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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170節(jié)

    楊世醒卻露了笑,夸贊她:“不錯。我還以為你久不碰弓, 第一箭會脫靶, 沒想到和從前一樣厲害, 不愧是將門虎女?!?/br>
    她嘟唇:“才不是, 從前我會射得更準(zhǔn)一點。你讓我休養(yǎng)得太久,整個人都怠懶了?!?/br>
    “很正常,你多久沒碰弓箭了?便是最厲害的將軍也需日日勤練方能維持常勝不敗。我?guī)愣嗯軒兹?,多射幾箭,等筋骨活絡(luò)開就不會有問題了?!?/br>
    就這樣,楊世醒策馬在校場里繞起圈來。果然如他所言,阮問穎在射出幾箭后逐漸找回了手感,射得一箭比一箭準(zhǔn),最后都想讓他策馬疾馳,帶著她來一回十環(huán)箭了。

    所謂十環(huán)箭,指的是將十枚箭靶以不同間距排開,人在遠(yuǎn)處一邊快速打馬而過,一邊以手挽弓射箭,連續(xù)射出十支,看最后能中幾箭,是世家貴族聚會間和習(xí)武擂臺上常見的比試。

    阮問穎曾在趙筠如舉辦的一場宴會中獲得過頭籌,當(dāng)時對方還沒有成為她的二嫂,她二哥以一套翡翠云子相求,請她一定要在比試中贏得魁首,好讓他在心儀的姑娘跟前大大漲一回臉。

    她答應(yīng)了這個要求,不過為的不是翡翠云子,而是她二哥的終身幸福,以及被趙家姑娘作為頭獎的一斛明月珠,那價值可比翡翠云子要高多了,也得她的喜歡。

    只可惜長安習(xí)武的女眷不多,有能力舉辦盛大比會的更少,除了那場比試外她就沒有遇到過正經(jīng)的,多是一些小打小鬧的宴飲游戲,如投壺之類。

    后來她自己也設(shè)過一場宴,雖然身為東道主不好和賓客搶彩頭,但也好好地下場過了一把癮。

    如今她弓箭在手,又被校場帶著些許粗糲的風(fēng)一吹,心頭便不自禁發(fā)起癢來。

    楊世醒回絕了這個提議:“不行。你身子還虛著,不能玩這種花樣?!?/br>
    她試圖撒嬌:“我已經(jīng)好全了,你看我現(xiàn)在的氣色多好?就連吳大夫也說我不用再服什么藥。哪有虛?”

    “吳想容沒叮囑過你不能太過著涼受熱?你要玩這個就是受熱?!?/br>
    “我不過射幾把箭,怎么就受熱了?”

    “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受熱了?!睏钍佬训?,抬起圈住她腰肢的右手,用袖口在她額頭擦拭了一下,“都出汗了,還嘴硬?!?/br>
    織錦的面料柔軟,輕輕掖過阮問穎的臉龐,帶起一陣輕然舒適。

    與之一同的還有稍顯底氣不足的不服。

    她小聲嘀咕:“今天的日頭這么高,我出汗是正常的,不出汗才不正常。而且吳大夫雖然叮囑了我那些話,但誰知道是不是你的授意……”

    楊世醒的手停了停:“我如此貼心待你,你不感動也就算了,怎么還當(dāng)面說我的壞話?”

    她抿嘴一笑:“哪有?我明明是在推測。”

    “那你不用推測了?!彼?,“的確是我讓她這么說的?!?/br>
    直白的承認(rèn)讓她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呆了片刻才道:“你——你還真是——不怕人家笑話?!?/br>
    “笑話什么?我又沒有班門弄斧,只不過是表達(dá)了一下對你的擔(dān)心,讓他們仔細(xì)看顧點你的身子罷了,有什么好笑話的?”

    阮問穎恍然。

    難怪吳想容每次給她診完脈都會說上一番叮囑,她還以為這是醫(yī)者固有的習(xí)慣,沒想到是得了頂頭主子的吩咐。

    她憋出一句:“……你對我也太擔(dān)心了,根本沒有這個必要?!?/br>
    “我知道?!睏钍佬褢?yīng)得干脆,“可我就是擔(dān)心,沒辦法,只能委屈一下你了,反正讓你這么養(yǎng)著身體也不是壞事。”

    說完,他把韁繩一引,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去往另一邊。

    阮問穎開始還以為他又要帶她繞圈,后來見他離箭靶越來越遠(yuǎn),才察覺到他是想離開校場,連忙道:“你要帶我走了嗎?可我的箭還沒射完呢?!?/br>
    “留著下次射。這回玩的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回殿內(nèi)去?!?/br>
    “才剛過了一炷香,哪里就差不多了?”

    “我覺得差不多了?!?/br>
    “……”

    用比繞圈時還要慢的速度,楊世醒策馬慢悠悠地離開。

    阮問穎倚在他的懷里,抿著唇不說話,談不上生氣,只是有點郁悶。

    不過這郁悶很快在身后人的舉動下煙消云散了。

    行至校場邊緣,楊世醒立馬停駐,她以為他要在此下馬,正等著他給她搭把手,不想他卻抽過一支羽箭,從身后握住她的手,彎弓搭箭,和她一起對準(zhǔn)了遠(yuǎn)處的銅鑼雙靶。

    他微垂下頭,在她耳邊含笑詢問:“距離這么遠(yuǎn),你說,我們能射中它嗎?”

    感受到他的氣息,阮問穎耳根微熱,飄浮起一點不合時宜的旖旎思緒,努力收斂心神,定神望著雙靶道:“當(dāng)然可以。”

    這話若是讓別人聽見,定會腹誹她大言不慚,因為銅鑼雙靶不僅是所有箭靶中最難射的一種,他們所處之處也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尋常射箭的距離,她自己光是看著就有些不準(zhǔn),更遑論上手射了。

    但這一箭既然是楊世醒帶她射的,還是手把手地帶,那就一定能行,不行她也要捧這個場。

    如是這般,在楊世醒于她耳畔的一聲“放箭”令下,她松開手,看著箭矢疾馳而去,穿過第一面箭靶的中心圓圈,打在第二面箭靶處覆著的銅鑼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震響。

    附近當(dāng)值的宮侍發(fā)出幾下叫好,又立刻掩聲,因為楊世醒向來喜靜,不允許含涼殿內(nèi)有吵鬧之聲,哪怕是稱贊自己英明神武的話也一樣。

    阮問穎沒有這么多顧忌,揚(yáng)起粲然笑臉,轉(zhuǎn)身埋入他的懷里,用力抱了他一下,熱烈贊美:“古有百步穿楊,今有千步敲鑼。世醒哥哥,你真厲害!”

    楊世醒單手?jǐn)堊∷?,笑問:“現(xiàn)在覺得過癮了?”

    她使勁點了點頭:“要是能讓我親自試一回就更好了。不過相隔這么遠(yuǎn),我可能沒你那么厲害,一箭就射中了?!?/br>
    他笑著道:“下次我教你怎么射?!?/br>
    說完翻身下馬,把弓箭掛回馬鞍,摟過她的腰,扶著她落到地上。

    回到殿里,楊世醒徑直帶阮問穎去了曲泉閣,命淡松打水來給她洗臉,又讓山黎端上一盞蜜露清茶,供她消熱解渴。

    蜜用的是桂花露,山黎道:“上回的桂花茶姑娘覺得香味有些濃了,這回奴婢便用了香味很淺的桂花露,只有一點淡淡的清甜,請姑娘品嘗一二?!?/br>
    阮問穎嘗了嘗,果然味道比之前好多了,莞爾贊道:“味道很不錯。你泡茶的手藝真是越發(fā)精進(jìn)了?!?/br>
    山黎也笑:“姑娘喜歡就好?!庇滞徽劻藘删洌愫苡醒凵馗嫱?。

    靜水流聲不斷,窗格外的楊柳遞來一枝初秋金黃。

    楊世醒安靜地看著阮問穎喝茶,直到她把茶盞放下,才開口道:“有一件事我想問你,你別驚訝。”

    她一怔,看向他道:“什么事?”

    “你之前給吳想容看的寒丹是從哪里得來的?”

    阮問穎險些被之前的茶水嗆住。

    “你、你怎么——”她原本想問他是怎么知道這事的,但轉(zhuǎn)念一想,吳家兄妹是他的心腹,他從吳想容那里聽來任何話都不奇怪,遂換了說辭,不可思議道,“她連這種事都要稟報給你?!”

    一想到對方會把她的所有事都講給楊世醒聽,她的感覺就變得有些不好起來。

    不是說她有什么想要隱瞞的,是……這就好像被人監(jiān)視起來了一樣,讓她感到不舒服。

    “不是你想的那樣。”楊世醒看穿她的心思,道,“我沒有要求她事無巨細(xì)地稟報,因著是寒丹她才會告訴我,換了別的丹藥就不會了。”

    阮問穎有些敏感道:“為什么?她怕我服下它來避子嗎?”

    “也許吧。這種藥藥性太強(qiáng),服下后可能會致終身不孕,她當(dāng)然得在這件事上謹(jǐn)慎一點?!?/br>
    “你呢?”她凝眸看向他,不自覺緊了手心,“你也覺得我會這么做嗎?服下這種……避身孕的丹藥?!?/br>
    楊世醒輕挑起眉:“我當(dāng)然不會。我和你自從那一次后就再沒有過,你服什么丹藥?”

    阮問穎的臉尷尬地紅了。

    “你……你好不害臊?!彼目陌桶偷刎?zé)備他。

    楊世醒把眉挑得更高:“我不害臊?是誰主動把話題往這方面帶的?”

    他往前傾過一點身,伸手抬起她的下頷,目光逡巡著她的臉龐,含笑道:“不會是你吧?”

    曖昧的動作讓阮問穎紅暈更深,也由此放下了心,知道他提寒丹不是為了找她算賬或質(zhì)問。

    她往后端正身體,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下眸,道:“是我想錯了,我……我把你想得太狹隘了,你不要生氣?!?/br>
    “知道就好?!睏钍佬演p輕逸出一聲哼,收回手,“不過你也不算錯,若非我們之間不存在避子的需要,我在得知這事后肯定會和你生氣。偷偷摸摸把這種藥拿給大夫看,你是生怕人想不歪?”

    “我沒有偷偷摸摸?!比顔柗f爭辯,“我是正大光明拿給吳大夫看的?!?/br>
    “嗯。正大光明?!彼麘袘袘?yīng)聲,“那為什么吳想容問你這藥是從何處得來時,你撒謊騙她說是集市上買的呢?”

    “……”果然,她就知道她當(dāng)時找的借口沒有瞞過去,但吳想容至于把這種話也稟報給他聽嘛,簡直比得上錦衣衛(wèi)了。

    阮問穎心中悶悶。

    她怏怏詢問:“所以,吳大夫是誤會了我想要服藥,才把這事告訴的你?”

    “不全是。”楊世醒道,“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你給她看的丹藥。你可知就在不久之前,我才命吳想旬去追查此種丹藥?結(jié)果你自己就送上了門,豈能不讓他們感到驚訝惶恐?”

    第214章 皇后服用的性涼之物,就是此藥

    阮問穎吃了一驚:“你讓吳太醫(yī)去追查這藥?為什么?”

    “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 皇后是因為服用過性涼之物,才子嗣艱難的嗎?”楊世醒道。

    阮問穎當(dāng)然記得,那時她還在心里嘀咕了一下,想著什么樣的性涼之物這般厲害, 能使皇后多年難有身孕, 懷疑對方是不是中了后宮妃嬪的招,譬如張氏之流。

    現(xiàn)在聽他這么詢問, 她的心里便打起了鼓, 回想起先前吳想容告知她丹丸藥性的說法, 一時感到坐立難安。

    她艱難開口:“你……你是想說,皇后服用的性涼之物, 就是此藥嗎?”

    楊世醒頷首。

    她不敢相信:“天底下的性涼之物何其之多, 便是這藥丸本身也是由多種性涼之物合制而成的,你怎么能確定皇后服用的就是它?她親口告訴你的嗎?”

    最后一句話她說得有點激動, 帶了點質(zhì)問的味道, 換了別人恐怕會被當(dāng)場扣上一個冒犯不敬的罪名,但她已經(jīng)顧不上這么多了, 只想證明這個說法站不住腳。

    楊世醒自然不會計較她的失態(tài), 神色平淡道:“許多事不必說,光憑號脈就能號出來,太醫(yī)院里也有不少當(dāng)年留下的脈案可供翻閱?!?/br>
    “我讓吳想旬仔細(xì)查過,根據(jù)當(dāng)時太醫(yī)的開方以及皇后這些年來的身體狀況,可以推斷,她服下性涼之物的年數(shù)甚久, 約莫在及笄前就已服下?!?/br>
    “也幸好她服用得早, 藥性隨著她的長大被逐漸沖散, 她又在邊關(guān)待了幾年, 身體底子好,經(jīng)得起折騰。要是她自小養(yǎng)在深閨,又是在與陛下成親后服的藥,那便神醫(yī)在世也難救了?!?/br>
    阮問穎的臉龐變得蒼白起來。

    她感到自己正在一點點失去血色,一如她發(fā)涼的手心。

    但她還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她努力定穩(wěn)心神,強(qiáng)顏歡笑:“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肯定她服用了什么藥啊?!?/br>
    “雖然你說的這些聽起來的確和服下寒丹后的癥狀很像,但吳大夫說過,許多藥都有和它類似的效果,所以也不一定……不一定是這種藥。”

    接觸到她投來的目光,楊世醒眼里閃過一絲猶豫,似在斟酌要不要把話繼續(xù)說下去。

    最終,他還是開了口,道:“給你寒丹的人是真定大長公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