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2節(jié)
指著珠簾,道,“就是這掛簾,也是因?yàn)橄惹肮媚镎f了秋香色的老氣,才特意讓我們換了竹青春綠的,希望能讓姑娘看著順眼一點(diǎn)?!?/br> 阮問穎舒眉莞爾:“我說呢,怎么這簾子看著有些不一樣了,原來如此。他倒是有心了?!?/br> 山黎回答:“能得姑娘這一句話,殿下便是再費(fèi)一百個心,也是值得的?!?/br> 只剩小暑還有些不明白,傻傻道:“殿下對我們姑娘上心,我是知道的,可姑娘怎么會同殿下玩笑呢?萬一惹惱了殿下,豈非不美?” 山黎搖頭一笑,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只道:“你呀,閑時(shí)跟著你們姑娘多讀點(diǎn)書吧?!?/br> 阮問穎也笑,笑得清淺雅淡,仿佛覺得兩人說的話有趣。 “殿下萬金之軀,身份高貴,我不過一介公府之女,怎么敢同他玩笑?” 山黎道:“姑娘明知道殿下不會生姑娘的氣,更不會惱了姑娘?!?/br> 阮問穎含笑道:“我的確不知道。” 她只知曉,楊世醒對她自有一股特殊的情愫。 至于這份情是喜是親、是深是淺,都不值得她去探究在意。 她只要知道楊世醒待她與旁人不同就足夠了。 僅憑這一份不同,她就能春風(fēng)得意。 畢竟,誰不想被深得帝后看重的六皇子青睞有加呢? 她身為鎮(zhèn)國公與安平長公主之女,自幼教養(yǎng)有方,不說貌比天仙,也是容貌不俗,更兼性情得體,對于這份青睞,自然擔(dān)待得起、舍她其誰。 第2章 殿下素來對姑娘用心 小暑給自己申辯:“我一直跟著姑娘念書的——” 山黎道:“那定是你不用心讀,才會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br> 小暑不服:“什么道理?” “好了?!比顔柗f打斷她們的話,把茶杯放回幾案上,看向小暑道,“你有工夫在這里爭辯,不如去把你谷雨jiejie尋來。說是來了含涼殿,怎么我都到了,還不見她的人影?莫不是上哪躲懶去了?!?/br> 小暑正要應(yīng)是,山黎就笑著接過話,道:“姑娘別惱,谷雨meimei是被殿下命去煮茶了。” 她聽得奇了:“他是給我品茶,怎么要我的人去煮?” 山黎道:“殿下知曉姑娘定會喜歡這新調(diào)的蜜茶方子,是以干脆讓谷雨meimei提前去學(xué)了,免得姑娘費(fèi)心再喚?!?/br> 阮問穎一笑:“他倒是有信心?!?/br> 山黎也笑:“殿下素來對姑娘用心。”言下之意,楊世醒對她的一切都很關(guān)注,自然能篤定她會喜歡什么。 阮問穎不置可否,倚在流煙榻上,纖手松松打了一會兒扇,發(fā)問:“小徐公子呢?還是沒來嗎?” “小徐公子今日依然告假?!鄙嚼韫Ь椿卮?。 她繼續(xù)詢問:“知道他告的是什么假嗎?” “說是染了風(fēng)寒,雖已好了大半,但怕把病氣過給殿下,就還是停了學(xué),等徹底好了再來?!?/br> 阮問穎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問了。 她斜靠幾案,命山黎把茶撤下去,又和小暑閑聊了兩句話,看了一會兒新?lián)Q上的竹青珠簾,就在熏風(fēng)中漸漸迷了神思,輕寐過去。 醒來時(shí),谷雨已經(jīng)候在一旁,正與小暑輪流替她打扇。見她睜眼,二女和山黎一道上前服侍,替她整理衣襟,梳合發(fā)絲。 谷雨笑道:“姑娘醒來得正好,茶已經(jīng)煮好了,剛剛晾完了三道,我去替姑娘拿來?” 在得到她的頷首示意后,對方轉(zhuǎn)身出去,端回來一盞茶,穩(wěn)穩(wěn)地呈遞到她跟前:“姑娘請用。” 阮問穎接過茶盞,打開看了一眼,見里面泡著無色的清水,只盛著幾片淺粉的花瓣,卻有茶香裊裊溢出,已經(jīng)感到了一絲新奇,待到入口淺嘗,發(fā)覺味甘清甜,如蜜露新茶,更是展開了笑顏。 “這是什么做法?明明不見茶色,如何會有茶香?甜味我倒是能猜出來,定是用這些花瓣泡了蜂蜜,經(jīng)由露水小火煎煮而成?!?/br> “姑娘聰慧。”谷雨笑道,“這道‘榴花新蜜’正是用了這個法子。用露水在煮之前經(jīng)茗過一遍,煮之后再連著花瓣一起過一遍,如此反復(fù)三遍,便可留住茶香?!?/br> 小暑聽得咋舌:“這步驟可真夠繁雜的,虧你們能想得出來、做得出來?!?/br> 山黎笑道:“我等不敢居功。這茶的確是我們煮出來、泡出來的,但這煮茶泡茶的法子卻是殿下一個人想的,只為了姑娘能夠喝得歡喜?!?/br> 小暑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把注意力放在最后一句話上,笑道:“姑娘一定會歡喜的,我們姑娘就喜歡喝甜的東西。” 谷雨輕嘆搖頭:“你啊……” 阮問穎蘊(yùn)容漾笑,心中有著小小的歡欣與得意,覺得楊世醒對她的確是用心了。 “我確實(shí)喜歡這個茶?!彼椭种胁璞K細(xì)細(xì)品嘗了半晌,放下道,“現(xiàn)下什么時(shí)辰了?” 聽見谷雨的回答,她在心里算了算,覺得差不多是時(shí)候了,就起身命人伺候梳洗,在確保儀容端整之后出了落霞閣,前往西室。 說是室,其實(shí)整體的布局規(guī)格比得上廳堂殿閣,只因?yàn)槭亲x書之所才被叫做西室。方才楊世醒離開前往,就是為了聽講進(jìn)學(xué)。 至于先前山黎口中到含涼殿外的徐大人,則是教授其治國修身之道的徐茂淵。 阮問穎走到西室外,聽見里面?zhèn)鱽硎煜さ膫鞯朗跇I(yè)聲,不由微微一笑。 根據(jù)禮制,皇子身邊需有三師,一習(xí)文、一教武、一護(hù)安,除了東宮太子的三師有固定稱謂、位及一品之外,其余皆稱師傅,封正四品。 楊世醒卻不是如此。 他共有四師,分別是公子少師、公子少傅、公子少保,其中公子少師一位分設(shè)左右二職,官掛二品,身任左公子少師一職的徐茂淵更是授封一品,享太師尊榮。 曾有官員啟本上奏,道禮制中無公子三師一職,此舉不合規(guī)矩,望陛下收回成命,與其他皇子一視同仁。 結(jié)果,陛下當(dāng)著朝堂所有臣子的面回復(fù):“三皇時(shí)期,天子為神,帝為圣,如今朕得天詔,忝為圣人??蓢@吾兒福薄,便降等一級,以公子相稱,期為祈福。” 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shí)細(xì)究根本站不住腳,但陛下都這么說了,底下的臣子心里就算再有嘀咕,也不會不識時(shí)務(wù)地表現(xiàn)到明面上來。 公子三師的名號就這樣定了下來。 這也是楊世醒區(qū)別于其他皇子的最大不同之處。 因?yàn)榫瓦B太子都只有三位孤師,虛掛三公,并且?guī)熼L隨其他皇子一般挑選,有才即可,不求其他。 不像他,是被陛下千挑萬選、親自從一干能臣中選了最優(yōu)秀的出來,教授文武之道。 比如現(xiàn)在正在里間講學(xué)的徐茂淵,就是功績顯赫的輔國大臣,胸有丘壑萬千,論才學(xué)或許不及殿閣大學(xué)士,但論起策問實(shí)干卻是當(dāng)世無二的第一人,得陛下金口稱贊“心有大才”。 這樣的人來教導(dǎo)皇子,顯然不可能只授一些詩書文采、忠孝禮義。 這是奔著帝王之術(shù)過去的,還是最最正統(tǒng)、最最全面的一種。 就像目前—— “……有地饑荒,災(zāi)民餓殍無數(shù),亟需救治,但待朝廷撥糧尚有數(shù)日,恰當(dāng)?shù)赜幸桓簧潭诜e糧米,可解燃眉之急。該如何處理?” “要求富商捐出糧米?!比顔柗f緩步邁入西室,曼聲回答,“救治百姓?!?/br> 坐在東首的男子年逾不惑,聞言也不驚訝,習(xí)以為常般繼續(xù)詢問:“若富商不肯呢?” “那就派欽差去請?!彼跅钍佬雅赃叺陌競?cè)坐下,襦裙輕紗曳地。 有風(fēng)吹來,散起一陣墨香。 阮問穎知道,這是皇子教習(xí)的西室,外人不可擅入。 她也知道,徐茂淵在授課時(shí)旁人不能有半點(diǎn)靠近,包括伴讀??伤齾s來了,并且不是第一回 這么做。 追根究底,還是楊世醒待她特殊,她的身份又擔(dān)待得起這份特殊,且長輩、尤其是帝后二人,都持著一個默認(rèn)的態(tài)度,連帶著旁人也對她另眼相看。 她很享受這份特殊,因?yàn)檫@能讓她感覺到自己與其他人是不同的。 況,本朝舊例,帝后共治兩殿,若以中宮為旨,自然需要懂得一些道理。 “若還不肯呢?”徐茂淵繼續(xù)問她。 “不會不肯?!比顔柗f道,“富商囤貨居奇,除糧米之外定有其他私藏,若他不想把這些也交出來,一見到欽差大人,便是千肯萬肯的了?!?/br> 徐茂淵“嗯”了一聲:“算是一個法子?!?/br> 又詢問楊世醒:“殿下以為如何?” 楊世醒微微一笑:“追查富商的錢財(cái)來源。若查明來源正當(dāng),就請他為民生計(jì),先行捐贈一二,朝廷稍后贖買;若不是,就地正法,以表公義?!?/br> “想法不錯?!毙烀瘻Y點(diǎn)點(diǎn)頭,“可若是富商的錢財(cái)來源正當(dāng),當(dāng)?shù)氐陌傩諈s覺得他懷有jian心,怒火滔天、民怨沸騰,想要朝廷殺了他,不然就視作官商勾結(jié)相護(hù),又該如何處理?” “這……”阮問穎有些猶豫,“若果真如此,那便只有殺了吧……以一人利天下。” “雖無情,卻可行?!毙烀瘻Y沉吟,“必要之時(shí),是該這般行事,為天下計(jì)?!?/br> 不過他還是看向楊世醒,問道:“殿下以為呢?” 楊世醒道:“學(xué)生以為,不可。” “為何?”阮問穎目含不解,“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雖然這么做對富商不公,但如果不這樣,死的就不只是他一人了。為保民生社稷,需得殺他來平眾怒。” 民意是最重要的,得罪了百姓,無論是官是商、是忠是jian,結(jié)果都只有一個。 “我又沒說要保他。”楊世醒笑著瞥她一眼,“只是師必有名,若因民論就隨意生殺,恐會引起物傷其類,商心不穩(wěn)就不好了,于國法也有害?!?/br> 阮問穎想了想,覺得也是,遂問道:“那要怎么做?” “稽律?!彼蛔忠痪?,“找出富商違律的地方,名正言順地殺了他?!?/br> 徐茂淵眉心一動:“哦?如果遍稽群籍,也沒有找到他違律的地方呢?” “不會沒有?!睏钍佬言频L(fēng)輕,“餓殍千里,卻能藏私,定非為善之人。當(dāng)這名富商出現(xiàn)在災(zāi)荒之地的時(shí)候,他就已經(jīng)是死的了。國本、法度、民生,都容不下他?!?/br> 徐茂淵終于拈須笑開:“不錯,不錯。此法最佳不過,殿下答得很好,為師嘆服?!?/br> 楊世醒謙辭:“先生過譽(yù)了。” 之后又辯了幾策,他都對答如流,贏得了徐茂淵又一輪的稱贊。 阮問穎也有參與,不過說得比較少,畢竟這里不是她的苑閣,雖然室里的兩人都默認(rèn)了她的存在,允許她旁聽國論,但也該有分寸,即使這分寸在許多人看來已是大大的逾矩。 當(dāng)然,也是因?yàn)樗睦镌谙胫硗庖患隆?/br> 那就是徐茂淵的次子,楊世醒的伴讀,人稱小徐公子的徐元光。 徐茂淵共有二子,長子文采斐然,曾中進(jìn)士,只可惜身體不好,纏綿病榻,上無法效國,下無子承宗,他在感到悲痛之余也只能把期望放在次子身上。 而次子的確聰敏靈慧,書畫一絕,卻于國事上面一竅不通,策論十答九錯,讓徐老大人每每提起都跌足哀嘆不息。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小徐公子徐元光,和阮問穎二叔家的堂姐阮淑晗,情投意合,兩情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