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卡佩家族03

    ◎詭異文字◎

    直到晚上，將光源隔絕的木門打開了，長時間待在黑暗中的黑格有點(diǎn)不適瞇了瞇雙眼。

    幾個女仆掌著臺燭走進(jìn)來，她們統(tǒng)一的深藍(lán)色連衣裙，白色荷葉邊的圍裙，以及白色的頭巾。

    她們帶著黑格離開了這間黑暗無光的房間。

    在她們進(jìn)來之前，黑格就用魔法把瞳色以及發(fā)色變回原本的模樣。要是頂著白發(fā)紫瞳出去，肯定會引起sao亂。

    黑格沒有鞋子，只能赤腳走在紅地毯上，一名女仆走在她前面引路，剩下的兩名女仆跟在她的身后。

    在這個過程中，她們沒有露出一絲嫌惡的表情，像是為了完成任務(wù)而完成任務(wù)一樣。

    黑格甚至能夠想象到這些仆人知道她離開那個房間，并獲得卡佩公爵的重視會有怎樣的言論。

    “你聽說了嗎，那個‘沒有天賦’的小姐從那間屋子里出來了?！?/br>
    “令人吃驚……那位小姐做了什么嗎？”做了什么讓卡佩公爵放她出來。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被關(guān)在那間逼仄、骯臟的房間直到死去，就連那些哥哥們以及弟弟都想不到吧？

    女仆們服侍黑格，把全身洗了個干干凈凈，換上干凈樸素的裙子，是睡裙，看著就不便宜。

    女仆中為首的人恭敬地告訴黑格：“卡佩公爵說，您洗好后，就可以去書房找他?！?/br>
    意思就是讓她自己去。

    “知道了。”

    女仆略詫異，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黑格，在她們印象中的黑格不會這么說話——平靜而又游刃有余。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黑格被關(guān)進(jìn)那間房間后，有了新的體悟。

    女仆們輕輕關(guān)上門離開了。

    整個世界恐怕只有卡佩公爵這樣，把餓著的女兒使喚來，使喚去。洗干凈估計(jì)也是為了不臭到他。

    若是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卡佩公爵說不定會直接將她扔回那個房間。

    若不是亞修斯今天給她食物，就走不到卡佩公爵的面前了，拿著燭臺，走出房間，行走在陰暗的走廊上，憑借著記憶找到了卡佩公爵的書房。

    站在門前，黑格敲了幾下門，聽到里面?zhèn)鱽怼斑M(jìn)來”的聲音后才推門進(jìn)去。

    肯塔·卡佩，黑格的父親，也是卡佩家族的主人，他五官標(biāo)致，眼角以及鼻子兩邊都有比較深的皺紋，目光銳利有氣勢。

    肯塔身穿白色襯衫，荷葉袖子，褲子是褐色的高腰褲。

    黑格的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些甜點(diǎn)。

    “過來坐吧?！?/br>
    黑格空著的一只手拎起裙子一邊，做了一個禮儀，自然地走過去，坐下，又把燭臺放在桌子上。

    整體的顏色很暗，都是褐黑色為主，地毯上、墻上的花紋增加了許多古典的氣息。

    燭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像是一把鋒利的刃將黑暗劈開。

    “亞修斯跟我說，你會成為魔法師？”

    燭光下，肯塔眼里充滿了興奮的神色。

    黑格感到疑惑，正常來說，應(yīng)該會對這種事情抱有懷疑，可是，眼前這個“父親”似乎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一樣。

    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

    “對，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魔法師了?！?/br>
    黑格抬起手的幾秒時間里，思考著選擇什么元素的魔法，口中細(xì)若蚊子的聲音念著咒語，最終，她朝上的掌心匯聚稀薄的元素，憑空凝聚出冰塊出來。

    事實(shí)上，她使用魔法是不用念咒語的，為了顯得跟平常魔法師一樣，她才念了咒語。就算她施展魔法不用咒語，肯塔估計(jì)也不會覺得哪里不對。

    卡塔之城之外地方的人對魔法師了解得太少，黑格也是后來才知道魔法師施法的時候是需要念咒語的。

    她也不知道火元素的咒語分別是什么，只是裝模作樣地編了個別人聽不懂的語言。

    肯塔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

    真的是魔法師！我的女兒是魔法師！

    他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從審視變?yōu)榕d奮，又從興奮變?yōu)閷櫮纭?/br>
    正常來說，魔法師都只能掌握一種元素魔法，非元素魔法則要借助某種特殊的符號以及繪出陣圖來實(shí)現(xiàn)魔法——這是所有魔法師都無法跨越的束縛、自然規(guī)則。

    對于魔法師來說，“回溯”魔法的存在跟童話沒什么區(qū)別，只存在想象中，不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shí)。

    黑格深思，她使用規(guī)則之杖后才沒有這些束縛，同時，她的發(fā)色以及瞳色也發(fā)生改變。這是不是證明現(xiàn)在的自己即便沒有規(guī)則之杖也能使用元素魔法以外的魔法？

    這需要驗(yàn)證。

    被允許吃桌上的東西，黑格一點(diǎn)都沒猶豫，有些狼吞虎咽地吃著，沒有貴族的樣子。

    肯塔被嚇到了，接著又喊來管家，讓管家吩咐廚房讓烹飪食物，比如牛排之類的。

    管家菲諾詫異，臨走前，他多看了一眼微弱燭光下，那瘦小身影的黑格。

    只剩下黑格和肯塔的時候，肯塔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寵溺，他也不在意自己的魔法師女兒有沒有貴族儀態(tài)。

    “黑格，答應(yīng)父親一件事好嗎？”

    黑格望向他，吃東西的動作緩慢了一些。

    “不要讓卡佩家族以外的人知道你能使用魔法?！?/br>
    意思就是想要把她藏起來，以免出現(xiàn)卡塔之城的魔法師將她帶走。

    正合黑格的意，她也不想去卡塔之城。對于她來說，不管是卡佩家族，還是卡塔之城也好，都是束縛她的牢籠。

    被卡塔之城的魔法師帶走，就等于去到一個更堅(jiān)固的牢籠。

    卡塔之城會去，但要在自己實(shí)力足夠的情況下踏足才不會有任何束縛。

    “知道了?！焙诟窕貞?yīng)，視線移到水杯上，不顧手指上沾著的食物碎末，一把拿過來喝。

    肯塔完全不在意黑格淡漠的回答，現(xiàn)在黑格在他眼里做什么都可愛——前提是她夠聽話。

    吃飽喝足，肯塔讓管家菲諾送黑格回房間。

    離開的時候，肯塔笑著跟黑格說：“明天早上一起用餐吧……你也很久沒有見哥哥們還有弟弟了。”

    黑格知道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適當(dāng)?shù)匮b“乖巧”，她還是會的。

    “是，父親。”

    菲諾替黑格掌著燭臺，走在深紅色的地毯，黑格想起了肯塔死在自己的手里的畫面。

    狼狽的肯塔控訴著：“你忘記是誰對你這么好？！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不知道感恩的家伙！就跟你早死的母親一樣！”

    接著又罵了許多難聽的話。

    黑格開始好奇，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直覺告訴她，亞修斯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

    菲諾給黑格蓋好被子，說了一聲“晚安，小姐”就離開了。

    黑格掀開被子，心里腹誹，吃得這么飽怎么睡得下？

    她想去不久前還待的房間，把那本書拿出來，但不可能當(dāng)著菲諾的面去“雜物房”，因?yàn)樗恢滥潜緯降讓懥耸裁礀|西。

    ——她聽女仆說，那間房間原本是雜物房來著。

    黑格沒有拿照明的東西，行走在黑暗中也不會這么明顯。她經(jīng)過落地窗，望著被月光照耀的花園，白色的花朵像是隱隱發(fā)光。

    花園一處平地上，有一個身影持著木劍不斷揮動，太遠(yuǎn)了，黑格看不太清，加上又是夜晚，只能大概判斷出是男性。

    她有兩個哥哥，一個是大哥費(fèi)奇，另一個是二哥維卡，亞修斯的年齡介于兩人之間。

    費(fèi)奇身體壯碩，雖然十七歲，但跟強(qiáng)壯的成年人沒什么區(qū)別，在卡佩家族里面，所有人都認(rèn)可的未來繼承人之中就有費(fèi)奇，另一個則是亞修斯。

    據(jù)說，亞修斯的天分比費(fèi)奇還高。至于維卡，在兩人之間，就顯得像是個普通人。

    綜合情況以及體型上看，大晚上練劍的只有維卡。

    “回溯”前之所以會建立“魔法體系”，完全是因?yàn)榫S卡將她推下水，導(dǎo)致她本能地求生，意外建立“魔法體系”。

    黑格思緒戛然而止，情緒沒有變化，只是平靜地想：維卡大概受費(fèi)奇的驅(qū)使。仿佛她只是局外人，而不是受害者。

    她的身影沒/入黑暗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根據(jù)記憶，黑格找到了之前住的雜物房，用魔法輕易地解開了門鎖。

    這下徹底確認(rèn)自己真的不受“規(guī)則”束縛。是件好事，這說明她可以用傳送魔法，并且不用畫圖陣就能施展。

    不過她現(xiàn)在還不太習(xí)慣“念咒”施法，她琢磨著回去之后得練習(xí)練習(xí)。

    以防萬一逃離卡佩家族的時候出現(xiàn)意外，她必須隱藏自己的實(shí)力。

    她的父親，卡佩公爵是一名六階劍士，而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區(qū)區(qū)的一階魔法師。

    順利拿到那本書，離開順便用魔法把門鎖上，不讓人發(fā)現(xiàn)端倪。

    回到自己房間，黑格點(diǎn)了根蠟燭，翻開書本，看了個開頭，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一本童話書。

    黑格思索，自己剛被丟到那間“雜物房”的時候，看到屋內(nèi)的痕跡，像是之前住過人。

    她沒多思考這個問題，把注意力放在書上，甩了甩書看看有沒有紙張掉出來，結(jié)果真掉出一張紙。

    把紙撿了起來，把它反過來，就能看到一段文字：看到這張紙的時候，相信你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回溯”，我的孩子，你能為你的“理想”做到什么程度？

    更詭異的是，黑格從來沒有見過、學(xué)習(xí)過這種文字，卻能看得明白。

    燭火晃動了幾下，黑格汗毛豎起，莫名的恐懼悄然從她身后襲來，即將把她包裹。

    是母親留下來的？

    黑格逐漸恢復(fù)理智，恐懼驅(qū)散了大半。

    如果不是母親留下的，又會是誰留下的？而且還知道自己“回溯”的事情……

    黑格覺得自己現(xiàn)在有兩種精神在打架，一邊是疲憊，一邊是恐懼造成的刺激導(dǎo)致的緊繃。

    是使用魔法的“不適”帶來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