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樁案子?的報警人。

    一經(jīng)?詢問得知?，這倆還都不是本地人。

    他們開著大貨車送完貨，在?歸途中經(jīng)?過這邊，想著今晚找個酒店，躺大床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再繼續(xù)趕路。

    又因為?倆人都愛釣魚，所以就?跟著導(dǎo)航，拿著釣魚用具，來東南角打窩。

    誰成想，剛甩出去一桿，就?發(fā)現(xiàn)茂密的蘆葦叢后，水面上漂浮著一具女尸。

    倆貨車司機都嚇得不輕，到了這會兒，還在?磕磕巴巴地跟談靳楚解釋：

    “警察同志，我們以前只在?網(wǎng)上看見別人說，釣魚釣到個死?小孩兒，哪能想到這事?兒也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啊……”

    談靳楚打斷了他們的廢話，“尸體?是你們倆打撈上來的嗎？”

    這一重?要?信息，他們倆在?報案的時候居然直接給模糊了過去。

    倆大男人聽見警察當(dāng)?面這么問，低著頭支吾了兩聲，才往站到警戒線外的一個婦女那邊指了指。

    “……我倆沒敢碰，是那個大姐自己下水給撈上來的?！?/br>
    另一個司機還想著找個合理的借口，“我之?前在?電視上看見，不是說要?保護第?一現(xiàn)場嘛……”

    保護現(xiàn)場？

    談靳楚聽了，垂眼看向地面。

    湖邊土壤含水量高，常年濕潤松懈。

    而此時，更是被人踩滿了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腳印。

    以及撒了一地的魚餌。

    大部分蚯蚓都還是活的，長長一條，在?草里、泥里亂咕蛹。

    好在?救護車今天也有護考任務(wù)，本就?停在?考點附近，一接到通知?，立馬跟在?談靳楚后腳趕來湖邊，將女尸抬走。

    抬走之?前，同事?給全身泡得有些浮腫的女孩子?做心?肺復(fù)蘇時，談靳楚正好聽到了對講機里，祁妙的聲音。

    他們的初步判斷，再加上祁妙的話，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女孩子?……已經(jīng)?死?了。

    警戒線外，圍觀群眾不僅不肯離開，更有甚者?，找了個角落偷偷開啟直播。

    同事?們沖過去，又是一通呵斥。

    談靳楚顧不上管，又問了兩位報警人一些問題，記錄過后，放眼望向四周。

    余光撇過湖中水面，他蹙起眉，微微瞇起了雙眼。

    水里的一節(jié)枯樹枝上，似乎勾住了一條藍色的緞帶。

    他俯下身，拿起地上的魚竿，在?兩位貨車司機不解的視線中，調(diào)試好漁線長度。

    獨自跨過一片蘆葦，跳到岸邊水域的石塊上站穩(wěn)，利落甩桿。

    然后，倆司機就?親眼看著，這位年輕的警察同志，從水里釣出來一樣?xùn)|西。

    是張準考證。

    掛著藍緞帶，包著塑料防水外殼。

    雖然里面的紙不可避免地被水浸濕，但?上面的字跡依然能夠辨認出，女考生的名字。

    ——花添錦。

    而這時，他隨身攜帶的警用對講機又傳來聲音。

    是他們刑警隊里的法醫(yī)。

    同時，也是談靳楚的師姐。

    對講機里，女人的聲音比他的還要?冷漠。

    “你那邊有什么結(jié)果嗎？”

    談靳楚如?實回答道：“現(xiàn)場勘查的同事?還沒到……”

    女法醫(yī)語氣?不耐，“你沒長眼睛嗎，自己不會看？”

    習(xí)慣了他師姐的行事?作風(fēng)，談靳楚也沒反駁什么。

    因為?沒有帶手套等勘察工具，他并沒有對打撈上來的女尸做過多的檢查，現(xiàn)在?只能說出自己憑rou眼看到的一些信息。

    “落水女孩沒有任何生命體?征，面部青紫，輕微腫脹，脖頸中有出血點，她的眼睛我還沒看，但?初步推測，她在?死?前遭受過捂口和掐頸等行為??！?/br>
    他握著對講機，矮身蹲了下來，眼神專注，繼續(xù)道：

    “現(xiàn)場地面遭到了部分破壞，除圍觀群眾的腳印外，只能看出泥土有明顯的翻動痕跡……草呈同一方向倒伏，有連續(xù)的拖拽痕跡，沒有間斷?！?/br>
    “除此之?外，現(xiàn)場還發(fā)現(xiàn)了她的準考證，但?她左腳上，少了一只鞋，我和同事?并沒有在?附近找到。”

    說完這些，談靳楚又站起了身，緩緩道出自己的推斷：

    “這應(yīng)該不是意外的事?故，是他殺?！?/br>
    第27章

    下午五點十八分, 談靳楚隊里負責(zé)痕跡檢驗的幾位同事，終于趕到了現(xiàn)場。

    但他們將?搜查范圍擴大，依然沒有找到花添錦左腳上丟失的那只鞋。

    不過也有一些新的發(fā)現(xiàn)——

    痕檢同事在圍觀群眾踩踏過后、亂糟糟的泥巴里, 找到了幾縷白?色的脫落纖維。

    以?及掉落的兩根長發(fā)。

    不經(jīng)?過檢測, 僅憑rou眼無法確定?這兩處新發(fā)現(xiàn)，是否屬于花添錦身上的東西。

    他們用相機細致拍攝了現(xiàn)場后, 決定?先回到科室里做進一步的化驗。

    包括那個女孩子的尸體，醫(yī)生確認其死?亡后，也將?送往刑警隊技術(shù)處的法醫(yī)科室。

    但談靳楚并沒有跟他們一起?回去。

    他看了一眼腕表, 時間距離高考最后一門科目結(jié)束, 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程屹跟幾位同事接到通知后, 趕往了祁妙和死?者花添錦的考點學(xué)校。

    也就是距離這片人工湖800米左右的鴻雁第二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

    談靳楚在對講機中跟程屹交流了幾句，也迅速趕了過去。

    負責(zé)花添錦考場的幾位監(jiān)考員，在學(xué)校的全力配合下, 也都被?分別請到了幾間辦公室里。

    由于高考的監(jiān)考員每科都要更換，四天下來, 負責(zé)這個考場的, 一共有十二位老師。

    他們直到第四天的最后一場考試, 都在認真?堅守崗位。

    程屹過來的時候，這些?老師們嚴格按照高考規(guī)定?, 剛剛把收齊的試卷和考試記錄表一起?送到政務(wù)辦公室，清點無誤后，才接受警察的詢問。

    但高考是異校交叉監(jiān)考，這些?監(jiān)考老師們對花添錦這位考生的了解, 也僅限于考場上的一面之緣。

    所以?問起?來也比較節(jié)省時間。

    談靳楚走進辦公室時, 程屹已經(jīng)?記錄得差不多了。

    他本就皮膚偏黑，此時可能又是惋惜于一位18歲的花季少女就這樣失去生命, 面色更顯沉重。

    見自?家同事來到身邊，便?把手中的本子遞了過去。

    開口問出的第一句就是：“那個女孩子的死?亡時間，能夠確定?了嗎？”

    談靳楚擰著眉翻閱記錄，“還沒進行尸檢?！?/br>
    而他翻到第6頁時，也明白?了程屹為什么會先這樣問。

    因為第6頁記錄的，是6月10日，高考第4天，也就是當(dāng)天，花添錦考場中，上午監(jiān)考歷史科目的老師，所提供的信息。

    一共一男一女兩位監(jiān)考員，雖然是分開進行的詢問，但都不約而同地給?出了相同的回答——

    08：00—09：30時間段的歷史考試，該名考生，缺考。

    程屹嘆了口氣道?：“我懷疑……她?很有可能，就是在今天早晨或者上午出意外的。”

    “不是意外?！?/br>
    談靳楚原就清冷的聲音，在說出殘忍事實的時候，往往更顯冷漠。

    “這個女孩子，在落水之前被?人掐過脖子，而且——”

    他閉了閉眼，少女被?從水中打撈出來后的尸體慘象，又浮現(xiàn)在了腦海中。

    “死?亡時間還要再往前推，我沒給?她?做尸檢，但目測……這個女孩子更有可能，在昨晚就遇害了。”

    程屹聽?完，咬著牙，低低罵了句臟話。

    他并沒有懷疑談靳楚的推斷。

    自?家這位年僅二十歲的同事，年幼時就跟隨著當(dāng)過幾十年法醫(yī)的親爺爺學(xué)過不少東西。

    雖然在考上警校后，沒有往法醫(yī)方向發(fā)展，但基本功依舊扎實，連他那位冷冰冰的師姐，也顯少挑得出來專業(yè)上的毛病。

    因為沒有懷疑他的判斷，所以?程屹就更惱火了。

    ——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歹徒，才會在高考期間，對一個高考生下死?手？

    談靳楚的眼睛里也有幾絲韞色，他翻著記錄本，又將?監(jiān)考老師們提供的信息，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

    高考第一天，監(jiān)考語文科目的兩位女老師，都對花添錦有一些?印象。

    因為這個女孩子長相漂亮，又坐在講臺前的第一排，所以?就多留意了幾眼。

    但沒有給?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只是說這個女孩子態(tài)度端正，從開考到交卷的最后一秒，始終在認認真?真?答題。

    下午數(shù)學(xué)科目是兩位男老師，倒是記錄了一些?不同的信息。

    ——花添錦哭了，雙手抓著長發(fā)，神情異常懊悔。

    不過老師們也補充，數(shù)學(xué)有幾道?壓軸題難度很高，并非花添錦僅有自?己產(chǎn)生了此類情緒。

    數(shù)學(xué)考試過后，學(xué)校里、甚至是網(wǎng)上，都有不少學(xué)生唉聲嘆氣，哭著說自?己考砸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