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眠學著李桂芝的樣子，在兩個姑娘的額頭上蹦了個響蹦。

    “才十幾歲的小姑娘，怎么就和那些愛嚼舌根的大媽一樣了？這種空口無憑的事情你們也敢亂說，萬一誤解了人家正義大叔，那可怎么辦啊，你們心里過意得去嗎？”

    “所以我們這不是沒有往外說嘛，嫂子你是自己人，我們只和嫂子你說啊?！标懹晖铝送律囝^。

    “嫂子，我們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你想啊，正義大叔為什么能夠容忍薛雪娟？薛雪娟犯的那可是原則性的大錯誤，這種事情放在哪戶人家身上那都是不能原諒的，偏偏正義大叔還原諒她接納她，這說明什么？說明正義大叔他自己就沒有什么道德底線啊?！?/br>
    “說不定正義大叔也是因為自己也做那種對婚姻不忠的事情，所以才會對薛雪娟那么容忍的?！?/br>
    “而且嫂子，你沒有發(fā)現(xiàn)最近正義大叔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了嗎？以前正義大叔那人可老實了，一下班就回家，從來不在外面亂跑，現(xiàn)在呢？

    薛雪娟出事的時候他沒回來，中午飯都不在家吃，晚上也是等到很晚很晚才回來，要說他心里沒有鬼，就奇怪了?！?/br>
    ……

    陸雨和陸雪都說著她們的分析。

    月眠卻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

    “我覺得正義大叔他不是那樣的人。拋開他對薛雪娟的態(tài)度不說，你們覺得他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嗎？他一直都是很有正義感很善良的人啊，對咱們家也好，對你們也好。

    他對咱家對你們都那么好，你們就憑看到他和孫主任多說了幾句話就做出那么多猜測，你們對得起他嗎？”

    “那天明哥也對我們好啊，天明哥還是小雪和媽的救命恩人呢，我們就看不慣所有對天明哥不好的人！”陸雨很不高興。

    月眠也理解陸雨和陸雪。

    方正義確實是對陸雨陸雪也挺好，但是陸雨陸雪更親近的人是方天明啊。

    現(xiàn)在方家發(fā)生了這種事情，最吃虧的是方天明，偏偏方正義還護著讓方天明吃虧的人，陸雨陸雪對方正義有偏見也正常。

    “行了，這個事兒到此為止，你們可不能再對別人說，哪怕你們猜想的是真的，那說多了也不好，難看熱鬧是看熱鬧，嘴上說出來那就不一樣了啊?！痹旅叨凇?/br>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不說啦，我們就是過來和嫂子分享一下嘛，對外人我們是不會說的?！?/br>
    “是呀是呀，我們才不會對別人說呢?！?/br>
    陸雨和陸雪倒是聽月眠的話，反正現(xiàn)在過來找月眠說這些，她們的八卦心思也已經(jīng)得到滿足了。

    “那嫂子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們先回去了。今天副食店的這一批果丹皮挺好吃的，嫂子你看看你喜不喜歡，你今晚先吃一點，如果你覺得喜歡的話，下次副食店上這個我還給你買?！标懹暾f完，就挽著陸雪的手出去了。

    ……

    月眠嘴上叫陸雨陸雪不要出去亂說，但是她對方正義的這些反常的行為也很好奇。

    陸雨陸雪出去之后沒多久，陸珩也洗了澡回來了。

    月眠把陸雨陸雪對她說的話，跟陸珩復述了一遍。

    “正義大叔實在是太反常了。當然了，我覺得正義大叔不像是那種會背叛家庭背叛秋紅嬸子的人，可是他這一陣子確實很奇怪啊。他今天不也是等咱家都吃完了飯才回來嘛，他到底在做什么？”

    “咱也不知道啊，光從這些事情咱也不能夠瞎猜。好了媳婦，不要想這些這么多了，別讓小腦瓜子累了，我可是會心疼的?！标戠衩嗣旅叩暮竽X勺。

    月眠打開機關把醫(yī)書拿了出來。

    “我不去想這些事情了，那我多看一點醫(yī)書?！?/br>
    “剛和你說叫你好好休息，你這又閑不住了是不是?。恳粍e看了?！标懞悴幌胱屧旅呖?，當然他也只是嘴上說，他可沒有伸手去搶月眠的書，這是尊重。

    “沒聽媽說嗎，這是胎教，這個又不會累，我多看點書，多認點字，咱們孩子生出來那才聰明呢，你說是不是啊?！?/br>
    “就算媽說的是真的那又怎樣，你難道不比孩子重要嗎？我不能為了胎教累著孩子，你更重要?！?/br>
    “哎呀，你怎么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呢，孩子聽到了多難受啊，現(xiàn)在我們說的任何話那都是胎教，別讓孩子在我肚子里就傷心了?！痹旅呙约旱拇蠖亲樱偷扔谑前矒岷⒆恿?。

    陸珩笑了一下，可不認同她。

    “她怎么傷心了？如果他是個男孩，那我現(xiàn)在就是在教她要知道媳婦永遠比孩子重要，總不能像老六她爹那樣吧，要咱兒子像老六她爹那樣啊，那才是教育的失敗?！?/br>
    老六她爹那就是黃蓮香她男人，當初黃蓮香生老六的時候難產(chǎn)大出血，黃蓮香她男人就求著醫(yī)生說一定要保小，黃蓮香怎么樣無所謂。

    月眠想到黃蓮香難產(chǎn)大出血的那個晚上，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種男人確實是要不得。

    “是吧，我說的沒錯吧啊，所以我這就是好胎教?！标戠裥α诵?。

    “那如果我肚子里的是個女兒呢？”

    “是女孩那就更好了，首先我更喜歡女孩，其實啊，要是咱女兒聽到咱倆剛才說的話了，就知道像她爹我這樣的才是好男人，以后就讓她照著我這樣會疼媳婦的找老公，省得像黃蓮香那樣受苦。

    你想啊，要是你自己的閨女找了個男人，把孩子看得比你閨女重要，你閨女要生孩子的時候，她也求著要保小，那你會不會氣死？”

    “當然會生氣??！”月眠想都沒想，光是代入一下，那就氣死了。

    要是她閨女嫁了像黃蓮香她男人那樣的男人，她肯定會扛著一把菜刀去砍人。

    “這不就成了，所以我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一點都不會傷孩子的心，反而讓孩子清醒的知道這個世界什么是好男人，什么是壞男人。

    要咱的孩子是個兒子，他就知道去做像我這樣的好男人，那咱的孩子是個女兒，她就知道要找像我這樣的好男人?！?/br>
    “你這還趁機夸自己呢，不對，你剛才那番話就夸過你自己了，你連著兩次夸自己呢?！痹旅咝Α?/br>
    “我可沒有夸我自己，我覺得一個男人能夠有我現(xiàn)在這樣的意識，那是理所應當?shù)?，我們廠子技術部都是上過學的，有文化，大家的想法都跟我一樣，可不能學那些沒讀過書的男人滿腦子封建糟粕啊?！?/br>
    “行了行了，都知道你們是上過學的，有知識有文化的，好了吧。還有你不是說生孩子又不像是去菜市場買大白菜還能挑，生男孩就愛男孩，生女孩就愛女孩的嗎？怎么你剛才又跟我說你比較喜歡女兒呢。”

    “沒有沒有，你聽錯了，我兒子女兒都喜歡，我可不挑的，你剛才肯定是聽錯了，要么就是記錯了，媳婦現(xiàn)在懷著身孕呢，聽說懷身孕的女人記憶力都不太好?！标戠穹裾J。

    “你這是損我呢！怎么有你這樣的！”月眠去掐陸珩的胳膊。

    “疼疼，媳婦饒了我吧，太疼了，我要死啦！”

    “叫你裝，叫你裝，我根本就沒用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媳婦，太癢了，不要撓了啊，我知道錯了媳婦，媳婦饒命啊，哈哈哈哈哈……”

    ……

    張秀蓮和二明媳婦還在做縫紉活兒，聽到陸珩和月眠打鬧的聲音，兩個臉皮薄的女人臉都紅了。

    “還真是頭一回見到感情這么好的夫妻倆呢，我真是羨慕死啊?！?/br>
    “秀蓮大姐，你和你男人也很恩愛啊?！倍飨眿D還是一臉的羨慕。

    “恩愛有啥用??？他一個貨車司機，年到頭也回不了家?guī)状蔚?，很多時候我這個日子過得啊，跟寡婦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那也挺好的，雖然你男人不能陪在你身邊，但是他也不給你添麻煩啊。同樣是男人不在身邊的，你就比我幸運多了。

    我男人現(xiàn)在倒是三天兩頭的就跑回家，回來干啥啊，還不是回來跟我要錢？我給不出來還要罵我呢，哪像你男人啊，雖然不經(jīng)?；丶?，可是至少在外頭跑運輸能給你送錢啊?！?/br>
    “那也沒有，他一年到頭也沒能往家里拿幾個錢，要不然我又怎么需要到桂芝大姐這邊來干活掙錢補貼家用呢。”張秀蓮嘆了口氣。

    “真是覺得不理解啊，唉，不瞞你說啊，秀蓮大姐，我早就想問你了，按理說跑運輸?shù)娜四强墒呛苣軖赍X的，那個活兒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去干的啊，為什么你男人竟拿不回來幾個錢呢？”

    “他跟我說都拿去送禮了。他能夠找到這份做運輸?shù)幕顑翰蝗菀祝扒昂蠛蟠螯c了不少人，還借錢送了很多禮，現(xiàn)在他的工作穩(wěn)定了，不得去感謝從前幫他安排這份工作的人啊，還要還以前的債呢。”

    “這樣啊……”二明媳婦也不多問了，低頭繼續(xù)干活，看看今晚能不能趕出一些東西來。

    ……

    月眠已經(jīng)被禁止自己騎自行車上學了，走路又有一些距離，因此上下學都是陸珩來接她。

    月眠放學得早，陸珩下班晚，可陸珩竟然能夠在月眠放學之前等在她們學校門口。

    “翹班了？”月眠坐上自行車后坐上后問。

    “想啥呢，沒有呢。我答應趙副廠長了，以后我每天中午不睡午覺，用午覺的時間留在辦公室多干一些活，晚上再到辦公室加班，我們技術部的資料類的東西以后都歸我一個人整理了，所以趙副廠長同意讓我每天上班時間晚一些，下班時間早一些，這樣我就可以每天接送你上下學，不用讓你等我了?！?/br>
    “趙副廠長也真是的，連這個都能答應你?！?/br>
    “這就體會到咱和趙副廠長關系好的好處了吧？要不是咱兩家關系好，而且我也救了趙副廠長讓他不要去坐牢，他又怎么會來答應我這些要求呢，你說是吧？”

    “那他這是忘恩負義呢，按理說他器重你，你對他又有恩，他不應該讓你這么累才是。你每天中午不能睡午覺，晚上還要加班，生產(chǎn)隊的驢都沒有這么累的?！?/br>
    “媳婦你怎么能這么想呢？趙副廠長怎么會是忘恩負義，他這是能夠分得清輕重疾緩主次順序，我還這么年輕，身強體壯的，加一下班又怎么會累著呢？難道不是媳婦更重要嘛，要是不答應我，我無心工作，反而會耽誤我們技術部的活兒呢。”

    “那你不嫌累?。俊?/br>
    “怎么會嫌累，只要是能夠照顧到我媳婦的事兒，干什么我都不會嫌累媳婦，你就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啊?！?/br>
    ……

    夫妻倆說說笑笑的就回家去。

    快回到胡同口的時候，就瞧見錢大猛和陳向好了。

    陳向好要往西山胡同里走，被錢大猛拉了出來。

    “你干什么？你沒事兒你去我家干什么？咱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嗎？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去我家！”

    “我要找你媽評評理去，看看你這么做對不對！”

    “我媽回她娘家了，介紹信開了好多天呢，你現(xiàn)在去也找不著她！”錢大猛死死地拉住陳向好。

    “那我就去找你們大雜院的鄰居們評理，你怎么就這么推開我呢！”

    ……

    “珩哥，昨天晚上小雨小雪給我買的果丹皮挺好吃的，我想到副食店多買一些，我怕下一批味道就沒有那么好了?！痹旅咧噶酥负谂赃叺母笔车暾f道。

    陸珩了然，就把車騎到副食店前面停下來，帶著月眠進副食店去。

    月眠裝模作樣的在挑副食，耳朵卻豎起來去聽陳向好和錢大猛說的話。

    陳向好和錢大猛錢二猛兄弟倆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陳向好，你不要忘恩負義，你簡直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忘了你媽是什么身份了？解放前她就是個妓、女，她這樣的身份放到現(xiàn)在，那是要被抓去斗爭的，你是她的女兒，你成分也不好，你也應該受到懲罰！

    就是因為我們兄弟倆才保得你媽和你這么多年周全，現(xiàn)在我要找媳婦了，你反而出來搗亂，你簡直就是不知羞恥！忘恩負義，告訴你要不是有我倆護著，你和你媽都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你忘了紡織廠的那個會計了？她以前和你媽一樣也是個妓、女，前些年不是被紡織廠的保衛(wèi)科推到護城河里大病了一場，沒多久人就沒了，要是沒有我們兄弟倆，你媽早就和那個會計一個下場了！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錢大猛努力壓低了聲音，可是因為他實在是太生氣了，聲音怎么都壓不住，月眠的耳朵又比一般的人靈敏，都聽進去了。

    “珩哥，陳向好對錢大猛錢二猛死纏爛打，是不是還想繼續(xù)讓錢大猛和錢二猛保護她和她媽??？可是她為什么又要挑撥錢大猛和錢二猛之間的關系呢？

    橘豬告訴我，陳向好非常厭惡錢大猛和錢二猛，那現(xiàn)在錢大猛自己找了媳婦，她不用再應付錢大猛了，只需要應付錢二猛就行了，她為什么還不高興還要來纏著錢大猛啊?！?/br>
    “這就不知道了?！标戠駥@些八卦不是很感興趣，他陪月眠進來這里偷聽，只是因為他知道月眠感興趣罷了，他自然也不想說那么多。

    月眠也知道陸珩不愛聽八卦，就不和他說了，就自己在心里琢磨。

    這一個陳向好，她該不會是想要故意這么鬧，攪黃了錢大猛和田二丫之間的婚事，然后繼續(xù)去應付錢大猛和錢二猛，好讓錢大猛和錢二猛保護她們母女倆吧。

    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