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7日

    第二十七章·溪水邊、懸崖上

    很快我走到了村子外面，腳上的傷痛此刻隱隱發(fā)作，我不得不暫時停下來了

    腳步，現(xiàn)在我又該去哪里？如果沿著公路走的話，肯定會很快被他們找到，我不

    想被他們找到，這時我看到了茶園山對面的那座荒山，由于光照問題，那座山?jīng)]

    有人愿意去種植茶葉，那座山也是我小時候一個人經(jīng)常去抓蟋蟀、采集植物標本

    的地方，很少有人去那里……對！我就去那里先躲起來……

    我一步一挨的爬上了山，這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腳下的情況也可以看得

    非常清楚了，行走起來也逐漸逐漸有些好轉(zhuǎn)，為了避免被找到，我專門撿那種難

    走的路走，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個跟頭、掛了多少次衣衫，尤其是褲腿角部位，早

    已經(jīng)掛了個稀爛，甚至腳踝處已經(jīng)有鮮血流了下來，但是我感覺不到疼痛，因為

    心中的疼痛遠勝于它……

    臨近中午的時候，我來到了山后面的小溪邊，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緩緩的坐

    在了一塊溪邊的大石頭上，用溪水清洗了一下被劃傷的腳踝，看著依然緩緩滲出

    的股股鮮血，感覺上更像是心頭在緩緩滴血……

    望著汩汩流動的小溪、清澈見底，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已經(jīng)不再清澈了，我

    嫉妒這條小溪，為什么它依然那么清澈，而我卻已經(jīng)變得污濁不堪，我發(fā)泄般的

    跳入了小溪中，拼命的攪動著水流，看著身邊的溪水逐漸渾濁起來，我的心情更

    加沉重，溪水很快就恢復了清澈，但是我呢？想到這里，感嘆著自己的命運多舛、

    抱恨著老天的不公，委屈的情緒一股腦的涌了上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劃過我的臉龐，掉進了小溪中，為消息增添了一絲絲咸的味道……

    雖然現(xiàn)在是夏天，但是溪水依然有些微涼，看著我踩在水中的腳丫已經(jīng)有些

    凍得發(fā)白，隨后我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已經(jīng)扯開了好幾個地方，所幸我?guī)Я?/br>
    隨身衣服，脫掉了所有的衣服，打算換衣服的時候，望著腳下的小溪，突然一個

    念頭沖了上來，我開始用溪水拼命的洗滌著自己的身體，拼命的洗滌著下身，希

    望可以借助清澈的溪水把它洗滌干凈，重新可以讓我恢復女孩的本色，可是即便

    是反復的清洗，洗掉的最多也只是污垢，我丟失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

    絕望的情緒在我的全身來回徘徊，用力的刺激著我的每一條神經(jīng)線，仿佛每

    一次刺激，我的神經(jīng)線就發(fā)出一個悲傷的音調(diào)，直至合并成為一曲痛苦的悲鳴曲

    樂……忍著這份痛苦，我穿上了衣服，一個人坐在小溪邊上發(fā)呆，隨后我緩緩來

    到了小溪附近的懸崖，這里可以遠遠眺望到村子，他們應(yīng)該是在找我吧，算了不

    去想了，徒增煩惱……

    望著即將落下的夕陽，火紅火紅的夕陽，披著晚霞的余波，原本美麗的夕陽

    景色，卻讓我感到了恐懼，逐漸變得猙獰了起來，夕陽正在變成公公那張猙獰的

    臉，嚇得我捂住了雙眼……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揉了揉腫脹成了桃子的雙眼，心中不由的再次泛起了

    悲傷的漣漪，這股漣漪一波又一波的撞擊著我的心靈，與我的心跳產(chǎn)生了共鳴，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以后的生活，是早點逃避離開這個村子，還是躲

    在這周邊荒山中黃老終身，猛然間一個念頭沖上了我的心頭，那就是死，那樣子

    我就可以徹底解脫了，什么也不用想了，什么也都不知道了，什么煩惱也都沒有

    了，我站起來了身子，緩緩地來到了懸崖邊上，準備縱身躍下終結(jié)這一切……

    這時心中傳來了小康哭泣的嘶喊：「老婆，不要跳，我想你……」，又傳來

    了公公那駭人的笑聲「哇……哈……哈……」「啊，不……」我不禁大喊了起來，

    同時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秋月，你走了，我們怎么辦？你就是這樣子報答父

    母的養(yǎng)育之恩嗎？」心中傳來了父母的挽留之音，聽著這個聲音，我那幾乎已經(jīng)

    干涸的眼睛，再次擠出了幾滴熱淚，隨后心中再次想起了一個魔鬼的聲音「跳吧，

    孩子，用力跳下去吧……什么煩惱都沒有啦……」我又往前走了幾步，看著被夕

    陽余暉灑滿的懸崖峭壁，透漏著朦朧般的幻想，被一層黑霧所籠罩，但是卻有那

    么一絲神秘般的美，這里做為我的葬身之地，也算不錯……

    正當我準備縱身躍下的時候，「老婆，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小

    康的聲音再次縈繞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我似乎看到了他的那雙稚嫩得小手

    拼命向我抓來……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小康、小康，秋月身體臟

    了，對不起你了……」我忍不住沖著懸崖大聲的回應(yīng)著自己腦海中的小康……隨

    后下體又是一陣刺痛，讓我再次堅定了前進的決心……

    「秋月，快回來！」又是一個聲音傳入了我的腦海，「不，我沒臉活下去了，

    讓我死吧……」我自言自語的回答著腦海里面的聲音，卻猝不及防猛然被一雙有

    力的臂膀把我緊緊摟住，此時我才驚醒，剛剛聽到的聲音不是幻聽，而是真實的

    聲音，定睛一看是他，這個奪走我第一次的混蛋，死死地摟著我往回拖拽……

    「放開我，你個混蛋，放開我……讓我死……」我一邊怒吼著，一邊用力的

    掙扎著，可是我的力氣遠沒有他的大，除了一身大汗以外，哪里前進的了半步？

    此刻拼命掙扎中的我，靈機一動，集中起來力量，掙扎與慌亂中，用左膝狠狠地

    給了他的襠部一下，「啊……」只聽他一聲慘叫，松開了我，雙手捂住了襠部，

    隨后我和他一起摔倒在地，我掙扎著向懸崖邊上爬去，眼看離懸崖越來越近了，

    突然右腳被抓住，無法向前爬行，我下意識的用左腳向后亂踹，慌亂中感覺踹在

    了他的胳膊上、肩膀上、臉上、鼻子上……可是他依然不肯松手，依然死死的抓

    住我的右腳，突然一股鉆心般的疼痛涌了上來，感覺是我的左腳不知道踹在了石

    頭還是樹根啥硬物上，而且正好硌到我的受傷的骨頭上，登時讓我失去了所有的

    力氣，他趁這個機會，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硬生生把我倒著拽進了他的懷里。

    隨著我「擦——擦——擦——」的劃過了地面，剛剛換好的干凈衣衫上面蹭滿了

    青草的汁液與泥土，染成了墨綠色，隨后他抱著我向遠離懸崖的方向一滾，「骨

    碌」、「骨碌」的我們一起滾進了我剛剛清洗過身體的小溪里……

    隨著「撲通、嘩啦……」的聲音，我感覺到了全身已經(jīng)被溪水浸濕，我知道

    現(xiàn)在我去不了懸崖邊上了，「你為什么要救我？」「你為什么要自尋短見？」我

    們兩個同時張嘴向?qū)Ψ桨l(fā)問，隨后我們兩個都沉默了……因為我們兩個都對對方

    提出的問題的答案了如指掌……

    隨后他扶著我回到了小溪邊，讓我坐在了剛剛我休息的那塊大石頭上，同時

    他坐在了我的身邊，「滾開！別碰我！」當我發(fā)現(xiàn)他還在摟著我的胳膊的時候，

    狠狠地怒吼道。「好，我不碰……」他離開了我的身體，但是不肯離我太遠，而

    且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漆黑的眸子里面充滿了深切的關(guān)懷，仿佛生怕我再次要沖

    向懸崖一樣，此刻的我雖然全身冰冷，但是我估計望著他的眼神可以噴出來憤怒

    的烈焰……

    這時我用憤怒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發(fā)現(xiàn)他的衣衫基本上已經(jīng)都掛花了，大

    腿、胸口、小腿等處的黑黝黝的肌膚裸露著，甚至還有很多處肌膚已經(jīng)被刮傷，

    滲出了殷紅的血液，我知道這是他上山時為了著急找到我而留下的痕跡……我不

    想讓他這么緊盯著我，對他說道：「放心，既然被你找到了，我就不會跳崖了，

    想死的辦法有很多種，你攔不住……」「秋月，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求你看在小

    康死去的娘面子上，為了照顧好小康，跟我回去吧……我跟你賠罪了?！构f

    完，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面前祈求我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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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我的眼前浮現(xiàn)了婆婆臨終前的囑托，隱約中似乎聽到婆婆對我說道：

    「秋月，他是個畜生，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但是你如果走了，誰去照顧我那苦命

    的孩子啊，秋月啊，你答應(yīng)過娘，你在娘面前發(fā)過誓，要照顧好小康一生一世的

    ……」

    「老婆……老婆……救我……我怕……」想到小康，我不由得想起來了昨天

    夜里離開前小康噩夢時的囈語，再望了望眼前跪著的公公，再也控制不住了，抱

    著膝蓋嚎啕大哭起來。

    「秋月，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回家吧，小康離不開你。我以后全聽你的，

    哎……我這張老臉也不要了，以后你就當我是你身邊的一條狗行不行？」

    公公為了讓我回家，居然連臉都不要了，把自己說得這么下賤，當時或許給

    了我那么一點感動，也給了我內(nèi)心深處那股掌控欲的一丁點滿足，但是此刻的我

    怎么看怎么覺得他惡心，感覺到了世俗的骯臟與丑陋，我止住了哭聲，趁他不備，

    猛然間轉(zhuǎn)身再次懸崖邊奔去，打算縱身躍下，從此一了百了……

    若干年后，當我第二次打算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的時候，我終于明白了這么做又

    多么的傻。了結(jié)自己的生命，固然可以讓自己從那紛紛擾擾的世界中解脫出來，

    但是這么做的結(jié)果只有一個，就是仇者快、親者痛，所以不管怎樣，一定要珍惜

    自己的生命、珍愛自己的身體……

    但是我轉(zhuǎn)身的時候

    是從左邊旋轉(zhuǎn)，并且由于用力過猛，左腳受傷的地方一陣

    劇痛，左腳再也支撐不住了，重重的趴著摔到了地上，小腹位置還硌在了一塊不

    小的石頭上，頓時感覺七葷八素、眼冒金星。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猛然間發(fā)

    現(xiàn)面前一條斑黃底色、綴滿了星星點點帶有黑圈紅斑的條狀生物猛然出現(xiàn)在我面

    前，我立刻認了出來，這是我們這邊最常見的毒蛇——烙鐵頭蛇（學名叫做原矛

    頭蝮），一旦被這種蛇咬到，我們這邊有句俗語形容起來就是「死罪雖免、活罪

    難逃」，我本來就對這種沒有腿、長滿鱗片的爬行類動物充滿了恐懼，當時眼前

    猛然出現(xiàn)了一個這么可怕的生物，腦子里面除了恐懼以外，什么都忘記了，一聲

    「啊～～～～」的尖叫聲刺破了云霄，震得自己的耳膜都在嗡嗡作響，感覺自己

    的心臟已經(jīng)涌到了嗓子眼，拼命的徘徊著尋找出口……

    那條蛇仿佛被我的尖叫聲給驚醒，吐著紅色的蛇信沖我爬了過來，我當時恐

    懼的渾身顫抖，充滿了恐懼的大腦，甚至連逃跑都想不起來了，我任命的閉上了

    眼睛，等待著那條蛇的「死亡之吻」，甚至我都隱約聞到了蛇信上散發(fā)出來的陣

    陣腥氣，只聽耳邊傳來一聲「秋月，危險……有毒……」我連忙睜開眼睛，只見

    那條蛇飛了起來，原來是公公一把抄起了蛇的尾部，把蛇拎了起來，打算甩到懸

    崖下面去，但是明顯那條蛇不想認輸，比公公的動作更快，趁著蛇頭離公公身體

    最近的時候狠狠的一口咬了上去，顯然公公站著拎著蛇、蛇倒栽著的時候，離蛇

    頭最近的地方是胯部。

    這一口咬上去以后，「啊～～～～」隨后就是公公的凄慘的叫聲，我從來沒

    有聽到公公發(fā)出過這種腔調(diào)的聲音，老實說，我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公公居然會有

    這么大的肺活量，仿佛猶如滄海之中來的一首神曲，長嘯之聲含有海潮澎湃、巨

    浪碎石的力量，隨后又連綿不絕、棉而有力、韻而無調(diào)、起伏洶涌、婉轉(zhuǎn)悠揚…

    …

    （男性讀者讀到此處的時候，如果感覺到了下體不適，請稍微休息一下……）

    不過不得不說公公的那股蠻勁，硬是咬緊了牙關(guān)，停止了那驚波拍岸的海嘯

    之聲，隨后奮力一甩，硬生生的將蛇頭從胯下拽了出來，將毒蛇甩向了懸崖峭壁，

    蛇頭上滴落著鮮血點點滴滴濺在了他的周圍，事后我才知道毒蛇的四顆毒牙中，

    有兩顆是撕裂著他的rou絲劃出來的，還有兩顆直接掰折在了他的體內(nèi)。

    隨后不知道是毒性發(fā)作，還是過于疼痛，公公再也支撐不住了，直挺挺地摔

    倒在了地上，雙手死死的捂著襠部。此時的我心中那種復雜的情緒，五味俱全，

    心中的那種憤恨雖然未能全部消除，不管怎么說公公都是為了救我才被毒蛇咬到，

    外加前面他對我的下跪道歉、他身上被樹枝劃傷的傷口，不由得憐憫之心涌上心

    頭，就算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但是此刻人命關(guān)天，我再也顧不得了，立刻沖

    了上去……

    但是尷尬的問題馬上就來了，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救治這種傷勢，想要觀看

    他的傷處，但是受傷地方十分尷尬，只見傷口處不斷有鮮紅色的血液順著他的手

    指縫隙間涌出，我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查看一下他受傷的部位，但是隨即

    難題又來了，由于他的雙手死死的捂著胯部，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拿不開他的雙

    手，正在我慌亂而又不知所措的時候，聽到背后傳來一個聲音。

    「秋月，可算找到你了，要不是聽到了老趙的叫喚聲，我還找不到這里來…

    …」我扭頭一看，原來是父親和大壯一齊奔了過來，由于我是坐在公公身邊，父

    親第一眼沒有看到公公，但是很快發(fā)現(xiàn)了情況不對，還沒有等我答話，立刻追問

    道：「哎，老趙怎么了？」

    「爸、大壯你們快過來，他被烙鐵頭咬了！」

    「啥？烙鐵頭，快給我看看……」

    父親聽到后立刻招呼著大壯跑到了公公面前，大壯皺著眉頭掰開了公公的雙

    手，只見鮮血兀自不斷涌出，父親看到了受傷的尷尬位置，讓我轉(zhuǎn)過去了身，隨

    后我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脫褲子的聲音，緊接著聽到大壯焦急的喊聲：「大憨叔，

    趙叔的蛋被咬了，這可咋辦？」

    「先看看，有沒有毒牙留在里面，有的話趕快劃拉出來……」隨后聽到一聲

    撕扯布條的聲音，應(yīng)該是父親從公公的衣衫上扯下來了一條布料。

    「有，有兩顆牙在里面，我馬上弄出來……」

    「好，然后用這個給他把蛋根上地方扎緊……」

    「大憨叔，這個地方能扎么？」

    「嗐，這個時候了，救命要緊，別管其他了，先保住命再說……」

    「哎，好，我馬上弄……」

    「秋月，你個死丫頭，干嘛跑到這里來？讓大家都為你著急擔心！」父親見

    那頭插不上手，過來憤怒的質(zhì)問著我。

    「我……」這讓我怎么回答啊，正在我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你爹如果出

    點啥事，我怎么跟人家交代、你怎么跟人家交代？」父親越說越氣，「啪！」一

    聲清脆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我的臉上，頓時眼前金光閃閃，恰在此時，大壯取出

    了第一顆毒牙，公公那發(fā)出「啊」的一聲痛苦哀嚎，隨后公公發(fā)出了微弱的聲音：

    「老李，別怪孩子，是我不好，別打他……」

    「回來再和你算賬！」父親怒氣依舊不減的沖我吼道。

    「趙叔，您忍著點啊?！勾藭r大壯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捏住了第二顆毒牙，隨后又是

    公公一聲痛苦的哀鳴。隨后我聽到綁扎布條的聲音……

    「快，大壯你腿腳利索，趕快背著他去村醫(yī)那……」

    「趙叔，您忍著點啊?！勾藭r大壯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捏住了第二顆毒牙，隨后又是

    公公一聲痛苦的哀鳴。隨后我聽到綁扎布條的聲音……

    「快，大壯你腿腳利索，趕快背著他去村醫(yī)那……」

    「哎，好嘞！」隨后便是抓人上背以及起身的聲音，「大壯，你先走快去，

    我們倆隨后就來！」聽到父親的指揮后，大壯背著公公匆匆忙忙的在我的眼前閃

    過，大壯的上衣已經(jīng)系在了公公的下半身，兩只衣袖牢牢地捆在了他的腰間，我

    不敢猶豫，跟著父親一起走上了下山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