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云露脫口而出道。

    “新兒是蘇姨娘的人?！敝x韶卿說道。如果不是春娘提醒，她可能還想不到。

    “姑娘很是聰明。”

    “如果你不提醒，我也未必能想到?！?/br>
    “姑娘，怎會是蘇姨娘的人?！痹坡队行┫氩幻靼?。

    “這也不難猜到，府中丫鬟的采買一向都是管家周舍負(fù)責(zé)，而周舍，人盡皆知是蘇姨娘的人。云露，你還記得我們當(dāng)時翻看府中人員冊子的時候，新兒是在我回來前兩個月入的謝府，家是在距云安城不遠(yuǎn)的水灣村，父母世代種以莊稼為生，身世簡單清白，最主要是沒有背景。這個人仿佛是專門給我們清芷苑準(zhǔn)備的。而且她沒有被安排在府中的任何一個院中，進(jìn)府之后就只負(fù)責(zé)做一些雜事?！?/br>
    云露真是很佩服她們小姐過目不忘的本事。

    “老夫人如此聰明之人，豈會將兩顆棋子都暴露在眾人眼前。因此明著是將我送過來，但其實(shí)想送進(jìn)來的是新兒。但豈不知，新兒早已是蘇姨娘的人。因此，在清芷苑中，你們都只注意到我，卻不會注意新兒。而就算折了我，老太太也不會覺得可惜，因?yàn)槲冶揪褪悄莻€用來犧牲的?！?/br>
    “你可知老太太為何選你？”

    春娘搖了搖頭。

    “因?yàn)槔咸l(fā)現(xiàn)了你和吳達(dá)的事情?！敝x韶卿冷冷的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钡拕傉f完，她就好像瞬間就明白了什么似的。她終于想明白了，老夫人為何突然讓她離開后廚，而寧愿讓那個手藝不如她的朱嫂做飯。接著就是讓她來清芷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祖母定然是突然得知了你和吳達(dá)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會允許你在待在她的后廚里，你知道的，祖母是最忌諱這些事情的。就算她來不及找合適的廚娘也沒有關(guān)系。再有就是我快要回來了。而你和吳達(dá)的事情，若是再清芷苑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她就能牽制住我，這也就是祖母為什么沒要了你命的原因。”

    “姑娘，老夫人為何要這么做？”云露心中充滿了無數(shù)個疑惑，謝韶卿在怎么說也是白氏的嫡親孫女，為何要害自己的孫女呢。

    “因?yàn)樽婺赶虢铏C(jī)牽制住母親，同時還有我。只是她不知道，我這人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敝x韶卿冷笑著，她的祖母倒真是狠心。

    “你可知為何吳達(dá)和你斷了一段時間以后。在你來清芷苑之后，又來糾纏于你，為何剛才吳達(dá)口口聲聲說要去見祖母？那是因?yàn)檫@些都是祖母安排的。至于是何原因我想我已經(jīng)猜到了。只是祖母沒有想到的是，你的事情被我早早的發(fā)覺了，所以現(xiàn)在倒是我占了先機(jī)。若是祖母以你在清芷苑出了此敗壞風(fēng)俗之事，定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那倒會真的有些難辦，雖然傷不了我，但至少現(xiàn)在院中的所有丫鬟都不會有好下場。以祖母以往的行事風(fēng)格，她們要么被杖責(zé)以后驅(qū)逐出謝府，簽了死契的可能還會被發(fā)賣到一些見不得人的去處，也是有可能的。而自己為了云露等人，勢必會做出妥協(xié)?！?/br>
    她的祖母白氏費(fèi)盡心機(jī)的做這些，無非是想在謝韶卿出嫁前將其控制在掌中。因而在她發(fā)現(xiàn)春娘和吳達(dá)私下偷情之事。非但沒有處置他們，反而將此事隱了下來。

    不是她突然心慈了，而是因?yàn)樗l(fā)現(xiàn)春娘的這件事情。要是利用好了，反而能給她幫個大忙。

    “為何你在夜間出小院的時候，守門的秋嬸沒有發(fā)覺？”

    謝韶卿雖然能想到春娘使了何手段，但她還是想證實(shí)一下。

    姑娘如此聰慧，當(dāng)真猜不出來。

    “我只想知道是否和我猜的一樣，是不是迷藥？”

    “是?！贝耗稂c(diǎn)了點(diǎn)頭。而這些迷藥還是吳達(dá)給她的。

    “春蕪，去將他叫醒？”有些事情還得問一下吳達(dá)，才能將還有疑惑的事情解開。

    春蕪拿起云露手中已經(jīng)放涼了的茶水，兜臉向吳達(dá)潑了去，吳達(dá)一個機(jī)靈就醒了過來，他扭了扭脖子，剛才脖子是鉆心的疼了一下，他就暈了，醒來猛地看見這三人還在面前，倒真是嚇了一跳。

    云露眼中盡是可惜之意，這么好的茶，倒是便宜了這個蠢貨。

    “是不是老夫人讓你來找春娘的？”若不是想將事情原委知道清楚，好想出應(yīng)對之策，她倒是真的不想和此人在多費(fèi)口舌。

    吳達(dá)還在思索要不要說，他還在妄想扛到明日，白氏能救他。

    “你不要妄想老夫人能救你，現(xiàn)在事敗了，對老夫人來說你就毫無用處了。若是你，你還會在一個無用之人身上時間嗎？若是你能將此事和盤托出，你可能還有活命的機(jī)會。反正我該知道的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說不說也用處不大了?！?/br>
    繼而謝韶卿又對春蕪說道：“明日一早，你就讓你哥哥將他送到府衙，自有律法處置他?！?/br>
    第五十三章 全盤托出

    春蕪剛要說話，就聽吳達(dá)連聲說道：“姑娘，我說，我說，我全都說?！?/br>
    吳達(dá)可不想被送到府衙，那是個有命進(jìn)，無命出的地方。就算最后被放出來，也要被扒掉好幾層皮。

    “是老夫人讓我來糾纏春娘的，只是沒有告訴我原因，讓我聽命行事?！眳沁_(dá)現(xiàn)在倒是很乖覺，問什么說什么。

    “可是你沒有聽老夫人的，自己擅自來找春娘了?！敝x韶卿明白今夜之事，定不是老夫人授意的。不然，福安堂早就會得了消息過來了。

    “姑娘說的是，春娘在來清芷苑之前要堅決的和我斷絕關(guān)系，我也沒有在意。反正當(dāng)時我身邊也不缺想好的。也就由了她了。只是有一日，老夫人身邊的寧嬤嬤突然來找我，說是有人在老夫人跟前說了我和春娘之事。老夫人念在我多年忠心耿耿為謝府出力的份上，將此事壓了下去。但條件是日后要聽老夫人調(diào)遣。我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但當(dāng)寧嬤嬤得知，春娘已經(jīng)和我斷絕往來之后。反倒讓我繼續(xù)糾纏春娘，還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說是事成之后還有銀子。我雖然也覺得古怪，但想到春娘白皙的皮膚，柔然的雙手，也就又想起了春娘的好，何況還有銀子拿。也就動心了。但我不知老夫人是不是在試探我，當(dāng)時也沒有敢答應(yīng)?！?/br>
    吳達(dá)在說這些的時候，春娘只是閉著眼眸靜靜的聽著，仿佛說的這些和她無關(guān)一般。

    “但后來我一想到春娘的溫柔和體貼，比我現(xiàn)在的相好的不知好了幾倍，而且看寧嬤嬤不向是在試探我，也就答應(yīng)了。之后便去找春娘，春娘雖然多次給我冷臉，但想必她也是念著舊情，我們就又廝纏在了一起。這個春娘實(shí)在是個妙人兒，幾日不見就想的緊。只是沒想到今日被你們抓住了?！?/br>
    吳達(dá)很是沮喪。

    “你們是以綁在樹上的汗巾，作為信號聯(lián)系的嗎？”

    “姑娘猜的不錯，因?yàn)榇耗镒赃M(jìn)了清芷苑，就不能常常出來。但我可以在府中走動，若是哪日我想見春娘了。就會借著和府中小廝送菜的機(jī)會來清芷苑。若是我們晚上可以會面，春娘就會在院墻外的那棵柳樹上綁根汗巾，我看見了晚上就會過來?！?/br>
    謝韶卿這才明白，吳達(dá)以給各院送瓜果蔬菜之機(jī)過來，自然不會讓人生疑。她們也就沒有留意到此人。

    看來這中間一直都是寧嬤嬤在傳話，白氏估計連見了吳達(dá)這種人都嫌污了眼睛。

    “寧嬤嬤有沒有說讓你什么時候行事？”這才是謝韶卿最關(guān)注的，只是可惜，寧嬤嬤多半不會提前告知吳達(dá)。

    “這個寧嬤嬤倒是未說，我當(dāng)時就覺得寧嬤嬤有古怪。因?yàn)樵谖医o她說了，我和春娘之間已經(jīng)了斷了之后。寧嬤嬤卻讓我要想盡法子的挽回春娘的心。之后特意囑咐過我在春娘回心轉(zhuǎn)意之后，就不要在來找春娘了。至于什么時候來找春娘，一切等她的命令?！?/br>
    果然如謝韶卿所料，這一切都是白氏提前部署好的。只是白氏沒有想到這個吳達(dá)沒有聽從她的命令，在和春娘和好以后，食髓知味，越發(fā)的貪戀春娘。早將寧嬤嬤的囑咐拋之腦后，這才壞了白氏的好事。

    春娘此時才明了，為何吳達(dá)在她要斷絕關(guān)系的時候，對她說盡了羞辱之詞。然而沒過幾日，又低聲下氣的來求她。在她不肯的時候，不惜跪地求她。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可笑，讓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可她當(dāng)時還真的相信了他所說的話。什么此生摯愛，什么相守一生，原來都是為了利用她?？伤齽偛胚€在想著自己承擔(dān)所有的事情，而讓他脫身。

    該問的一切都已經(jīng)問完了，謝韶卿準(zhǔn)備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謝韶卿對身后的春蕪和云露說道：“你去將他綁到后院的那棵柳樹下。讓他在好好看看這清風(fēng)朗月，以后他怕是再也沒有機(jī)會看到了。”

    “多謝二姑娘。”春娘緩緩的說道，她是一刻都不想和這個人待在一起了，現(xiàn)在想起他們的往昔，她的心中除了悲涼，更多的卻是惡心。但她沒有想到，在自己還未開口的時候，謝韶卿竟然猜到了此刻她心中所想。

    謝韶卿沒有言語，轉(zhuǎn)身離開了柴房。

    云露和春蕪將嚇得半死的吳達(dá)，拖到了后院的樹下，又五花大綁的將其綁了個結(jié)實(shí)，任他怎么掙脫都無法解開。

    吳達(dá)今晚就由秋嬸守著，秋嬸雖然不知道具體內(nèi)情，但來龍去脈也都大概了解了，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私通，而且還給她下了藥，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春娘，二小姐囑咐了不能動。但沒有說這個吳達(dá)不能打。她倒要好好看看，能讓春娘如此豁得出去到底是個什么貨色。借著朦朧的月光秋嬸斜睨著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個吳達(dá)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可惜了春娘的一片深情。

    她倒是對這個春娘印象比較好，容貌姣好，人也勤快。

    秋嬸嘴里連說了幾句「可惜了，可惜了。」她也知道，春娘這一關(guān)怕是很難過去的。

    “嬤嬤，求嬤嬤放了我，我有銀子?！眳沁_(dá)此時被蚊子咬的受不了了，看見是個老婦人來看管自己，就想花錢讓其放了自己，逃出去總比在這里等死強(qiáng)。

    “你有什么？”秋嬸假裝沒有聽到。

    “嬤嬤，好嬤嬤，我有銀子，我有銀子?！眳沁_(dá)看見秋嬸向她走來，以為說動了秋嬸，頓時有些喜出望外。

    誰知秋嬸走近了，抬手就呼了吳達(dá)一個大嘴巴子。

    “姑奶奶我有嘴巴子，想用銀子收買姑奶奶，我今日就讓你好好嘗嘗姑奶奶這巴掌的滋味?！闭f完，又連扇了好幾個。

    “晚上，你最好消停點(diǎn)，就是你這賊人害的我不能在房中安睡，你若是還敢吱哇亂叫的，小心你的皮?！?/br>
    “不敢了，不敢了?！眳沁_(dá)因?yàn)樽彀湍[了，口齒都不清了。他沒有想到秋嬸年紀(jì)這般大了，但這力氣可是比春蕪有過之而不及。因此吳達(dá)倒也就老實(shí)了。

    第五十四章 已有對策

    清芷苑東廂房內(nèi)，云露和春蕪已經(jīng)服侍謝韶卿梳洗完畢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子時，謝韶卿躺在榻上卻是毫無睡意。

    她雖然從王家回謝府的時候，做好了應(yīng)對各種事情的準(zhǔn)備。但顯然有的事情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沒有想到她的嫡親祖母，竟然會如此對她。

    看來此事需要和母親商議一下才穩(wěn)妥。

    也不知是何時才睡著的，她在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jīng)全亮了。

    雖然囑咐過院中的眾人，不能將春娘之事泄露出去。

    但她知道，這件事必然是捂不住很長時間，吳達(dá)一夜未歸，時間長了定會有人追究，所以此事必須要早做決斷。

    “姑娘起來了。”從院外進(jìn)來的云露剛好看見謝韶卿已經(jīng)醒了。

    院外的春蕪聽到了，趕緊端了一銅盆熱水進(jìn)來，兩人服侍謝韶卿更衣梳洗。

    “那個吳達(dá)怎么樣了？”

    “姑娘放心，有秋嬸看著，那個吳達(dá)老實(shí)的很吶。姑娘一會兒去看看就知道了?！?/br>
    然后春蕪和云露相視一笑，謝韶卿就知道兩人有古怪。

    “姑娘，這是我熬的蓮子粥，姑娘嘗嘗?！痹坡镀诖目粗x韶卿。

    她們院中的廚娘都被捆了起來，這飯食倒一時間沒有人做了。新兒平時也只是在春娘手下打打雜，還沒有真的做過飯。云露看新兒那支支吾吾的樣子，索性就自己動手熬粥了。

    云露可不會餓著她們姑娘，粥倒是熬了很久，只是不知道她們姑娘會不會喜歡。

    謝韶卿拿起湯匙喝了一口，竟然還不錯。

    只是她故意想逗逗云露，就是不說好不好喝。

    “姑娘，味道如何？”云露又問道，這粥可是她熬了一個時辰熬出來的。

    “味道還不錯，我很喜歡。”

    云露聽了自然很歡喜。

    “只是姑娘，那我們府中沒有廚娘怎么辦？而且這一時半會的去哪兒找合適的人手？”

    “你們放心，這些想必母親早早都準(zhǔn)備好了?！?/br>
    以她對母親的了解，定然會在她回府之前將所有的人手都安排好，只是因?yàn)榘资系牟迨?，打亂了她的布置。

    “那個新兒呢？”

    “姑娘放心，昨日晚間，我就一直留意著新兒的一舉一動，她現(xiàn)在就算是想給老夫人和蘇姨娘報信也找不到機(jī)會?！?/br>
    自從知道這個新兒是蘇姨娘的人，謝韶卿就在思索這個新兒留還是不留。

    但現(xiàn)在她決定將新兒留下來，因?yàn)檫@個新兒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能為被人所用，也就能為她所用。

    “春蕪，你留下來看著院子，云露隨我去母親那里。”

    安排妥當(dāng)后，謝韶卿帶著云露快步去了望月軒。

    王氏剛剛用完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