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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花落又逢君(古,1v1)在線閱讀 - 結(jié)伴

結(jié)伴

    許是感受到頭頂?shù)淖谱颇抗?,盛南微撤手抬頭,瞧著眼前這張妖冶凌人的面容,這人一身玄色大氅,墨發(fā)高高豎起隨風(fēng)飄揚(yáng),渾然天成的一派矜貴。

    她稍怔了片刻后趕忙道歉:“失禮了,后面人太擠,不小心撞到公子了。”

    她垂下眼瞼,腦海里卻刻著那雙女子都難有的狹長眼,像是狐貍般魅冷,很是讓人心生怪念,她鬼使神差地又撩眼看向他,發(fā)現(xiàn)此人正定定地凝著自己,盛南微不免生出被捉住的臊意,不敢再抬頭。

    “無礙。”看她這心神不寧的模樣,周晏辭試探道:“這位公子有些眼熟,莫非是京城人士?”

    盛南微立馬慌了神,連連否認(rèn):“我,并不是。我是湖州人。”

    周晏辭并未戳穿她,淡淡道:“嗯,是我認(rèn)錯人了。”他側(cè)過身,詢問道:“你是想看表演嗎?”

    盛南微心如擂鼓,剛不知所措地點(diǎn)點(diǎn)頭,就被他一把拉到身前,“看吧。”

    她嚇得抱住了胳膊,眼睛如同受驚的幼鹿般,水凌凌地瞪著。

    鼻下悠悠繚著不尋常能見到的清冽氣味,似是玉蘭,又碾碎了白檀、芙蓉等混成香料。周晏辭垂眸,看向她耳后一截皙白的后頸,目光深了幾分。

    人群傾倒過來時(shí),他伸手?jǐn)r住,不慎碰到了她胳膊。

    大氅拂起一陣?yán)滹L(fēng),男子身上獨(dú)有的沉木氣味絲絲縷縷將她困在這一方角落里,盛南微臉一燙,捏住透紅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外撤一步。

    表演如何,她不得而知,只知道心脈不太安好。

    集會結(jié)束后,盛南微想著該道謝,便向他作揖,“多謝公子,還不知兄臺如何稱呼?!?/br>
    抱著長劍的書遠(yuǎn)隨即回答:“我家公子是皇.........”

    “我是從黃岳山來的,姓魏。”周晏辭立馬打斷書遠(yuǎn),不著痕跡地踢了踢他腳尖示意他不要多言。

    盛南微頷首笑道:“韋?是呂不韋的韋嗎?在下姓盛,多謝公子今日讓位給我了?!?/br>
    周晏辭沒有糾纏于這個(gè)姓氏,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公子是湖州人士,在下正巧要去湖州辦事,若是有緣,說不定我們還會相遇。”

    她才過及笄,從未與男子如此接觸過,除了裴昔年,幼時(shí)舊相識的總是不一樣。盛南微心有余悸,訕訕應(yīng)了幾聲后,便帶著玉蟬先行一步了。

    望著她消失在街頭的背影,書遠(yuǎn)著急道:“公子,這儀和郡主怎會在此地?她即將入府還游離在外,您為何不說破?”

    周晏辭目光深深地凝望著空蕩蕩的街市,“看她只帶了一人在側(cè),怕不是偷跑出來的?!?/br>
    “偷跑?那是否要稟回京城?”

    “未曾聽盛公說她不在京城?!敝荜剔o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頭,隨即拂袖轉(zhuǎn)身,“暫且不知是怎么回事,先暗中跟著她,護(hù)好她周全再議?!?/br>
    回到客棧后,盛南微不免有些恍惚,玉蟬更是不安道:“小姐,那位公子問我們是不是京城人時(shí),我的心都懸起來了!還好小姐機(jī)智?!?/br>
    那雙攝人心魄的狐眼就好像在暗中窺伺的野獸,鐫刻進(jìn)腦海般讓人無法忘卻。盛南微抱緊了棉被,口齒變得不伶俐起來:“是,是啊,還好沒露出破綻。早些安置吧,明天還得趕路?!?/br>
    翌日清晨,盛南微正坐在街邊矮凳上呼呼喝米湯,冷不丁聽到有人喚了句盛公子,她還未習(xí)慣自己是男子的身份,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

    直到肩上落下一只玉骨清晰的長手,盛南微扭頭對上那雙狹長媚眼,才心頭一怵連忙應(yīng)答:“誒?韋公子?正巧,你也來喝米湯羊rou嗎?”

    周晏辭盯著她被燙腫的朱唇,笑了笑:“我們用過早膳了,正準(zhǔn)備趕路,路過此處看到你的背影甚是熟悉,便想著和你告別?!?/br>
    盛南微用衣袖擦了擦嘴,起身作揖,“我們也打算回去收拾行囊,準(zhǔn)備出發(fā)前往湖州?!?/br>
    “哦?”書遠(yuǎn)嘴快道:“也去湖州?不如一起走?”

    盛南微猶豫地閃了閃睫毛,她不善與男子交涉,更碼不準(zhǔn)這兩人品行如何,如若交談中不慎漏了餡,那就麻煩了。

    見她面露難色,周晏辭解圍道:“有緣再見,就此別過了,盛兄?!?/br>
    盛南微有一瞬沖動想喊住他,畢竟碰上兩次了,還算有緣,交朋友不是一件易事,結(jié)伴同行或許更有趣。

    她剛抬頭想出聲,卻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影已走遠(yuǎn)。

    盛南微凝滯了片刻,目送他離去后,便抱憾回到了客棧。

    她們在門口等了半響都沒等來車夫,眼看著時(shí)辰不早了,玉蟬進(jìn)屋找到老板問道:“掌柜的,昨日與我們一起來的車夫在哪間房?你一早可否見過他?”

    老板拎過鑰匙領(lǐng)她們?nèi)チ瞬莘?,可推門卻發(fā)現(xiàn)除了亂糟糟的稻草堆,空無一人。

    盛南微慌了神,趕緊跑去馬棚,果真連馬車都不見蹤影了。

    “小姐!這人怕不是卷了我們的行李跑了!怎么辦?。∥疫€看著他不像是壞人!怎么會這樣!咱們的衣物全在馬車?yán)?,這下,咱們,咱們不行回去吧?”

    盛南微攔住著急忙慌的玉蟬,從內(nèi)袋里掏出一小迭白晃晃的銀票。玉蟬一驚,抓住銀票連著她的手往懷里藏,她壓聲兒道:“小姐!小姐!這,這!”

    “銀票當(dāng)然得隨身帶著了?!笔⒛衔㈩H為得意地把銀票塞回內(nèi)袋里,隨后可惜道:“只是咱們的衣物找不回來了,現(xiàn)在只能徒步走到城外看有沒有驛站,再租輛馬車趕路?!?/br>
    玉蟬頻頻點(diǎn)頭,兩人踱步走了半天都沒看到有驛站,腿腳已經(jīng)累得酸脹難忍了,還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時(shí)辰才是個(gè)頭。

    盛南微扶著膝蓋靠在路邊石頭上氣喘吁吁,揮手示意玉蟬停下來歇腳,“我,我不行了,走不動了?!?/br>
    這荒郊野外的,一眼望去只有茫茫林海,玉蟬覺著此地入了夜后必定不安全,便勸道:“小姐,咱們得趕快找到落腳地才能停下來,這兒保不齊會有野獸出沒。”

    盛南微心力交瘁,腳底都發(fā)燙了,實(shí)在擠不出力氣走路了。要不,先轉(zhuǎn)頭回城區(qū)再做打算?

    正當(dāng)她舉棋不定的時(shí)候,突然有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停在了她面前。

    待她看清策馬之人正是書遠(yuǎn)后,意外道:“你,你們怎么在這兒?”

    厚重的車簾被一只冷白的手掀開  ,周晏辭探出那張掛著淡笑的冠玉面容,看向她時(shí)劍眉微挑,“出城必會經(jīng)過此地,沒想到還能碰上盛兄,實(shí)在是緣分?!?/br>
    盛南微走近了些,山風(fēng)將她細(xì)柔的嗓音卷得很輕,“我們的車夫偷了行李跑了,正想著找驛站租新馬車,可走到這兒都沒看到有人煙?!?/br>
    周晏辭扶在精雕成密紋的木框上,微微頷首,眼神頓在她染了塵土的靴子上,“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

    盛南微已然精疲力盡,顧不上多慮了,帶著玉蟬麻溜鉆進(jìn)了馬車。

    大氅在包袱里跟著車夫沒了影,這會子正值落日時(shí)分有些發(fā)涼,車廂內(nèi)鋪著上好的絨毯,小窗用縐紗遮擋,很是暖和。

    盛南微緩了好一會兒才回暖,握緊了手,低眉垂眼看著腳尖,不敢多言。

    “感謝公子伸手援助。”玉蟬從腰間拿出幾錠銀子奉上,“當(dāng)是謝禮,公子請收下?!?/br>
    “不必?!敝荜剔o推拒后,看了眼她腳下的暗柜,“里面有炭爐和幾錢雪梅,給你家公子燒些熱茶飲。”

    玉蟬連忙應(yīng)了,抽出木屜挨著窗邊煮茶。

    周晏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拘謹(jǐn)不安的盛南微,她緊緊并著腳尖,脂白的指尖被捏得像剛結(jié)苞的紅梅。那纖弱的體態(tài),粉琢玉雕的面容  ,耳垂間隱著小小的一點(diǎn)耳洞,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子。

    越是細(xì)細(xì)端詳,他越是覺得有趣,便開口打破了沉默:“盛兄,湖州可有何特色?”

    盛南微轉(zhuǎn)了轉(zhuǎn)瞳仁,應(yīng)付道:“有一天因寺很出名,其余的和京城差不多?!?/br>
    “哦?盛兄去過京城?”周晏辭疑惑道:“姓盛,又是湖州人士。莫非你和盛公是親戚嗎?”

    “不不,不是?!笔⒛衔⑿奶摰浇Y(jié)巴,慌忙撇清關(guān)系:“我怎么可能和盛公是親戚?只是恰巧一個(gè)姓罷了,萬萬不能夠和盛公是血親。”

    她暗暗咬舌,后悔自己不夠謹(jǐn)慎,應(yīng)該說自己姓王姓李的。

    周晏辭也沒追問,歪身搭上織錦軟墊,閑聊道:“那盛兄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一挪身,就擋住了外頭本就淺淡的最后一抹余暉。高大頎長的身型投下的陰影將盛南微輕而易舉地籠住,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

    “嗯...........”盛南微將頭垂得更低了,弱聲道:“我們家...........我們家是造琵琶的?!?/br>
    這還是頭一遭見識到想隱瞞身份的人越說越往自己身上靠的,周晏辭看著她慌亂無主的眼神,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一笑,盛南微頓覺羞臊,支吾道:“你,你笑什么?”

    “沒,”周晏辭支起頭,眼角眉梢的笑意還在,“我只是好奇,也會有男子愛琵琶嗎?”

    盛南微這才意識到不對,但她篤定道:“我家只是造琵琶賣琵琶,為了營生,談不上喜歡!”

    “嗯,嗯?!敝荜剔o收斂了追問,“確實(shí)新鮮。等到了湖州,煩請盛兄領(lǐng)在下去你家鋪?zhàn)訚q漲見識?!?/br>
    盛南微悻悻應(yīng)承下,手指不自覺攥緊了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