    繼續(xù)低頭寫寫畫畫，但怎么都無法專心，耳朵不落一秒地運作，腦子里也亂成被貓抓玩過的毛線球。

    貨架那邊的兩人沒有講很多，相互寒暄幾句近況，女生便說要去結(jié)賬。

    確認動靜全消，春早移回轉(zhuǎn)角，探出腦袋，原也待過的位置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她心一沉，沒了精挑細選貨比三家的心思，捏緊手里現(xiàn)有的兩支新筆去付款。

    提著小紙袋出門，春早裝不經(jīng)意往空處一瞥，旋即瞄見黑色山地車上的男生，他單腳撐地，似乎也在留神店門的方向。暮色之下，他的神色有些疏淡。

    心跳漸快。

    他怎么在外面？

    莫非在等剛剛偶遇的女生？

    再“偶遇”她的話會不會給他制造麻煩，增添社交難題？

    如此斟酌著，春早當(dāng)即作只是路過視而不見狀，繞道而行下臺階，再往小巷方向埋頭猛走。

    身后傳來順滑的車輪聲，春早側(cè)目，刻意忽略的男生已追至她身側(cè)，正在握把減速。

    她的呼吸也像是被剎住，不再通暢。

    原也側(cè)來一眼，只字不言，似乎在讓她自行解讀。

    看著他控制住車速，與走路的她保持并排，她生出一些暗喜，一些疑惑：“你怎么在這兒？”

    原也濃眉微皺，瞧不出信與不信，只是問：“你沒看到我在門口嗎？”

    春早沉默。

    所有皺巴巴的酸澀和疑慮，被他這句反問頃刻間抹平。

    她看到了。

    他也知道她看到了。

    許多被表象覆蓋的細節(jié)開始在心頭如星星燈帶般串結(jié)，一閃一閃，顱內(nèi)自動吟唱圣誕快樂新年好，一切與開心有關(guān)的歌謠。

    自尊心讓她必須完成自己的表演，死不承認：“我沒注意?！?/br>
    她猜天塌下來一定有她的嘴頂著：“你在門口干嘛？”

    原也吐出兩個字：“等人?！?/br>
    春早笑肌已憋得有些打顫，哦一聲，“那怎么過來了，不繼續(xù)等啦？”

    身側(cè)的男生安靜兩秒：

    “等到了?！?/br>
    作者有話說：

    老要在一起

    老要表白

    曖昧它不香嗎

    不香嗎不香嗎不香嗎不香嗎不香嗎

    第27章 第二十七個樹洞

    ◎追風(fēng)逐日◎

    打從隔壁間換租客, 這是春初珍首次看到家里倆小孩晚自習(xí)后一道出現(xiàn)在玄關(guān)。

    她有些意外：“你們一起回來的??？”

    原也在一旁等春早先換鞋，正要啟唇接話, 春早已迅速回答：“樓下碰到的。”

    “哦?！贝撼跽洳辉俣鄦? 只吩咐：“放完書包就出來吃飯，粥都要冷了?！?/br>
    春早應(yīng)一聲，面無波瀾回房, 期間沒有再看原也一眼。

    其實心快要蹦出嗓子眼。

    臨睡前，她照常登陸扣扣, 發(fā)現(xiàn)男生一刻鐘前給她發(fā)了消息。

    原也：可以啊春早同學(xué), 不光擅長代寫, 還擅長演戲。

    春早：“……”

    聯(lián)系到今晚的“文具店等人事件”，她要笑不笑地安靜幾秒，側(cè)過身去，捶兩下枕頭，才能鎮(zhèn)定回復(fù)。

    她給出具體緣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怕我媽誤會想多。

    男生的消息隨之而來：誤會什么？

    春早再次失語。

    這人怎么回事，非要把話講那么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