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209節(jié)
阮問穎唇角微抿,露出一個堅強中帶著點黯然的笑:“沒關(guān)系,也就這一回。她到底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我……不能不顧?!?/br> 阮子望動容地看著她:“小妹……” 阮問穎沒有留給他多少感慨的時間,她害怕再拖下去,大長公主會緩過這陣咳喘,說出什么驚人之語,到時就難辦了。 她半推半送地把阮子望推離,又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不遠處,確定他聽不到動靜之后,才轉(zhuǎn)身帶著侍女回房。 這時,大長公主已經(jīng)咳得很厲害了,咳聲嘶啞了許多,顯露出幾分氣息不繼的模樣。 她的心里卻無一絲波瀾,沉著地吩咐人掀起垂簾,接過霜降奉來的藥碗,上前入內(nèi),坐在大長公主的榻邊,作勢要服侍其喂藥。 大長公主揮手打翻了她的藥碗:“滾!” 藥碗摔落在地,應(yīng)聲而裂,藥汁四散飛濺,在裙擺上綻開朵朵褐色水花。 阮問穎看著腳下,不見怒色,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她抬起頭,道:“看來祖母是嫌藥苦,不愿意喝。無妨,孫女這里有藥丸,祖母只需一口吞下即可。谷雨?!?/br> 谷雨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姑娘?!?/br> 她接過,將瓷瓶在大長公主眼前晃了晃:“不知祖母可還識得此藥?” 大長公主臉色一變,咳喘越發(fā)加?。骸澳恪氵@個孽障!本宮要——” 她掙扎著想從榻上起身,但掙扎了許久也沒有成功,只能躺在榻上,瞪著一雙眼睛,充滿憤怒和不甘地望著。 阮問穎也回望著她,看著曾經(jīng)風(fēng)華絕代的雍容帝女,此刻像一條掙扎在水洼里的魚,嘴里“嗬嗬”地吐著氣,心中不禁生起諸多感慨。 “祖母?!彼p嘆道,“若有可能,孫女也不愿意你服下此藥??勺婺傅姆N種言行俱讓孫女害怕不已,孫女只好委屈祖母了?!?/br> 大長公主的喘息越發(fā)急促:“你——和那個野種——” 阮問穎打斷她的話:“祖母這話說得好生奇怪,當(dāng)初不正是為了應(yīng)祖母心意才有的六殿下,怎么如今卻用這樣一副口吻說起?還是說——” 她漾起一抹動人的微笑:“祖母后悔了?” 大長公主睜大雙眼:“你——” 她慢悠悠地笑著,道:“祖母與其悔不當(dāng)初,不如反省一二,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會落得這番下場?!?/br> “你——你——!” “我什么?孽障嗎?還是不孝?大逆不道?別著急,孫女安排了許多人來照顧祖母,她們雖然耳聾口啞,但陪祖母聊聊天還是能做到的。祖母可以和她們慢慢說?!?/br>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孫女忘了告知祖母?!彼皖^湊近對方的耳邊,低聲吐言,“陛下已將六皇子身世查明,正是他與皇后殿下的嫡子。” “祖母當(dāng)年忙忙碌碌,雖然到頭來都是徒勞無功,反被他人蒙在鼓里,但想要一個嫡親外孫的愿望終究是達成了。孫女在這里恭喜祖母?!?/br> 大長公主喘不過氣了。 她雙眼凸起,太陽xue處青筋畢現(xiàn),側(cè)頭看向自己的孫女,伸手似要抓住,但在半途戛然而止,昏迷了過去。 阮問穎面色不變,雖然她在對方暈過去的瞬間心跳有些加速,確認其只是昏迷后才松了口氣,但表現(xiàn)得十分若無其事,起身讓候在外面的吳想容進來查看情況。 吳想容在看過之后,給出的還是“沒有大礙”的回復(fù)。 看來大長公主不僅嫁了一位將軍,生下了兩個將軍,自身也像將軍一樣強健,難怪都到古稀之年了,還能中氣十足地打罵她。 她詢問吳想容:“不知可否給祖母開一個安神的方子,讓祖母在服用過后安靜些?畢竟吵鬧多了,總是傷身?!?/br> 吳想容在略一思忖后頷首:“我知道了。我會按著大長公主殿下的情況開方的?!?/br> 阮問穎淺淺微笑,待其寫好方子后命谷雨給予厚賞,派人送回長安城里。 接著,她又詢問霜降,別苑這些天情況如何。 霜降一一稟報,在提起小葵時道:“她的手腳很利索,也把姑娘吩咐的話記在心里,但許是年紀(jì)小,在一些方面設(shè)想得不太周全,有些急功近利。姑娘若想用她,恐怕得悉心調(diào)教一段時日。” 阮問沒有多少意外,對方若非急功近利之人,當(dāng)初也不會第一個向她投誠:“你先帶著她,看過幾個月能不能好點。要是還不行,就從我苑里挑個人,用著也放心?!?/br> 小葵雖為家生子,但說到底不是她的心腹,大長公主又知曉許多秘密,她可以派聾啞人在日常照顧,但主事的必須是個信得過的,不能有絲毫松懈。 她看向霜降:“或者你愿意留下來,替我照顧祖母?此一項事關(guān)重大,你若能替我分憂,我會十分感激?!?/br> 霜降垂首:“奴婢愿為姑娘效犬馬之勞?!?/br> 阮問穎微微一笑,點點頭,道了一個“好”字。 作者有話說: 新鮮出爐的四更,歡迎食用~之后就進入收尾的最后一個大劇情啦 第266章 聽說,那些百姓都十分感激殿下 經(jīng)過兄妹間的那場談話, 又親眼見證了大長公主的歇斯底里,阮子望算是對自己的祖母心灰意冷,不再像從前那樣唯骨rou親情是論了。 對于阮問穎把其安置在別苑靜養(yǎng)的舉措,他也沒有異議, 甚至表示了好一番歉意:“都是二哥不好, 沒有早一刻察覺到她對你的逼迫。” 阮問穎安慰他:“二哥莫要自責(zé)。祖母……她的表面功夫很到家,換作是我也不會察覺, 不是二哥的錯。二哥只消在往后多信任點我, 我就心滿意足了?!?/br> 說得阮子望越發(fā)動容羞愧, 發(fā)自肺腑地應(yīng)了聲“小妹,你放心, 從今往后我都不會再給你添麻煩”, 并道:“爹娘那邊你也不用擔(dān)心,到時候由我來向他們解釋?!?/br> 阮問穎原本就沒有擔(dān)心過, 她的母親自不用說, 與大長公主雖有姑侄婆媳之親,但沒有多少深厚情分, 哪怕是她理虧, 也會無條件站在她這一邊。 至于她的父親,雖然與大長公主有母子之情,但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在聽完前因后果之后,她相信她的父親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當(dāng)然,如果大長公主決定玉石俱焚, 把當(dāng)年之事都吐露出來, 她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但至少在目前, 她不用有任何苦惱, 可以過一段清凈時光。 之后的日子也果然如她所想的般如流水平靜。 陛下在聽聞大長公主的病情后送來了一份問候禮,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表示,皇后那里亦無動靜,只等她休養(yǎng)了幾日后召她入宮,好好地端詳了她一回。 “聽你表哥說,你自從回府后就病了,可是在宮里累病的?”對方關(guān)心道。 她當(dāng)然不會承認:“穎丫頭是沒有照顧好自己,才會著了風(fēng)受了涼,且這也不算什么病,吳太醫(yī)說了,只要休息幾日就能痊愈,連藥也不用服,如今已是大好。多謝舅母掛念?!?/br> 皇后見她氣色尚佳,不似有假,微微舒了口氣,露出一個淺笑:“這就好。” 不過還是額外叮囑了一句:“你若有哪里覺得不適,盡管和舅母說。舅母這里別的不多,唯獨靈丹妙藥不少?!?/br> 阮問穎乖巧笑著應(yīng)了。 皇后又道:“我從你表哥那里聽說了你祖母的事。她……就是這般的人,只認定自己所想的事,你莫要把她的話聽進去?!币莩鲆宦曪柡楦械膰@息。 阮問穎繼續(xù)維持著微笑,道:“舅母誤會了,祖母并沒有對穎丫頭說什么話,只是頑疾再犯。幸好大夫醫(yī)術(shù)高超,穩(wěn)定了祖母的病情,舅母莫要憂心?!?/br> 皇后一怔,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片刻后也笑了,緩緩點頭,道:“……你說的對,是我多慮了。” 她的面龐浮起一絲難言的情緒,像在回想曾經(jīng)的天空,又像在恍然指間的砂礫。 阮問穎看在眼里,沒有表現(xiàn)出來,如常談起了別的話。 因為她知道,這是皇后與大長公主之間的領(lǐng)域,她不能涉足,也無意涉足。 …… 十月末,常玉公主舉辦鑒冬會,邀請眾貴女與宴。 常玉公主為陛下三女,是唯一一位出嫁并且平安至今的公主。 陛下的父女親緣有些寡淡,長女、次女俱皆夭折,四女合靈公主本已出嫁,但因駙馬被問斬而自請出家,五公主也是早夭,只剩下年歲尚小的六公主。 因此,常玉公主雖非嫡出,但也能得到陛下的一二問候,不似宮中幼弟幼妹,處于不提起就想不起來的境況。 年幼時還曾和合靈公主一起得到過陛下一陣子的寵愛,因為兩人的眉眼都有幾分像皇后,陛下會在有時將她們當(dāng)成自己和皇后的女兒。 不過這種情形只持續(xù)到阮問穎入宮,她的面容雖與皇后不甚相像,但是陛下實打?qū)嵉挠H外甥女,皇后也更喜歡她,陛下便把這份愛屋及烏轉(zhuǎn)移到了她的身上。 從某種程度而言,她是常玉公主失寵的罪魁禍?zhǔn)住?/br> 當(dāng)然,說失寵未免有些言過其實,因為和楊世醒比較,陛下對這個女兒傾注的關(guān)心算不上寵,甚至連在意也談不上,更遜于安平長公主的萬千風(fēng)光。 而常玉公主看起來也不在乎這些,泰然自若地當(dāng)著公主、養(yǎng)著面首,興致來了就舉辦宴會,邀請長安貴女共聚熱鬧,此次的鑒冬會便是一個例子。 阮問穎自是在應(yīng)邀之列。 她和這位公主的關(guān)系說好不好,說差也不差,對方以前還沒有出嫁、與合靈公主一塊住在宮里時,她們?nèi)嗽Y(jié)伴過一段時日,也能稱得上一聲姐妹。 后來出嫁的出嫁、出家的出家,她們便成了點頭之交,遇上了能說幾句話,遇不上也不會想起來。 收到類似的邀帖,她也是得空就去,不得空或是不想去的時候就不去,不似其他貴女那般不好說出推拒之辭。 這回她正巧有空,也有興致,便和阮淑晗一道前往了公主府與宴。 意料之中的,和宜山夫人的宴會一樣,她成為了眾人明里暗里矚目的中心,之前遇到的蘇家女也再一次出現(xiàn)在她的跟前,親親熱熱地喚她“jiejie”。 “jiejie近來可好?二旬前,meimei本想請jiejie到家中一聚,可惜時候不巧,jiejie正在宮中,不方便見客。meimei只好在家中等著,終于等來了今日……” 對方自來熟地同她說著話,大多是些聽著新鮮的陳詞濫調(diào),阮問穎有時回上兩句,有時以微笑模樣看著場中投壺情狀,做出不算搭理的搭理。 直到對方在言談中提及楊世醒,她才收回注意力,道了一聲:“什么?” 蘇方月笑容如故,宛若沒有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meimei是說,六殿下當(dāng)真仁心仁德,不僅領(lǐng)著人研制稻谷,解決百姓的溫飽問題,還在鄉(xiāng)間興辦學(xué)堂,讓學(xué)子有書可讀?!?/br> “百姓能遇上這樣的一位皇子,實乃三生之福;而jiejie能嫁給這樣的一位郎君,也實乃一大幸事。不知有多少姐妹在暗地里羨慕j(luò)iejie?!?/br> 若對方說的是尋常稱贊之語,阮問穎大抵會把注意力放在最后一句話上面,思忖這是否又是一個徐妙清,但在聽到其中一兩個字眼之后,她就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了。 “學(xué)堂?”她露出一點疑惑的神色。 “jiejie不知曉這件事?”蘇方月同樣顯出一絲疑惑,“六殿下在鄉(xiāng)里開設(shè)了學(xué)堂,免費供人讀書。這可是一項大大的善舉。聽說,那些百姓都十分感激殿下?!?/br> “竟有這事?”阮問穎適時地表露出幾分不可思議,“meimei是聽誰說的?可屬實嗎?” 蘇方月點頭:“千真萬確。此事非方月一人所聞,不少姐妹也都聽說過,meimei本以為jiejie也知曉,沒想到j(luò)iejie竟半分不知?!?/br> 阮問穎笑了笑:“許是我近些日子都在宮中,所以不清楚外界的消息吧。不過……你們是怎么聽說這件事的?” 蘇方月一愣,像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詢問,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就和平時一樣,大家把這事當(dāng)做一樁美談提起,口耳相傳……” 說到這里,蘇方月似乎誤解了她的意思,垂下頭,微臊道:“meimei知道,在背后談?wù)撍诵袕椒琴F女所為,但六殿下的這些善舉實在使人驚嘆,姐妹們?nèi)滩蛔【蜁崞稹?/br> 不及阮問穎對此表示什么,她又像被驚到了一樣,忙忙抬起頭,看向她道:“jiejie莫要誤會,meimei在聽聞此事后對殿下只有欽佩,沒有別的?!?/br> “同時,meimei也更替jiejie覺得高興。六殿下對百姓如此關(guān)切,對jiejie想必亦十分貼心,jiejie有一門好親事。meimei在這里恭喜jiejie。” 阮問穎沒有在意這些話,楊世醒龍章鳳姿,卓然超群,吸引姑娘家的目光很正常,她不會因為這點事就生氣。 她在意的還是學(xué)堂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