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甘心??！

    為什麼，憑什麼？！

    她才不會這樣輕易認輸！就算要死，那也要帶幾個墊背的?。?！

    明玉石俱焚不對，她卻依舊選擇了直面末路，如果芝瑤在這里，一定會說。

    “莽撞！”

    耳朵嗡嗡地響，她甚至已經(jīng)分不清是心里所想還是真實聲音，恍惚間，她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聽到了李芝瑤在她耳邊笑罵。

    果然…人在將死之前，都會看到過去一生的走馬燈啊…

    只可惜，明明說好了…

    會踏上飛鳥…回到…她的身邊啊…

    …

    “你在發(fā)什麼呆？”

    李芝瑤好氣又好笑，攬過夏知敏的腰避開攻擊，回身一劍斜劈下她身後偷襲的男人，男人哀嚎一聲，滾落墻邊倒地不起。

    寬大衣袖隨著主人的動作翻卷鋪展，像是從天邊將將落下的白鶴，雙翅引動片片白云，在刀劍之中留出一片安寧。

    李芝瑤放下懷中人，一腳踏上走廊墻壁，借力回躍，手中木劍橫甩數(shù)下，將一邊拿著武器看傻眼的幾人擊得倒摔數(shù)米，硬生生在前方清開了一片空地。

    她跳下時正落到夏知敏身側(cè)，輕掃衣袖，收劍轉(zhuǎn)身，看到夏知敏直愣愣的眼神，不由失笑，伸出細長手指，用指背輕輕刮過她的額頭，“傻知敏，看什麼呢？”

    夏知敏這才發(fā)現(xiàn)，這…這竟然不是幻覺？?。?/br>
    她震驚到結(jié)巴。

    “你…你怎麼來了？？？不對，怎麼可能！”

    明明李芝瑤是…

    怎麼可能！

    ***

    雖未隔千山萬水，也不曾滄海桑田，但這場分別像是跨越了千年再次聚首，遙遠，卻又讓人懷念得想哭。

    夏知敏一時茫然，心里那擔憂，恐懼，驚喜混亂成一團，竟然傻傻地看呆了。

    久未見面的李芝瑤依舊是回憶中的樣子，長衣負劍，自在風流，衣服是夏知敏熟悉的款式，卻顯得素凈許多，銀藍交錯平添雅致，但那原本該是插著花枝的長發(fā)，此時卻只以一支簡單的木簪束起。

    她站在自己面前，帶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陌生在於更像女性化的自己，熟悉在於只要看一眼就絕不會認錯，她就這樣憑空出現(xiàn)，讓這瞬間美好得不真實。

    夏知敏幾乎要以為這只是自己陷入絕境之時產(chǎn)生的幻覺。

    見她還是那樣呆愣楞的樣子，李芝瑤無奈苦笑，隨後旋身移到她的身後，提起木劍又逼退兩人，“那里有數(shù)人被圍，可是你同伴？傻知敏，真的要把時間花在發(fā)呆上嗎？”

    夏知敏這才反應(yīng)過來，揉了揉耳朵，有些手忙腳亂地去找可以用的武器，與她一起合力往同伴那里沖去。

    “師，師父！”

    “嗯？”

    “芝瑤？！”

    “嗯?！?/br>
    “師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你是來救我的嗎？！”

    李芝瑤：“…羅嗦！”

    夏知敏：“嚶qaq”

    一腳踢開正將夏知敏的隊員按倒毆打的教官們，李芝瑤橫劍而立，擋在受傷的隊員之前。

    “滾開！”

    雖少女身形與那些站著的魁梧大漢相比看著十分瘦削，卻在此時巍峨如萬刃起高塔，隨時可將進犯者刺穿！

    一時之間，原本囂張暴戾的男人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知敏，欲往何處去？”

    夏知敏連忙指向出口：“那里！”

    李芝瑤看了一眼，便起手直劍向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人而去，那人慌忙躲避，卻被她一個回身飛踏干凈利落打飛出去了三米遠，她腳下未停，徑自步向其余十數(shù)人。

    看她正向自己的方向來，那些彪形大漢握緊手里武器，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太可怕了！

    夏知敏俯身撿起武器，正猶豫是否該上前，卻聽李芝瑤忽然大聲喝問道：“還記得當年為師教過你的嗎？”

    夏知敏下意識昂首挺胸，大聲回應(yīng)道：“記得！”

    李芝瑤笑了起來，抬劍起勢：“記得就好，今日為師與你師徒同心，定能殺他個——片甲不留！”

    第48章 第一個戰(zhàn)五渣 ：現(xiàn)代全息網(wǎng)游 進擊的眾人

    雨依舊在下, 淅淅瀝瀝, 沖刷著世間的塵埃, 在地上留下一個個淺淺的印痕, 然後消失在泥濘中, 像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哐——”裝著厚重門鎖的電網(wǎng)大門轟然打開。

    人潮涌動, 無數(shù)黑壓壓的人頭沖了出來, 他們形容狼狽，雙眼卻閃閃發(fā)光，他們或攙扶著受傷的同伴, 或者歡呼雀躍向前狂奔。

    “哈哈哈，”有人邊哭邊笑，跪在寬闊平地望天放聲大笑, “我出來了！我終於從這個鬼地方出來了?。?！哈哈哈哈！??！”

    雨水打落到眾人的身體上, 洗去了長久以來的種種憋悶，呼吸著此時新鮮的空氣, 無數(shù)人一同開始放聲大哭。

    這嚎哭聲凄厲卻又滿懷欣喜, 似要將過往所有痛苦全都傾瀉而出, 留下干凈的心去迎接新的希望, 雨水裹挾淚水, 將它們混雜著落回大地, 在干涸巖土滋潤出新的生命。

    像是在暴雨中幸存的枝葉，終究會洗凈污穢露出更鮮亮的色彩。

    此時正是臨近晚上九點，因為暴雨的關(guān)系, 夜色黑沉不見月光, 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只有路燈昏黃閃爍。

    小城市里本來就沒什麼夜生活，此時甚至不剩幾家店面在營業(yè)，只有偶爾幾個晚歸家的人，看到如此的陣仗，也紛紛躲避開來。

    雨漸漸停了。

    眾人陸陸續(xù)續(xù)起身離開。

    “琴師！”突然有人在夏知敏身後喊道。

    夏知敏轉(zhuǎn)身便見到了那個領(lǐng)頭的青年。

    “你和我們一起走嗎，”他看到了夏知敏身邊與她樣貌有七分相似的李芝瑤，“這…這位是誰？”

    夏知敏笑起來，拉住了李芝瑤的手腕，有些驕傲地說，“我?guī)煾福氐貋砭任业??！?/br>
    那青年有些疑惑於對方的出現(xiàn)，卻也聰明地沒有深究，眼看地獄飛躍者小隊已經(jīng)集合得七七八八，夏知敏便將後續(xù)事宜，包括財物路線交接完畢後，便和這群一起逃出生天的小夥伴們擁抱告別。

    站在人群外，看著她面對眾人時的樣子，那是與在自己面前撒嬌時截然不同的穩(wěn)定從容，李芝瑤輕聲感嘆了一句，“她的確是時候出師了?！?/br>
    觜火：“按照之前說好的，盡快離開吧。張月那家夥為了給你搞這個凝神符，已經(jīng)耗掉了大部分靈力，你不快點回去，可能就回不去了?！?/br>
    李芝瑤閉眼，幾乎還能看到引靈盤上那變得耀眼到近乎奪目的光芒。

    夏知敏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與眾人一一擁抱告別後，突然站在人群之中向李芝瑤看來。

    看著她臉上興奮又夾雜著恐懼的表情，李芝瑤終於還是嘆了口氣。

    “再等等，等她恢復(fù)過來吧，我會，盡快離開的?！?/br>
    ***

    當天晚上，城郊的那座虛擬沉迷治療所突然燃起大火，因為救援不夠及時，里面最重要的資料庫和中樞控制區(qū)已經(jīng)幾乎被焚燒殆盡。

    事後人們才發(fā)現(xiàn)，治療所所有設(shè)施都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故障，甚至發(fā)現(xiàn)不少保安和教官被人刺死在地，場面極其血腥。

    但幸運的是，里面的收治人員基本已經(jīng)在事發(fā)當天離開，但也有人因此懷疑是人員暴動引發(fā)的血案，有一度曾把懷疑對象放到當天離開了這里的林姓教官身上，但經(jīng)過調(diào)查，卻只在一具屍體手中發(fā)現(xiàn)了符合所有教官死亡原因的兇器。

    那是在一間不帶電子鎖的屋子，里面有兩個年輕男孩的屍體，疑似互相斗毆而死，經(jīng)過調(diào)查，應(yīng)該是兩人在爭奪那把兇器時，年紀比較大的少年將另一人推到了桌角誤傷太陽xue，隨後又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自殺了。

    而幸運的是，因為撲救及時，除了靠近中心區(qū)域的主要人員，被封鎖在外圍屋子里的人有一小部分幸存了下來，只是這個治療所的主創(chuàng)人員卻不知蹤影，有關(guān)部門懷疑是內(nèi)部人員作案，只是在找到他確鑿的下落前，網(wǎng)上突然就傳出了不少風言風語。

    非法拘禁，非法傷害，非法收益，這里保存的那些記錄影像不知何時流傳到了網(wǎng)絡(luò)上，在社會掀起了軒然大波。

    似乎點開什麼地方，都能看到有這個視頻在不停轉(zhuǎn)發(fā)，流傳，有心人想要通知網(wǎng)路管理刪掉，卻像是病毒一樣怎麼都消滅不了。

    隨後又陸續(xù)流出大量金錢賬目，以及這個治療所主創(chuàng)人的獨白日記，一時之間，整片國度爆開了軒然大.波。

    許多將孩子送進來卻失去孩子蹤跡的家長失聲大哭，圍在治療中心的門口討要說法，甚至還有外媒前來采訪，滿城風聲鶴唳，唯恐混雜進這件事之中。

    原本幕後黑手用這個席卷了大量暴利，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止，卻在這樣的狂風暴雨中露出了端倪，讓敵對者抓到了把柄拉下了馬。

    新的提案出臺，新的管理層監(jiān)督，原本躲過一劫的涉事人員該判刑的判刑，該收押的收押，網(wǎng)上狂風驟雨般的輿論攻擊也漸漸隱退，只是，有很多人心中卻存在著疑慮。

    這是誰？那個不停將內(nèi)部資料流出并使其無法被刪除的人，許多人都在尋找ta，或因為崇拜，或因為恐懼。

    有幸存者說是一個女孩，卻也有人說女孩怎麼可能有這樣可怕的實力，那一定只是對方的變聲，眾說紛紜，誰都不敢確認到底是誰，尋找一直在臺前幕後進行著。

    只是，那個人一直沒能被找到。

    有人懷疑到夏知敏身上，順藤摸瓜查到了她父親，甚至在後期進行了秘密收押拷打，試圖引出夏知敏，卻發(fā)現(xiàn)對方除了一點皮毛，其他也什麼都不知道，而夏知敏也從未出現(xiàn)，而他的妻子則趁他被收押，卷款帶著兩個孩子跟著年輕帥氣的情夫去到了海外。

    夏家分崩離析，等到夏先生被放出來，除了傷病已經(jīng)一無所有，只能勉強找一些最辛苦的體力工作勉強維持生計。

    與這相似的懸案還有一起，卻是事發(fā)當天，附近的醫(yī)院收治了一對雙胞胎，但是其中一人早已不治，另一個人則在恢復(fù)行動能力後不知去向。

    城市附近出現(xiàn)了一個名叫“狙擊者”的連環(huán)兇犯，手段通常是一些軍事化的機械儀器陷阱，主要目標是針對那些從治療所里出去的教官，手段殘忍，一度列入最高黑名單，只是因為對方過於狡猾，一直未曾被抓捕歸案。

    有線報稱，對方是一名重度精神分裂患者，常常一人分飾兩角，有懷疑稱對方是出自這個治療所的收治病人，因在一次打架斗毆中失去親人而受激病變。

    因為突然失去大兒子，小兒子又被列入兇殺嫌疑犯名單，他的父母一蹶不振，起先終日托人尋找小兒子的蹤影，後來卻在網(wǎng)上流傳起治療所□□事件後銷聲匿跡，財產(chǎn)流動向不知名賬戶，因此曾經(jīng)有人懷疑是否對方一直在資助逃逸在外的小兒子，卻不知為何，調(diào)查卻一直沒能得到確鑿證據(jù)。

    那些曾經(jīng)在狹小的治療所猖狂一時，隨意磋磨欺壓他人的教官們，如今全都陷入了一場不知會何時終止的噩夢之中，一個接一個死相凄慘的同事，讓他們?nèi)杖找挂篃o法安眠，不知那把復(fù)仇的刀何時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全息網(wǎng)絡(luò)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容易失去自我的人，可比這更可怕的，是為了賺錢，把人活生生變成魔鬼的敗類?！?/br>
    夏知敏在整件事塵埃落定後，終於用這句話將整件事畫上了句點。

    利用全息網(wǎng)絡(luò)的連通性，即時性傳遞最真實的信息，用它的沉浸式體驗，傳遞局中人最感同身受的痛苦怨恨。

    然後，讓那些以人為食的敗類嚐一嚐。

    被他們畏懼的，利用的，想要扼殺的東西一點點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