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26節(jié)
她這下是真的感到面龐發(fā)燒了,方才被他親吻時也沒像現(xiàn)在這般感到羞恥,再顧不得身份尊卑,驚惱低喊:“楊世醒!” “你叫我什么?”他道,“我提醒你,我寵著你不代表你能驕縱無度,直呼我的姓名?!?/br> 到底是誰無禮在先?! 阮問穎差點被氣了個七葷八素。 她瞪著他,不說話。此時此刻,沉默已經(jīng)是她能夠忍耐的極限。 楊世醒與她對視片刻,慢悠悠換上一副笑臉:“我跟你說笑的,我連你對我呼來喝去都沒有計較,又怎么會計較一個稱呼呢?你也太不信任我了?!?/br> “哦,不對,你若是不信任我,就不敢這般瞪著我了??磥砟氵€是知道我對你的縱容的?!?/br> 他輕緩描摹她的頰側(cè):“你說,這是不是所謂的恃寵而驕?” 阮問穎覺得她的太陽xue隱隱有些發(fā)疼,頓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哥?!?/br> “不羞了?”他倏然話鋒一轉(zhuǎn),“山黎已經(jīng)進來伺候了,你還這么倒在我的懷里,被我這般摟著、抱著,是覺得已經(jīng)可以接受了嗎?” 他這話說得輕輕巧巧,卻同時驚到了阮問穎和山黎兩個人。 首先就是山黎,自從撞破兩人親昵之后,但凡他們獨處,她就再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即使得到吩咐,也是像現(xiàn)在這般垂眉斂目,無聲行事,頭能有多低就有多低,不敢多瞟一眼。 此番傳召入內(nèi),她用余光瞥見兩人層疊在一起的裙角衣擺,心中便已一跳,被楊世醒冷不丁拿話一提,更是驚得差點打翻手中物事,好不容易才維持住面上鎮(zhèn)定,繼續(xù)擺放。 遑論阮問穎,幾乎是噌地一下推開他的懷抱,險些把自己摔了一跤。 楊世醒手疾眼快地撈住她:“當心!” 他含著幾分無奈和揶揄地看向她:“你怎么總是這么粗心大意?白白使人擔心?!?/br> 阮問穎欲哭無淚。 她覺得她真的沒有臉再見山黎了。 唯一能慶幸的一點,是楊世醒只喚了山黎一人入內(nèi),若是他把那些心腹護衛(wèi)全召進來,那她才是真的無顏面世,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山黎以最快的速度擺放好一應(yīng)糕點茶水并時令瓜果,忙忙告退。 阮問穎此時已近破罐破摔,望著她退下的身影,帶著點諷刺地懨懨不樂道:“怎么不讓她留下來伺候?六殿下何等身份,如何能親手碰這些東西?” 對方氣定神閑:“這不是還有你么?” 阮問穎:“……” “你是鐵了心要擠兌我嗎?”她咬著唇,輕嗔著朝他撒嬌。 她也只剩下這個手段了,楊世醒若是不想要給臺階下,那是真的能逼得人無話可說。 她說又說不過他,惱又不敢太惱,拿喬還得看他的心情,除了撒嬌,當真是無計可施。 “都不會讓讓我……只會和我親熱,看不出有哪點是真心喜歡我?!?/br> “這你可就大錯特錯了?!睏钍佬烟羝鹈迹拔胰舨皇钦嫘南矚g你,如何會和你親熱?” 不過他還是松開了手,讓她一個人端坐在席上,起身拿過一盞茶,回遞給她:“你瞧,我雖然不是為了你來的,卻命人準備了許多你喜好的食飲,比如這一盞榴花新蜜。你嘗嘗?” 阮問穎偏過頭不瞧一眼,和他置氣。 “如今七月都快過了,哪里還有榴花,想來是用干花泡開的,我不喝?!?/br> 楊世醒沒有絲毫被冒犯到的惱怒,從善如流地接話:“山中歲月異,冬去春來晚。宮里的榴花是已經(jīng)謝了,但山中的還盛開著。我特意讓人采了最鮮嫩的花瓣來泡,你卻這般不領(lǐng)情,未免太傷我的心了?!?/br>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你這個月來我宮里時,可曾見我命人上過這道茶?” 他把茶盞往前一捧:“好姑娘,請用茶吧?!?/br> 阮問穎本就是隨便找的說辭,只是為了給他一個態(tài)度看,表明自己也不是好欺負的。 聽他用舒緩親近的口吻和她解釋,她的氣早已漸漸散開,再聞得他這一聲賠禮,更是如撥云見日,雨霽天青,莞爾漾出了清淺的笑意。 她矜持地接過他遞來的茶盞,認真品了一口:“不錯,的確味甘甜美,唇齒留香。賞?!?/br> 楊世醒配合地擺出一副喜上眉梢的神色:“多謝姑娘。” 阮問穎被他逗得開顏,正想著要不要遂他的意,給他一親芳澤,外邊宜山夫人的話語就再度傳了進來,講的還是君子端方之道,讓她面容一赧,生出一股褻瀆圣地的心虛羞愧,訕訕不言了。 “好了,不跟你鬧了?!彼畔虏璞谘谛牡椎暮π?,“宜山夫人的講會都開始了好一會兒,我們還在這里歪纏……實在不該。你不也有正經(jīng)事在身嗎?還是別和我多話了,趕緊仔細聽講吧?!?/br> 楊世醒此刻已經(jīng)坐到了她的對面,聽聞她的話語,往層疊重帳外瞥了一眼,笑著支頤看向她道:“我既然有正經(jīng)事在身,為何還要仔細聽講?” 阮問穎道:“你的正經(jīng)事不是和宜山夫人有關(guān)嗎?要不然你怎么會來這里?” “在這兒的又不只有她一個人,也許我是為了別的人來的呢?” “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找別的人?非要繞這么大一個彎子?!?/br> “自然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順便一網(wǎng)打盡?!?/br> “……” 阮問穎覺得這對話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再說下去,她都要把朝廷機密探聽光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楊世醒把忽悠她的話說光,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她都不太想要遇上。 她于是道:“好,你不聽,我聽。”起身走到書案前端坐下,取過一方紙筆,開始記錄宜山夫人之言。 墨是上好的煥彩青金墨,筆也是上好的紫毫玉管筆,且都早已被人置備磨好,沾即可就。她就這樣一壁聽著宜山夫人的話,一壁徐徐書下娟秀小楷。 閣間里一時陷入安靜。 楊世醒走到她的身旁,端詳著她的字:“你在練張金體?” 她手下不停:“嗯,練了有一段時間了。怎么樣,看著還行嗎?” 他微微笑了一笑:“不錯,頗有其韻。你照著什么練的?” 她答道:“《登山望遠帖》?!?/br> “《登山望遠帖》?這幅真跡不是在父皇那兒嗎,你怎么拿到的?” “沒有拿到啊,我比照著它的抄本練的。抄本是他女兒臨的,風骨也很不錯?!?/br> “張知蕓?”楊世醒想了想,“她的字倒也很好,雖然算不得最正宗的張金體,但在一應(yīng)變體中最得其父神韻,且清秀飄逸,很適合你練?!?/br> 他在她身旁坐下:“我記得母后那兒有不少她的真跡,不如改天拿來給你看看?” 阮問穎輕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那份臨摹的字帖就是舅母拿給我的?!?/br> 談話間,三益在外面通稟,道是越寬王爺、裴四公子、小徐公子求見。 第31章 素聞安平姑母的女兒容顏明麗 聞得稟報, 楊世醒沒有立即應(yīng)聲,而是看向阮問穎,等著她的回應(yīng)。 阮問穎知道他的意思,但還是放下筆, 故意哀嘆:“看來我是妨礙到你了。你這兒可有什么偏門讓我離開?屏風內(nèi)間也可以, 民女愿自行回避。就怕你不肯讓我聽見你們的談話,以免泄露朝中機密?!?/br> 楊世醒一聲笑:“跟他們談有什么好泄露機密的, 我倒情愿你留下來陪在我的身邊, 就怕你自己不愿意?!?/br> 阮問穎被他說中心事, 內(nèi)里微有虛怯,面上依然盈笑, 道了一聲“你說對了”, 拿起寫到一半的手稿款款起身,迤邐著裙擺, 轉(zhuǎn)進旁邊鏤空雕花的隔斷內(nèi)室。 留下楊世醒一人坐在原地, 無聲笑著搖了搖頭,負手起身, 讓人把客請進來。 來的人中, 徐元光自不用說,是阮問穎和楊世醒都相諳的老熟人,剩下的一王一公子,則分別是越寬王楊士福及裴家嫡四子裴聞睿。 五皇子越寬王比楊世醒年長三歲,生母劉昭儀是陛下潛邸時期的老人,為人恭謹安分, 教養(yǎng)出來的兒子卻是個風流人物, 最好美人, 曾經(jīng)鬧大過宮女肚子的人就是他。 至于裴聞睿, 則為殿閣大學(xué)士裴良信之子,自幼文采出眾,自年前頭次下場便一連得中三元,眾人都看好他,覺得他會在接下來的秋闈與春闈中金榜題名,重走他父親的輝煌老路。 三人進來先是對楊世醒見禮,接著便是寒暄。 首先開口的是越寬王,他笑著拍過徐元光的肩:“好小子,方才你是怎么對本王說的?什么‘不知六殿下行跡’、‘不曾見過六殿下隨從身影’,瞧瞧,現(xiàn)在站在你跟前的人是誰?還好你那妹子良善,告訴了本王,說見到過六弟的侍女,要不然本王可就被你給誆了?!?/br> 徐元光干干賠笑:“王爺言重了,小民如何敢誆騙王爺,不過是一時記岔了,記岔了……” 裴聞睿在一旁道:“聞睿本不欲前來打擾殿下,然則王爺盛情難卻,實在不得已,還請殿下恕罪?!?/br> 越寬王老神在在地“哎”了一聲,一展折扇,在食案邊搖頭晃腦地坐下。 “你們兩個這樣就沒意思了啊,本王就是覺得這講會枯燥無聊,才想著來六弟這開開心、熱鬧熱鬧的,若你們也說些什么之乎者也的文縐話,本王豈不是白來了?來來來,坐下喝酒吃菜?!?/br> 楊世醒冷眼旁觀,見他的手邊是阮問穎先前喝過的茶杯,雖為無意接近,但也還是喚來了侍女,讓她們把茶盞撤下去,換上新的酒杯。 同時道:“你來錯地方了,我這里既不開心也不熱鬧,沒有你想要找的樂子。” 越寬王繼續(xù)搖頭晃腦:“六弟,這話你可就說錯了,五哥我來你這里,是特意來找美人的?!?/br> 楊世醒面色不變:“美人?楊士福,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就是。”徐元光收回看向山黎手中茶盞的目光,出聲附和,“王爺這話說得好生奇怪,殿下身旁一向沒有什么美人,如何供王爺尋美?” “且王爺若是想尋美,就不該來這莊子里聽講,這是宜山夫人的講會,原本就是說給我們這些沒意思的讀書人聽的?!?/br> 越寬王收攏折扇,對他遙遙虛點:“很好,你在嘲諷本王,本王記下了?!?/br> 又轉(zhuǎn)頭對楊世醒抱怨:“六弟,你看看你這伴讀,居然敢跟王爺頂嘴,真是反了天了。你平時是怎么教導(dǎo)的?” 楊世醒唇角微勾:“你也說了,他是我的伴讀,教導(dǎo)之事如何能牽扯到我的頭上?” 越寬王道:“那你也總得說教一番吧?怎么說他都是你的伴讀,一旦出了什么事,丟的還不是你的人?我看裴四公子就挺好的,知書識禮,進退有節(jié),你不如換他來當你的伴讀?” 楊世醒沒有再理會他,對著徐元光和裴聞睿淡淡點頭,示意他們坐下。 兩人皆行禮謝恩,入席就座。 察覺到他的不喜,越寬王把折扇拿在手里翻來覆去了一遍,終是沒敢繼續(xù)說些什么輕率的話。 楊世醒雖然年紀輕,也沒有封王,但皇宮內(nèi)外誰不知他的尊貴身份與無量前途,他楊士福便是再輕慢無禮,也不能把這份輕慢放到他的身上。 遂訕訕地摸了摸鼻,道:“好吧,你們都是正經(jīng)人,就本王一個居心叵測之徒?!?/br> 他拿起被侍女斟滿的酒杯,一口飲盡,頗覺爽快地舒了口氣:“實話跟你們說,我今兒來這里,主要就是想一睹宜山夫人的風貌,看看她到底長什么模樣?!?/br> 裴聞睿溫聲詢問:“宜山夫人在此之前已經(jīng)辦過數(shù)場講會,王爺難道不曾見過?” 越寬王“嗐”了一聲:“本王一向?qū)@種講會不感興趣,怎么可能見過。今日會來,還是因為聽說了主持講會的是名才色雙全的女子,這才過來一探究竟?!?/br> 楊世醒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話:“那你現(xiàn)下可見識到了?” “見識到了?!痹綄捦醮鹪?,“勉勉強強吧,還行,一般般。”一連說了三個中庸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