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喝了酒的林北生思維永遠(yuǎn)變得單純，他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一句一句、拆分他的幻想：

    “你想養(yǎng)貓嗎？槐安灣有好多，喂都喂不完?！?/br>
    “如果你想養(yǎng)，我明天就給你抓回來，有一只三花，我們老熟了，他比較聽話，什么都吃也好養(yǎng)活?！?/br>
    一句一句、

    “或者小狗呢？戚環(huán)店門口就有一只，我們都管他叫小黃。”

    “我還挺喜歡狗的，但是都沒太多精力養(yǎng)了，家里小孩兒太多都管不過來?！?/br>
    一句一句。

    “但等著林忍冬上小學(xué)的話，說不定就能養(yǎng)了，我想養(yǎng)柴犬，感覺犟得很可愛。”

    “哦你還不知道林忍冬吧，是我最小的meimei，很有意思一個小姑娘哦?！?/br>
    有重量落在他肩膀上，林北生就此打斷，微側(cè)過臉去看靠在他肩上的周青先。

    睡得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呼吸很輕，睫毛也總是不安分地跳動。

    “還以為你不困呢，這不是才回來沒多久就睡著了嗎。”林北生咕噥念叨，彎彎嘴角將自己沒說完的話補完，“改天帶你見見她吧?！?/br>
    這么比起來，林北生其實也并沒有比周青先好到哪里去。

    他同樣很貪婪，在那些未經(jīng)同意就已經(jīng)編織好的幻想中，每一個都纏上了周青先。

    于是周青先在他捏造的美夢中慢慢闔上眼，并沒有仔細(xì)聽清他講得內(nèi)容，只是恍惚憶起自己好像前不久才對林北生說過“再留宿就別聯(lián)系了”一類的話，又默默祈禱林北生不要想起來。

    然后在某一個階段喋喋不休的聲音消失了，隨后是衣物摩挲沙沙作響，有人似乎貼了貼他的額頭，用很輕的聲音和他說：

    “睡吧?！?/br>
    叮，微波爐的定時結(jié)束。

    羊湯的香氣在小空間中彌漫，周青先站在原地沒有動靜，等到虎子沖進(jìn)廚房沖他吠了幾聲，他才像機(jī)器一般艱難地運轉(zhuǎn)。

    碗沿guntang，但周青先的手掌冷到有些麻木了，所以這個溫度并沒有侵蝕到他。

    他將碗端到茶幾上，久違地去找到了那件紅外套，電視機(jī)里還存著那一步影片，打開時便停在上次沒看完的地方，又沒頭沒尾地播放。

    整個過程都很機(jī)械，周青先已經(jīng)閉上眼睛都能完成這一系列cao作。

    放映到一半的電影情節(jié)于他而言也并不割裂，他已經(jīng)能精確地知道在接下來的第幾秒女主會說什么話。

    電影跳動的光落在他麻木的臉上，在眼球徹底干涸之前，周青先估計還會持續(xù)這一無意義的行為。

    這樣需要靠一個人消解的孤寂夜晚，周青先經(jīng)歷了成千次。

    五年前那個晚上沒有和林北生看完的電影，周青先后來獨自看了上萬遍。

    第61章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冬至的這一晚上，兩個人各有所思，但都默契地沒提，等到圣誕一天，他們又跟沒事人一樣普普通通地見了面。

    林北生通常在圣誕、情人節(jié)一類的節(jié)日會比平常還要忙，他晚上不在家鄭琪也不會起疑。

    臨近下班的點時，林北生卡好時間提前到周青先辦公室去等他，路過樓下猶豫了一瞬要不要買一束花，又覺得太過曖昧遂作罷。

    敲門兩聲后傳來一聲利落的“進(jìn)”，他打開門，看到周青先正把眼鏡摘下來，一雙眼睛尤為漂亮。

    室內(nèi)的空調(diào)設(shè)在很適宜的溫度，小周總就穿了一件襯衫，下擺收進(jìn)腰里，勒出略有些單薄的腰身。

    林北生感覺那把腰自己合手就能握完，又不禁在懷疑這人到底有沒有在好好吃飯，三兩秒之后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問周青先：“在忙嗎？”

    “正好剛結(jié)束?！敝芮嘞葥u頭，挺起背與他進(jìn)行了一些無謂的寒暄，“外面冷嗎？”

    “冷。”林北生說，“你穿這樣出去肯定會挨凍的?！?/br>
    周青先便笑，起身去穿風(fēng)衣，拿過一條圍巾時云淡風(fēng)輕地提起：“外面人多嗎？今天好像是過節(jié)?！?/br>
    “還行吧，到下班點兒了，哪兒人都挺多的?！绷直鄙f著，把手中拎著的白瓷盆放在了周青先桌上，“之前有人送的多rou，想著你辦公室太空了，就給你捎來一個?！?/br>
    周青先眼神明顯亮了幾分，走過去端起來瞧，很小心地捏了捏圓鼓鼓的葉尖，狡猾地問他：“禮物？”

    “也不算吧，就是撞上這天了?！绷直鄙π?，“感覺這個做禮物還是有點草率了?！?/br>
    周青先可是很喜歡，來來回回轉(zhuǎn)著盆看了許久，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回桌上，從桌下翻出一個禮袋遞給林北生。

    林北生遲疑地接過，又在周青先的眼神示意下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也是一條圍巾，和周青先現(xiàn)在圍的應(yīng)該是同一個系列。

    他無奈問道：“這不會是圣誕禮物吧？”

    “不是啊，之前隨手買的，后來發(fā)現(xiàn)不太喜歡這個顏色，干脆給你了?！敝芮嘞妊b模作樣地學(xué)著林北生說，“感覺這個做禮物也太樸素了?！?/br>
    這真實過程其實完全沒有周青先說得那么簡單，他老早就在考慮蹭點節(jié)日的氛圍給林北生送點禮物了，太貴的車子房子他肯定不要，拐彎抹角給戚環(huán)點好處讓她能雨露均沾到林北生又感覺太迂回，想了半天，最后決定選一點不太貴重的物件，好讓林北生心無芥蒂地收下。

    但就算這樣，林北生看著還挺有負(fù)擔(dān)的，為難道：“怎么搞這些啊，我真什么都沒準(zhǔn)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