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之后 第51節(jié)
“小時候,你也給我買過這個餅干。”何澍手停在半空,語氣稍顯干澀,“你可能都不記得了。” “……” 方清漪劃拉屏幕的指尖一停,幾秒后,輕描淡寫:“嗯,太久遠(yuǎn)的事,我記不太清楚。年紀(jì)大了就是這樣的,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jì),大概也能理解我了?!?/br> 再一次。 以年齡和他拉開差距。 何澍忍不?。骸澳阌植淮螅瑳]必要把自己說的跟七老八十的人似的?!?/br> 方清漪笑了笑,沒說話。 何澍悶聲:“他不是你男朋友,那是你好朋友嗎?” 方清漪討厭這種追問。 她把筆記本電腦合上,側(cè)身,好整以暇地與何澍對視。 她一臉平靜,迎著何澍期待的目光。 “容屹?!彼铝藘蓚€字出來。 “……什么?”何澍沒反應(yīng)過來。 方清漪說:“他叫容屹,霍氏容四少爺,聽說過嗎?” 何澍嗓音遲鈍:“聽說過?!?/br> 容屹在圈子里出名并非是霍氏容四少這名號,而是他以一己之力,使得整個容家分崩離析。他鮮少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沒在任何社交平臺上露過臉,所以很多人以為,有這種暴戾行徑的人,勢必長□□詐兇狠。 可容屹長得比海報上的男星還要帥許多。 只是氣場冷冽些罷了。 何澍以為他是哪位豪門公子哥,萬萬沒有想到,他是容屹。 容屹。 容屹。 方清漪的接吻對象竟然是容屹。 “他是不是強(qiáng)迫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何澍不想把那天無意偷看的事情挑明,只隱晦地提及。聯(lián)想容屹曾做過的事,又想到方清漪說的不喜歡弟弟,何澍只能想到這方面。內(nèi)心里,也有卑劣冒泡,希望事實正是如此。 聞言,方清漪疑惑:“他能強(qiáng)迫我做什么事兒?” 她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下,“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何澍,我有一個律師團(tuán)為我服務(wù),你覺得有人會強(qiáng)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嗎?” “……” “……”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方清漪面容平靜,重新打開電腦,認(rèn)真查閱資料。 一旁的何澍,整個人埋進(jìn)座椅里,保持著躺姿,許久沒動。 如預(yù)料般,高鐵晚點,比預(yù)計抵達(dá)時間要延誤至少一個小時。乘務(wù)員露出聊表歉意的微笑,隨后又安撫乘客,說一定會盡快趕到的。 不過是一套官方的說辭罷了,盡快到底是多快,無人知曉。天氣導(dǎo)致的問題,沒人敢打包票篤定。 方清漪的電腦沒充電,看了一個小時后,本就不足的電容量發(fā)出低電量提醒,沒過多久,沒電,自動關(guān)機(jī)。電腦的充電器在行李箱里,她懶得折騰,索性合上電腦,休息會兒。 人是靜了,腦子卻靜不下來。 何澍說的話,仿佛暗含深意。方清漪絞盡腦汁,都猜不到他的欲言又止是哪些。 或許是容屹往日心狠手辣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旁人眼里,他恐怕是個不近人情的暴君,只知燒殺掠奪。 等待時間尤為漫長。 由原先的一個小時,變?yōu)橐粋€半小時。 外面雨下了一陣,又成了兩個小時。 方清漪百無聊賴地拿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全來自容屹。 “……” 靜默片刻,又是一個來電提醒。 方清漪沒遲疑,接了起來。 “容屹?” 對面安靜了會兒,空氣仿佛揉成黏稠的流狀液體,無法稀釋開。 方清漪好似聽到了一道松氣聲。 容屹說:“你怎么才接電話?”語調(diào)很平,沒有任何的責(zé)怪。 方清漪:“手機(jī)靜音了,沒聽到來電?!?/br> 容屹問她:“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方清漪:“高鐵上?!?/br> 容屹:“平城臺風(fēng),你知不知道?” 方清漪:“知道啊,所以高鐵晚點了。” 容屹嗯了聲,又問:“你住哪個酒店?” 方清漪不明白他為什么問的這么詳細(xì),一時間沒吱聲。 “方清漪,說話?!彼又卣Z氣。 “柏悅?!?/br> “好?!?/br> “你問我這個干什么?”她想知道。 “我在去平城的路上?!?/br> “……” “你該不會是……” “有趟高鐵車廂著火了,那趟高鐵正好是南城去平城的,”容屹語氣嚴(yán)峻冷肅,聲線繃了又緊,緊了又松開,“你一直不接電話,我以為你在那趟高鐵上?!?/br> 方清漪并不著迷于電子產(chǎn)品,周末待在家里,可以兩天都不碰手機(jī)。 所以電腦合上之后,她一直看著窗外的暴雨發(fā)呆。她只看到了外面的暴風(fēng)雨,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掀起了如何一場腥風(fēng)血雨。 “……我沒看手機(jī),對不起啊,容屹?!狈角邃糁浪菗?dān)憂自己,“我現(xiàn)在很安全,你不用特意跑來平城的。而且你過來也挺麻煩的。” “我已經(jīng)在去往平城的路上了,大概晚上十點到?!比菀俨蝗葜绵沟目谖?,“你晚上晚點睡,等我見到你,你再睡。” 言畢,他掛斷電話。 方清漪啞然失語。 她一側(cè)頭,又與車窗里的何澍四目相對。 方清漪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回望他。 何澍:“容屹來平城了?” 車廂就那么丁點兒大,她說話聲音壓得稍低,但和何澍就隔了一條過道,何澍怎么樣也能聽清她的對話。 方清漪:“嗯?!?/br> 何澍:“他在追你嗎?” 方清漪漫不經(jīng)心地笑:“沒有?!?/br> 何澍:“那他跑大老遠(yuǎn)來找你?” 方清漪臉上的笑淡了下來,語氣也淡的若有似無,“那是我和他的事,小澍,我也沒問過你的私事不是嗎?” 小時候,方清漪總叫他的小名——小澍。 重逢之后,方清漪與何澍的接觸都是在電視臺,自然是叫他的名字。即便私底下見面,微信聯(lián)系,方清漪也都是連名帶姓地稱呼他。 特別有距離感。 現(xiàn)在,她如他夢寐以求地喊出以前的稱呼。 何澍的心情卻不是期盼的雀躍,復(fù)雜的難受。 與他親近,又拉開距離。 她真的很擅長這一套。 - 下午四點半,平城雨勢轉(zhuǎn)小,通往、途徑平城的高鐵有序恢復(fù)運行。 六點多,高鐵進(jìn)平城站站臺。 比預(yù)期晚了近三個小時。 方清漪滿身疲憊,一下高鐵,就被濕冷的風(fēng)吹了滿頭。她又冷又餓又累。 三人在出租車候車區(qū)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后,何澍坐在副駕駛,王家俊和方清漪坐在后排。平日里朝氣蓬勃的小伙子萎靡地癱在副駕駛上,王家俊樂呵呵地調(diào)侃他:“到底還是年紀(jì)小,沒怎么吃過苦,坐趟高鐵都累成這樣。以后要是調(diào)去民生組,那可怎么辦?” “我不累,”身體不累,就是心累,但他沒法解釋。 頓了頓,何澍求知欲旺盛地問:“民生組很累嗎?” “我和你方老師是老搭檔了,之前一直在平城融媒中心——他們這兒電視臺叫這名兒——的民生組,這種臺風(fēng)天,是我倆最忙的時候。我一大老爺們還好,你看你方老師,瘦胳膊細(xì)腿的,穿著雨衣淋著雨播報新聞的時候,我總害怕臺風(fēng)把她吹走?!?/br> 方清漪沒插話,她現(xiàn)在想著容屹的事兒。 于是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她掏出手機(jī),給容屹發(fā)消息。 方清漪:【我在去酒店的路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