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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2節(jié)

    馮去疾不甚在意地開口道:“看了。都是些張嬰的趣談,比如得知需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后,怒而跑圈、垂頭喪氣,發(fā)愁之類……要我說,稚子能嚎啕大哭已經(jīng)算很……”

    王綰在旁邊推了馮去疾一下,當(dāng)即拱手道:“恭喜陛下,這一局當(dāng)屬陛下獲勝。”

    馮去疾當(dāng)即一愣,贏個(gè)稚子有甚好恭賀的?

    “區(qū)區(qū)小兒,何曾能贏過陛下。”

    李斯搶先一步開口,同時(shí)道,“里正的職責(zé)可不止稅收、開墾荒地,也不是靠一點(diǎn)小聰明就能解決。臣想,不出一月,那稚子定會知道陛下待他的好,宮內(nèi)的好,會乖乖回來道歉?!?/br>
    “不需他道歉?!?/br>
    嬴政摸了摸下巴胡須,聲音都透著一股子精神勁,“那小子什么都敢答應(yīng),敢做,甚至還敢瞞騙我!若不好好讓他吃個(gè)教訓(xùn),日后怕會闖下滔天大禍?!?/br>
    馮去疾嘴角一抽。

    陛下居然會有如此“好勝”“幼稚”的一面。

    但仔細(xì)一想,陛下能在攻打趙國時(shí),讓趙高將十多年前欺負(fù)幼時(shí)自己的敵人們找出來,一一回敬。現(xiàn)在這么做,倒也不算很奇怪

    馮去疾低聲輕嘆了口氣,道:“陛下,那小子心思縝密,又聰慧固執(zhí),只怕不會輕易放棄?!?/br>
    “不放棄甚好!”

    嬴政顯然也考慮過這個(gè)問題,毫不在意地開口,“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倔,能有多少本事?!?/br>
    馮去疾一哽,怎么感覺陛下還有點(diǎn)興致勃勃。

    王綰忽然起身,拱手道:“陛下,為何讓扶蘇公子同去?”

    一牽扯出扶蘇,咸陽宮內(nèi)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微妙。

    馮去疾和李斯瞬間沉默,他們同樣有些好奇。

    那地方是潛規(guī)則中的爛攤子,可若扶蘇過去后也沒能解決,這對于他的威信是一個(gè)不小的打擊。

    “嗯?扶蘇去不得?”

    嬴政一眼看穿王綰的擔(dān)憂,他的臉上沒了笑意,“正因?yàn)槭情L公子,他才更應(yīng)該去?!?/br>
    王綰還欲開口,嬴政打斷對方:“不讓他去,莫不是讓他去聽你們鼓吹的眾封建制?”

    王綰:……

    馮去疾連忙在一旁打圓場,開口道:“陛下,王丞相定不是這個(gè)意思。派個(gè)兩歲稚子過去當(dāng)功勛士卒的里正,倒顯得我們不重視,有損國家顏面……”

    “行了。?!?/br>
    嬴政懶得聽打圓場的話,“今日還有何事啟奏?”

    李斯正準(zhǔn)備開口,王綰忽然再次開口道:“陛下,若這回真能解決老秦軍問題?!?/br>
    “若他真能解決,這一批人……”

    嬴政聞言一怔,沉吟片刻,也不知想到什么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送他又何妨。”

    三人同時(shí)一怔。

    王綰話語中指代的人是扶蘇,但從陛下承諾的獎(jiǎng)勵(lì)而言,那人好像并不是公子扶蘇,更像是對張嬰那小子說的話。

    可也不對??!

    那些軍卒再殘廢,那也是功勛,怎么可能隨隨便便送給一白身小兒。

    李斯皺緊眉頭,他忽然低聲道:“馮丞相,莫非真如傳言所說,張嬰正是蒙毅之子?”

    馮去疾冷笑一聲,還想拿他做試探皇帝心意的炮灰?

    他非但不接招,還懶洋洋地反諷回去:“你大兒子李由,不正出自蒙家軍么,還娶了公主,知曉得肯定比我多,李廷尉不如問他?!?/br>
    李斯心下一抖,恨恨地收回視線。

    廣撒網(wǎng)、結(jié)交權(quán)貴這事,一旦放到明面上,臉皮再厚的人也會尷尬。

    “行了,別瞎猜?!?/br>
    嬴政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茶湯,趙杰正調(diào)查在關(guān)鍵時(shí)刻,暫不能打草驚蛇,“張嬰并非我兒子?!?/br>
    三位重臣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吁了口氣的神色。

    嬴政似笑非笑。

    他不再聊這個(gè)話題,四人不約而同地翻開其他竹簡,開始新一輪的國策調(diào)整。

    ……

    天色漸漸變晚。

    初春晝夜溫差大,容易餓,所以嬴政都會吩咐趙高多加一份膳食。

    這時(shí),門口忽然傳來步履聲。

    嬴政剛皺起眉,便聽見熟悉的童聲。

    “父皇!”

    他眉頭微松,算算日子確實(shí)是春狩的人該回來了。

    果然,殿門被推開后出現(xiàn)的是抱著一摞花的胡亥。

    “何事?”

    許是因張嬰之事,嬴政對幼子們的態(tài)度較過去都要溫和一些。

    這令胡亥受寵若驚,進(jìn)來的步伐都雀躍了些。

    他舉著花花道:“這是早春最美的一束花,獻(xiàn)給父皇!”

    嬴政見到這束花時(shí),神色卻恍惚了一秒。

    視野中仿佛出現(xiàn)一個(gè)更加?jì)尚〉纳碛啊?/br>
    對方在御花園里撒歡一樣到處跑,然后手捧一大把野花興沖沖地跑過來,高聲喊道:“仲父!仲父!我們來編花環(huán)吧?!?/br>
    “何謂花環(huán)?”

    “嗯?仲父不知編花環(huán)?嘿嘿……”

    小兒笑得很甜,拍拍胸脯,狡捷的情緒都快能從臉上溢出來,“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guī)煟∥医袢战讨俑?!日后仲父都幫我編花環(huán),好不好!”

    教一次花環(huán),就敢要求對方以終身編花環(huán)來回報(bào)。

    圣賢都沒這么霸道,偏還不令人生厭。

    嬴政想到這輕笑一聲,下意識接話道,“阿嬰想要何種花環(huán)?”

    胡亥聞言一愣,阿嬰?

    何種花環(huán)?

    他輕咬其唇,杵在原地有些拘謹(jǐn),音量也很小地開口道:“父皇,我,我不會花環(huán)?!?/br>
    “……”

    胡亥靠近兩步,仰著頭表情有些急切地看向嬴政:“父皇我去學(xué),我會編得比別人都好。”

    嬴政的手落在胡亥頭頂,搖搖頭:“回去吧?!?/br>
    胡亥手指捏緊。

    他不過是隨阿兄們一起出去春狩了兩周,怎么回宮后,父皇變化竟如此之大。

    他躊躇片刻,忽然打起精神道:“父皇,我,我也有驚喜送你!”

    原本低眉順眼站在一旁的趙高,聞言悚然一驚。

    他猛地抬頭,不顧嬴政有發(fā)現(xiàn)的可能,沖著胡亥拼命搖頭。

    但胡亥的視線根本沒在趙高身上。

    他見嬴政沒反對便飛速跑出去,沒多久滿臉欣喜地端著一個(gè)鼎進(jìn)來。

    嬴政:“……”

    李斯、王綰和馮去疾,看見幾

    乎如出一轍的場景后,瞳孔地震。

    豆腐二代要來了?他們甚至還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期待。

    唯嬴政比所有人都了解胡亥有幾斤幾兩,所以很快平靜下來。

    他皺眉道:“鼎里是何物?”

    “米丹!”胡亥驕傲道。

    趙高在一旁急得汗都出來,尤其聽到“米丹”兩字,更是一臉絕望捂臉。

    胡亥壓根沒有賣關(guān)子的意思,他說完便將鼎給揭開。

    眾人看去,里面擺著七八片四四方方,金燦燦還冒著白霧的小米糕。

    “父皇,我也能做到!”

    李斯和馮去疾彼此疑惑地對視一眼。

    這怎么看都像是一盤菜,還是失敗的那種,但他們依舊給面子地伸出筷子。

    王綰連筷子都沒伸,看那質(zhì)地都硌牙。

    果不其然,李斯年輕還好,馮去疾直接捂著右邊的腮幫子啊喲一聲。

    “這,這不就烘干的粟米餅?”

    “不是!是米丹!”

    胡亥一愣,明明這粟米也是按豆腐的制作流程做的啊,怎么會不成功呢?

    他心下忐忑,但還是堅(jiān)持道,“父皇,這是我請煉丹方士制作的祥瑞……”

    “好了!”

    嬴政皺起眉,目光銳利地看向他,“你帶鼎出去?!?/br>
    他并沒有太生胡亥的氣,畢竟嬴政很清楚胡亥并非聰慧的兒子。

    但他一看到這個(gè)鼎就會想到豆腐,想到被忽悠吃了三十天豆腐宴的經(jīng)歷,語氣和情緒自然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