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45節(jié)
“竟是尤舉人,該打!小的這眼神兒?!?/br> 尤凌霄沒少登過薛府的門,門房識得他。 只是往昔前來一表人才的讀書人,今兒竟面如菜色,手還給吊著,再沒眼色也曉得這是出了事兒。 “尤舉爺這是怎的了?” “出了些事兒,還勞門房大哥通傳一聲,我們想見薛大人?!?/br> 門房連忙進府里前去通傳,不多時,獨尤凌霄被喚了進去見人。 孫鳶娘則是被請去了客室內(nèi)里等著,她頭回來到薛府,偌大的宅院亭臺樓閣,假山流水,看得她眼花繚亂。 氣派的官員府邸讓她恭卑,心頭卻又生出一股嘆息來。 “哎呀!凌霄,你這是怎么回事?” 薛炎勝本在為著匪亂的事情焦頭爛額,聽到門房匯報,本不欲見客,聽聞尤凌霄有急事,思及先時的交情,他還是讓人進了門來。 忽而見到面容憔悴如紙的人,薛炎勝也是大為吃驚。 “老師,您定然要為學生做主啊。” 尤凌霄見著薛炎勝,連禮都顧不得行了,當即哭訴道:“學生進城路間,驟然暈倒,醒來不光是被偷走了錢銀,竟還遭其拳腳置于荒野,若非是路遇熱心之人將學生送回,學生便再無機會報答恩師了?!?/br> 薛炎勝聞言神色一凝:“你在境內(nèi)遇見匪徒了,大膽!這些亡命之徒竟連手無寸鐵的讀書人亦然打殺,實在毫無人性!” “學生并未瞧見歹徒的真容,只是迷糊間見著半張被遮住的臉?!?/br> 尤凌霄道:“究竟是匪徒又或是旁人買兇也未可知,還請老師為學生討回個公道!” “連老夫的學生竟敢下此毒手,必當是為你討回公道?!?/br> 話畢,薛炎勝看向尤凌霄的手:“你這傷,可要緊?我讓府上的大夫替你瞧瞧,你都瘦了!” 尤凌霄見此,微微猶豫了一下,道: “多謝老師關切,我這手并無大礙,只是錯了骨,已經(jīng)叫大夫瞧過了,再養(yǎng)些日子便可大好?!?/br> 薛炎勝眉心微動:“也罷,萬事你務必照料好自己的身子。如今知府大人正在為著境內(nèi)匪亂的事情煩憂,我需得鼎力協(xié)助,你的事情我自會再另派人留意,絕對不會讓你平白受這委屈。” “你先回去好生養(yǎng)著吧。” 尤凌霄見薛炎勝一如往昔對他的慈和,心中稍微放寬了不少:“是?!?/br> 尤家母子倆前腳剛走,薛炎勝后腳便派人前去查問城中的大夫誰人給尤凌霄看診過。 “老爺,您若是關心尤舉爺作何不直接讓大夫為其看診,何許再費周章去查問,城中大夫諸多,如何好尋?!?/br> “他并不肯讓府上的大夫為其看診,見其模樣,當是傷得極重。城里大夫雖多,可治骨厲害的也就那么幾個,也費不得多少事?!?/br> 薛炎勝吐出了口濁氣:“多事之秋,便沒有件順心之事。看他這般,明年的春闈只怕是沒機會了?!?/br> “那小姐那頭……” 薛炎勝卻未曾回答。 臨夜時分,薛炎勝派出去的人帶著消息回來了。 聽到下人帶回來的大夫診斷,薛炎勝的胸口深深起伏了兩下,眉頭夾的極緊。 隨之傳來了杯子砸碎的聲音。 正欲去請安的雪含雪嚇了一大跳:“爹爹,這是怎么了!” 薛炎勝看著進來的女兒,整理了一下怒容。 “往后,你勿要再與尤凌霄來往了?!?/br> “這是為何!” 薛含雪不解的走向薛炎勝:“可是凌霄哥哥做什么惹爹爹生氣了?” “我聽下人說,今兒凌霄哥哥來了府上,似乎還受了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說起這個,薛炎勝心里便又一團火:“他如今已然是個廢人了,你再同他來往只會耽擱你的下半生?!?/br> “什、什么……” 薛含雪驟然得到這么個噩耗,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兩步:“好端端的怎么會……爹爹,這究竟是真是假?” 薛炎勝嘆了口氣:“他今日來懸著右手,我讓大夫為他看診他且有意避著。方才前去探詢的人去拿了他的脈案回來,你若不信自行看吧?!?/br> 他將一頁脈案記錄遞了過去。 薛含雪瞧著上頭白紙黑字的寫的明白,手還在發(fā)抖:“怎么手就廢了?什么人敢如此大膽對舉人動手!” “說的樣子像是外頭匪徒作亂干的,不過他咬定有人害他如此,今朝嚷著前來讓老夫同他伸冤呢?!?/br> 薛炎勝搖了搖頭:“我原以為他是無緣于此次春闈了,不想他是同科考場已然無緣?!?/br> “爹……” 到底是春心萌動之人,薛含雪心中不免泛起心疼:“要不然你幫幫凌霄哥哥吧,他文采出眾?!?/br> “正值多事之秋,無用之人又何必再耗費精力在他身上?!?/br> 薛炎勝亦是遺憾,尤凌霄確實有才,若非如此,泛泛舉子,他也不會獨獨對他一個家世單薄的另眼相看,還讓自己的獨女與之來往。 “不爭氣啊,無論是匪亂還是有人刻意為之,他此番是再無用處。一點謹慎自保之力都沒有,即便他日走上了官途,也不過如此?!?/br> 見自己女兒有執(zhí)迷不悟之態(tài),他警醒道:“你可別忘了他本有婚約,卻還與人糾纏不清。雖也是讀書人之尋常,學政并不會如何管理,可傳出去到底是不好聽。先時看在他頗有前程,老夫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自行將事情處理妥當。而如今,他是萬萬不能與你相匹配了?!?/br> “你外祖父已經(jīng)寫了信前來,吏部那頭已經(jīng)打點妥當,此次任滿爹爹即可調(diào)返回京。你自小雖爹爹在任地上不在京城,不知京中不絕才貌雙全且家世不俗之人,屆時家里同你重新選一戶人家只會更好不會差?!?/br> 薛含雪聞言,張了張嘴,到底是沒再多說什么。 然而尤凌霄卻不知自以為對他不錯的恩師,會那么快的做出決斷將他丟出了棋盤。 他在家中休養(yǎng),左等右等不得結(jié)果,心頭不安生。 想著事情不大對勁,老師即便手可通天,可也未曾太過問他遇害的細節(jié),如何能夠查出人來。 他想了想,又再去登門,不料卻再如何都不得見薛炎勝的面了。 不光如此,便連素愛出門玩樂的薛含雪也不可再遇,眼見薛家門房的態(tài)度越來越惡劣,幾乎要對其動手的態(tài)度。 尤凌霄方才醒悟,薛家這是已經(jīng)將他棄了。 尤凌霄這朝天昏地暗,猶覺徹底沒了指望,舊傷添新病,一朝臥床再爬不起來。 旁幾房日日又來吵要錢,家里沒得一日安寧。 紀揚宗見尤家如此,心頭悶著樂,雖是與尤凌霄母子尤怨仇,可作為里正合該去勸誡一二。 可他沒那閑工夫,號召了村里的壯力,聽聞了霍戍外頭的匪亂不足為懼以后,預備著要把糧食送交去城里。 年底臨近年關了,又出了匪亂的事情,村里村外的好些人家都要宰殺牲口,自留的,賣了換錢過年的,想有些錢自保的,總之一時間要宰殺牲口的人家比往年都要多。 霍戍自便跟著喬屠子四處奔走忙碌了,多有上午一家,下午一家的時候。 “霍戍啊,你學東西當真是快,這才多少時間,手腳麻利的儼然能出師了。” 喬屠子從背簍里提了一塊rou給霍戍,樂呵呵道:“瞧,這是張老家里送的,特意交代讓我給你的。說是你活兒做得好!” 一般來說,農(nóng)戶請了屠子前去宰牲口,除卻要給工錢以外,若是覺著人家做的好便會送rou,以此表達自己的心意。 近來喬屠子帶著霍戍去宰牲口,農(nóng)戶不單送了rou給他這個師傅,還另送了給霍戍。 喬屠戶見此也是跟著高興一場。 霍戍接了rou:“師傅客氣了。” 喬屠子又道:“我不是同你客氣說好聽話,你做事兒我心頭有數(shù)?!?/br> “待著過兩日,我得去趟南予縣老丈人家,他身子不爽利,你師娘心頭擔憂,要帶著孩子回去看看。而下匪亂未曾平息下來,我得送她去才行?!?/br> “我不在這些時候,宰殺牲口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城里的鋪子我讓方禾那小子看著,他雖是手腳笨,好在頭腦靈活。” 霍戍道:“師傅寬心,若是有人有需要,我自前去?!?/br> 喬屠子滿意的點點頭:“好,今兒忙了大半日也累了,你先回去吧。我上里正那兒一趟,同他說道一二?!?/br> ———— “大忙人,今兒怎的有空上我這頭來?!?/br> 喬屠子到紀家的時候,紀揚宗也才去家里有壯力的人家通知的護送糧食進城的事。 倒了杯茶水在棚子底下正要喝,就見著有客來了。 “再忙也是忙自家里那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里正忙著村里大小事才是忙碌?!?/br> “得了,得了,你我也便別互拍馬屁?!?/br> 紀揚宗喊桃榆去新弄點茶水來。 “過來是有事兒?” 喬屠子一屁股坐在棚子底下:“外頭匪亂鬧得沸沸揚揚的,我那老丈人不巧又病了,媳婦和孩子想回去看看,我得陪著去。” “啥時候?我記著你老丈人家可在下頭的縣城上,這當頭可得小心些。” “便是不放心媳婦孩子單去,我才一同前去。” 紀揚宗點點頭:“這當兒正是你生意忙的時候,不多走得開,可老丈人病重是得去瞧瞧。” “喬師傅喝茶?!?/br> 喬屠子連忙見過桃榆端來的茶水,笑謝了一聲。 接著同紀揚宗道:“我便是為著此事兒特地過來說一聲,村里送賦稅糧食進城我合該出份力,卻是趕了不巧?!?/br> “無妨,上親病痛都能諒解。” “還有一事兒,我走后,村里宰殺牲口的事情我就交給我那徒弟了。你幫忙同大伙兒說一聲。” 紀揚宗聞言眸子一睜:“你說霍戍???” “他前后才跟了你幾天啊,你就放心都交給他干?” 桃榆原要進屋去,聽其喬屠子說起霍戍,步子一轉(zhuǎn),又去了旁側(cè)翻曬才晾不久的衣裳,偷偷聽著兩人的談話。 “霍戍這小子能干!你可別小看了他,我都沒如何教,他干起這些活兒來麻利得很?!?/br> 喬屠子說起來十分自得,與有榮焉般:“我?guī)ピ咨冢瑫r下人家都送rou給他了,我走了你大可放心叫村里人喊他去,他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