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水底游了許久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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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橙子 那些一度想要遺忘、甚至丟棄的時光, 此刻以另一種方式展現(xiàn)在身邊。 重新拾起這些過往,鐘影忽然發(fā)現(xiàn),她從沒仔細想過裴決對自己到底意味著什么。 鐘影扭頭去看站在冰箱前的裴決。 他早就長成了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樣。身形挺拔、外貌俊朗, 雖然依稀還能看到少年時沉默干凈的氣質(zhì), 但更多的卻是舉止言行間表露的沉穩(wěn)與利落。他變得不動聲色、也愈加從容。 如他們各自希望的那樣,都已經(jīng)長大了。 相冊一共好幾大本, 鐘影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拍了這么多張照片。 也許是秦苒的溺愛。 但也可能是裴決的偏愛——許多張照片里都有他的影子,可主角永遠是自己。 慢慢地, 一頁頁翻過去,她一點點長大,他在她身邊守著,好像成了她時間的刻度。不聲不響。 照片戛然而止在她大一那年寒假。 那年發(fā)生了一件事,她的姥姥去世了。過后就是秦苒和鐘振的決裂。一發(fā)不可收拾,直至徹底崩塌。 春珈盛產(chǎn)橙子,姥姥去世后的半個月里,她和秦苒將老宅院里沒來得及拾掇的橙子一個個挑揀出來, 寄給親友。裴決就是那個時候來的。他寒假本來要去外地參加飛行集訓, 不知道哪里來的時間, 總之前后都很匆忙。 到的時候也沒什么動靜。那會,鐘影拎著一大籃橙子準備上樓, 冷不丁的身側(cè)就遞來一只手, 幫她提了過去。 她有些驚喜,原本以為他過年不回來就不會再回來了。 畢竟,去年高三寒假,他就沒空, 兩人只通了電話,互道新年快樂。 “怎么不和我說?好去車站接你呀。”鐘影笑道。 她走在前面, 見他單手拎著都不吃力,便笑著說:“一會幫我把后面的也拿上來吧?!?/br> 裴決像是理所當然的樣子,扭頭去瞧,點點頭:“好。” 臺階高幾級,她同他平視,打量一眼,又笑:“頭發(fā)好短。” 許久沒有被她這樣注目看著,裴決難得不自然,他別過頭,快步上了幾級臺階,唇角微勾:“有嗎?!?/br> “有。像干了什么壞事。”meimei天真無邪。 裴決:“……” 門打開,秦苒正在做飯。 熱氣騰騰的飯香滋味冬日里分外溫暖。 “媽——裴決來了!” 秦苒也十分驚訝,關(guān)了火、擦著手出來,望住裴決皺眉說:“不是沒空嗎?” “前陣子你媽還說——” “有空的。姨,別聽我媽說?!迸釠Q淡淡笑道。 三個人一起吃了午飯。 飯桌上,秦苒問起裴決學業(yè),說著又去看自己女兒。裴決跟著她一塊瞧鐘影,鐘影莫名其妙笑,問都看她干嘛。裴決就不看了,低頭吃飯。后來秦苒琢磨著想,大概是緣分沒到。 飯后,裴決將剩下幾籃橙子搬上樓,就和鐘影去后面的山上看她姥姥。 春筍已經(jīng)冒了尖,正是最鮮的時候,鐘影說晚上有鮮筍湯,“來得巧,有口福?!彼χ鴮ε釠Q說。 路上不是很好走。 山里彎彎繞繞,中間還橫著一段早些年留下的水庫,又濕又滑。 這會天氣好,老遠就能聽見水流嘩嘩傾瀉的聲響。 等走過水庫、轉(zhuǎn)過一側(cè)竹林,還要再往上爬幾階才到老人家的墳。 兩人都出了汗,半途坐在水庫邊壘的臺階上,向四周望著。 剛出正月,氣溫比起前些日子暖和不少。 亮晶晶的日頭大片落在鐘影面龐上,雪白的面色愈加瑩潤,襯得唇色艷艷,清麗又嬌媚。 她撐著下巴看看身旁不作聲的裴決,又去瞇眼瞧遠處白蓬蓬的山霧,神情靈動。 印象里,裴決那會確實越來越沉默了。 “你在想什么?”鐘影忍不住好奇。 一起長大,她對他還是有著下意識的親昵。 裴決微微一笑:“沒想什么。” 他轉(zhuǎn)過頭,注視著鐘影問她:“冷嗎?” 雖然水庫這陽光正好,但畢竟在山里,四面刮來的風陰嗖嗖的。 鐘影搖頭。 裴決便沒再說什么。 水庫里養(yǎng)的魚一會冒一下頭,咕咚咕咚。 粼粼水面便一會泛起一陣波瀾,動靜不大,只看得到徐徐泛開的金色漣漪。 過了半晌,兩人不約而同站起來往竹林邊上走。 不是正經(jīng)開發(fā)的路,泥地上放著亂七八糟的磚塊,得低頭瞧著走。 過了會,鐘影聽裴決在身后問她:“你和聞?wù)选趺礃恿???/br> 鐘影回頭笑:“就這樣吧。談戀愛只會越談越?jīng)]意思。” 她這么說,臉上表情可完全不是。 裴決便沒再作聲。 他好像一下沉沒到了最底,什么聲響都沒有了。 “你呢?” “談戀愛了嗎?”鐘影笑著扭頭,語氣揶揄:“肯定有很多人追你吧,哥哥——哎!” 裴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聲:“我沒空?!?/br> “小心點?!?/br> 他一下變得格外嚴肅,好像鐘影走錯路是什么十分不好的事情。 鐘影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淡與嚴厲弄得心頭惴惴,小心走了兩步,見手腕還被抓著,便想收回來。 但沒成。 裴決低聲:“別亂動?!?/br> 鐘影:“……” 裴決沒留下來吃筍。 他這一趟確實匆忙。從山上下來,天剛擦黑,他就趕去了車站。鐘影陪他買票檢票,注視他的背影消失在匆忙人群里,好像一尾潛入水底、悄無聲息的魚。 - “姥姥去世那年,你來春珈看我……” “上車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現(xiàn)口袋里有兩只形狀特別好看的橙子?” 裴決微微一愣。 鐘影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面頰貼著裴決溫暖寬闊的背。 還“特別好看的橙子”。 裴決好笑。 不過說起來是有點印象。 只是meimei不聲不響給他擱進去,也不說,羽絨大衣本就厚,等一路緊趕慢趕到學校,橙子都軟了。 但他是不會告訴鐘影的。 于是,他說:“發(fā)現(xiàn)了。” “好吃嗎?”鐘影低聲。 裴決點點頭,低頭看著鐘影摟在自己腰間的手,不知為何莫名緊張。 “好吃?!彼f。 “——有多好吃?” 裴決:“……” 這問得就有點離譜了。 裴決沒多想,理所當然道:“特別好看的當然特別好吃?!?/br> 他是真的在哄她了。 話說出來變戲法似的,主打一個無中生有、應(yīng)有盡有。 鐘影沒吭聲。 好一會,她都抱著他,不說話。 裴決也不好動,只能帶著meimei冰箱前罰站。 “你騙人?!?/br> 忽然,鐘影沖著他的脊梁骨說:“你騙我?!?/br> “你根本沒吃對不對?” “你那會肯定很生我氣,晚飯都沒留下吃,怎么可能吃我的橙子?!?/br> 裴決:“…………” 這個罪狀來得莫名其妙、言之鑿鑿,大概是他之前隨口變戲法遭的現(xiàn)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