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乘既一掃那些溫柔繾綣的前戲，直截了當(dāng)?shù)厝肓恕?/br>
    因為曲開顏比他想得還熱烈，像一汪沉塘的明月，打撈起來，濕冷寂靜，攜著溶溶的清輝。

    這樣混亂的連接著，烈烈又同頻的氣息里，他問她，“分手嗎？”

    被占據(jù)被填滿的人，被燙烙般地失魂落魄，搖搖頭，她從來不是這么想的。

    “那為什么要說？”

    “因為我好愛你?！泵髅鬟B江岑那個笨蛋都看出來了。

    力道把濕冷的月?lián)v碎。

    他再說一遍他的小心眼，他的占有欲，“我不喜歡他喊你開顏，不喜歡你和他那么好。”

    曲開顏氣若游絲地吟吟笑起來，“花是心扉送的，她來感謝你的?！?/br>
    周乘既懶于周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只專心致志同她，“還亂說嗎？”

    大小姐總是不被輕易馴服。她糾正他一點，“他們不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欺身的人，撐著手，端詳她染著情/欲的目光，直達(dá)眉梢眼底。

    “周乘既，我那天那樣去找我媽，除了面對自己面對他們。也有為了你，你即便離開啟躍，我也不會當(dāng)真由著你和陳適逢交惡的。這個圈子就這么大，我能為你做的已經(jīng)很少很少了，這點太太外交，是我唯一私心的留白?！?/br>
    她可能不賢惠，不溫柔，不體貼入微，甚至做不出一頓像樣的飯。

    可是，她明明愛他的心情一點都不輸那些戀念他的女人。

    周乘既突然攫取的戾氣，糾正她的話，不，那些所謂的戀念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大小姐的情意。

    因為她愿意讓步割舍的，是世上最寶貴的東西。

    甚至超過了她自己。

    他有什么理由不愛這樣口是心非的大小姐呢。

    “舒服嗎？”

    大小姐拿濕汗的手打孟浪人的臉。

    有人卻依舊不收斂，輕佻放肆，戀念著迷的口吻，反復(fù)地問她，“寶貝，你怎么會這么舒服？”

    曠了一陣的人，好像好不容易等她恢復(fù)了，等她有精神來和他吵嘴了，一切都生機盎然般地有趣……

    哪怕明天睜眼就是未知的生老病死。他們在一起就夠了。

    開顏，在一起面對、解決，這比什么都重要。

    “好不好？”

    被顛簸被裹挾的人，唯有頻頻點頭的命運。

    大小姐在床上從來不信“我愛你”這三個字。

    但卻對有人這樣的羈絆相守，這樣不容辯駁地面對生老病死論，深信且不疑。

    明明是她喝了酒，瘋癲的卻不是她。

    周乘既在如酥如麻的驟烈感官到臨之前，別著她下巴，暫且離了她，他暫時不想結(jié)束，明天他還得出差去。

    此行要盤桓幾天。一些最煩悶的前期技術(shù)調(diào)研、支援。

    他也不高興帶她去。她好好在家歇著就好了。

    即便他事業(yè)重心有一部分會遷徙回y城，他也不會叫她獨自、盲目地應(yīng)付家里那頭。自立門戶這句話從來不是嘴上說說，周乘既作為旁觀者更要吸取一些事實經(jīng)驗教訓(xùn)，哪怕是這些鍋碗瓢盆的日子經(jīng)，他們也得共同面對、共同渡過。

    “好不好？”

    某人一個晚上問了恨不得十萬個好不好，曲開顏迷糊鬼，應(yīng)接不暇，干脆蒙混過關(guān)地點頭。

    于是，他撈住她腿彎，目光流連且漸漸趨近。她一時汀濘的熱意，像碰到蒸汽本能地縮起來。

    曲開顏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才的好不好是什么意思。

    她來不及喊罵什么。

    月亮被一口吃掉了……

    明天也未必有太陽。因為，周乘既說：“江南真的多雨。要淹掉了，最好這樣?！?/br>
    那么，明天就不必準(zhǔn)時啟程。

    第70章

    #水龍頭

    曲開顏終究沒有借父母那棟別墅給江岑用, 理由是他們要翻新自己住了。

    江岑為此，牢sao一大船的話。說開顏自從跟那個姓周的一道后，變得尤為地小家子氣。

    額。還真是。因為周乘既就是小心眼啊，他接受不了男閨蜜這種說辭啊。饒是曲開顏再三強調(diào), 我和你, 江岑對你有興趣, 都不會想我什么念頭的。

    周乘既：誰知道他會不會跳回來?？傊褪遣辉S！

    江岑再聽盼盼把周乘既那廝夸得天上有，說你那是沒見過開顏喝醉了跟周工撒嬌的樣子，周某人那個好脾氣地哄, 就問誰不迷糊。

    江岑這個彎酸鬼, 很不服氣。便問開顏, 那么你們是從不會吵架咯。

    開顏：扯。

    這世上沒有人比周乘既會吵架了！

    人家吵架都是話趕話，恨不得人身攻擊那種。

    周乘既吵架，是行走的數(shù)據(jù)庫。順便還跟你科普一下常識或者誤區(qū)。曲開顏這種理工科文盲, 有次和他在車上巴拉起來, 她以為前擋風(fēng)玻璃兩側(cè)的立柱一個是a柱, 一個是b柱。

    周工吵著吵著就不想和她吵了。只賤兮兮地冷笑。

    下車的時候，拖著她給她科普了下車身結(jié)構(gòu)件的幾大支柱。

    曲開顏最會氣這種傲嬌鬼了，問他, 然后呢？

    沒然后。我就是不允許有笨蛋在我身邊。

    曲開顏決定不理他了。

    次日, 曲開顏工作室午休時間, 他們的周侍衛(wèi)老板娘駕到。

    周侍衛(wèi)來給公主換水龍頭的。

    這個水龍頭歷經(jīng)幾個月，總算找到了同款。

    周侍衛(wèi)為了這兩水龍頭犧牲了中午午休的時間, 好不容易換好了。他們的曲總抱臂落拓在邊上甲方驗收般地嘴臉, 最后眼刀掃過一行吃瓜的，這才驅(qū)散了看熱鬧。

    周乘既問她, “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甲方驗收報告，簽不簽？”

    “不簽?！?/br>
    “不簽也要簽！”周乘既說著，手里的扳手都沒放下，徑直過來要他的甲方驗收章。

    氣得曲開顏沒轍，只能跳腳。她揩揩花了邊的口紅，“你就是個無賴你?！?/br>
    然而，曲總依舊請無賴進(jìn)了她的辦公室。

    周侍衛(wèi)在曲總辦公室吃過午飯，事了拂衣去地，回去忙他的事務(wù)了。

    某天，工作室茶歇時間，用到曲總第300杯券的時候，大家才知道，曲總有一千杯的咖啡飲杯券，還是定制的。就是周侍衛(wèi)送曲總的。

    新來的美工小妹新奇極了，周侍衛(wèi)送的東西怎么都這么奇奇怪怪的啊。他是什么星座啊？

    曲總正好經(jīng)過：天蝎。

    #紅絲絨沙發(fā)

    父親最終的遺作，曲開顏交稿給了佟老師。

    因為是手寫稿。萬全起見，周乘既特地影印留檔了份。

    別過佟老師，曲開顏主動約見了回姜秧穗。

    告知了交稿這件事。雖然與姜秧穗已經(jīng)沒什么關(guān)系，開顏的意思，算是塵歸塵土歸土，大家都知會一聲吧。

    到了，姜秧穗也沒見得成曲松年最后一面。連出殯也沒能到場。

    開顏問母親，你難道當(dāng)真不恨他嗎？還想著去吊唁他，這些年，還記著他愛喝什么酒。

    姜秧穗輕抿一口咖啡，把杯子擱回杯墊上。“我恨他就也會一直恨著自己。算了吧，當(dāng)我想放過自己。開顏，我這輩子算是沒活明白，但我指望你們能比我好點，我想這也是一代又一代的意義?！?/br>
    說到父親遺作的稿費，姜秧穗點點頭，告知開顏，具體金額出來后，知會她一聲。她來替老曲把這項捐助湊個整數(shù)吧。

    開顏說即便湊整也是她自己來，不要母親的了。

    姜秧穗?yún)s執(zhí)意，“你的那些錢留好了。即便長久也要想更長久。再說了，你們還沒結(jié)婚，還沒生孩子，將來用錢的地方多的是?！?/br>
    因為陳適逢的緣故，姜秧穗對周乘既的動向總是清楚的。她也告訴開顏，原本乘既離職需要履行的保密和競業(yè)協(xié)議是一年時間。這頭，陳適逢終究為了周乘既破了個先例，半年。

    “開顏，我能為你們做的也就這些了。我知道，再多再細(xì)，你也不大歡喜了。”

    曲開顏聽在耳里，其實她想反駁的。可是這些年，母女倆僵持，非一日之寒。

    她說不出多漂亮的話，唯有寂靜點頭，算作感恩。

    再聊到他們原先那套房子。開顏道，她決定搬回去住了。

    周乘既新工作的調(diào)性，可能得上海和y城兩頭跑。他們商量好了，在上海這頭，他們就住在江南，這樣他姑姑這邊，他們也能幫顧到。哪怕，將來有計劃去上海定居再另作安排。y城那頭就更方便了，周乘既連同他爺爺、父親的，三通住處呢?？倝蛩麄儗砺淠_的。

    曲開顏和舒婕也商量過了，她想在y城再開一個工作室。這樣，她無論將來在哪頭，或者偶爾陪著周乘既兩地來往，她都有個自己的差事兼顧。

    江南這頭，就決定住她父母這套別墅樓了。不過要全部翻新重裝了。

    曲開顏玩笑，她出房子，周乘既出裝修、軟包、陳設(shè)。

    姜秧穗聽后莞爾，“嗯，這尋常人家可能是男方討巧了，畢竟女方出房子了。攤到你頭上，哎呀，乘既不會算賬呀，他肯定血虧?！?/br>
    因為曲開顏的審美，七七八八弄下來，里頭的軟裝陳設(shè)布置，絕對是筆不小的開銷。這房子總歸是硬通貨。買辦的那些貴且不說，到頭來，有個變故，房子還筆挺挺地在那呢，好比那些墻紙地毯花瓶油畫的，你看，隔個幾十年，不時興了說撕就撕掉了。

    姜秧穗說這些，不是晦氣話?！笆钦f乘既并不同你留任何計算的心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