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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07節(jié)

    嬴政見張嬰依舊在梳胡須,眼睛微微瞇起眼。

    張嬰能察覺到對方的不悅,但面上卻毫不畏懼的與仲父對視,一字一字道:“仲父你曾與我說過,君子不立危墻之下?!?/br>
    嬴政一怔,片刻后,表情漸漸舒展開,輕輕搖頭道:“我傷得不重?!?/br>
    “呵?!?/br>
    張嬰并不怎么信,但稍微發(fā)發(fā)脾氣也就罷了,不可能真的與帝王犟嘴。

    他緩了口氣,一只手繼續(xù)給嬴政梳胡子,同時(shí)恢復(fù)軟糯的嗓音給了雙方一個臺階下,“仲父,阿嬰很想你,也很擔(dān)心你,仲父以后不要再這樣不告而別?!?/br>
    “不告而別?”

    嬴政也接了這個臺階,手指彈了一下張嬰的眉心,似笑非笑道,“我喚了你。但你貪睡總不能也賴我?!?/br>
    張嬰干咳了一聲。

    恰在這時(shí),車簾外傳來趙文恭敬的聲音,在得到嬴政的許可后趙文緩緩掀開車簾。

    張嬰敏銳地注意到,趙文在看到他后,臉上露出恍惚中透著震驚但又不是那么驚訝的糾結(jié)神色,但很快,對方又恢復(fù)畢恭畢敬的柔順表情。

    趙文拱手道:“陛下。

    斥候回稟,十里之外的船升起了紅旗?!?/br>
    嬴政一挑眉,道:“哦?看來他們挺急迫的啊?!?/br>
    趙文道:“宵小之輩,自然什么都逃不過陛下的謀劃。”

    嬴政沒有接話,只平淡道:“弓箭準(zhǔn)備如何?”

    趙文遲疑了一會,才拱手道:“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說到這里,他看向張嬰,聲音音色稍微帶著點(diǎn)尖,“皆是嬰小郎君最慣用的,箭頭上面還涂抹了劇毒?!?/br>
    張嬰忽然被cue,懵逼地抬頭,恰好看見趙文從行囊中拿出一副小巧又無比眼熟的弓箭。

    咦?

    這不就是他常用的弓箭嗎?

    給他用的弓箭涂抹劇毒是要作甚?

    張嬰眨了眨眼,恰好與趙文無比復(fù)雜的雙眸對視上。

    “仲父,這是……”

    “阿嬰。”

    兩人幾乎同時(shí)出聲。

    張嬰率先抿嘴,對嬴政微笑的眨了眨眼,示意對方先說。

    嬴政則接過小弓箭,緩緩摸索了一下弓腰下方也就是持弓人需要緊握的位置,片刻后,他似是滿意地點(diǎn)頭道:“看來我不在的幾日,你并未懈怠習(xí)武。”

    “那當(dāng)然,好歹我也算是師從仲父,若一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豈不是會給仲父丟臉!”張嬰順勢拍了拍馬屁。

    “嗯,正好看看你的長進(jìn)?!辟暤馈?/br>
    “……”張嬰心下一緊,頓了頓,忍不住拋出內(nèi)心的疑問,“仲父,這是要讓我作何呢?”

    “阿嬰,可是好奇我為何提前兩日過來?”嬴政道。

    “是的?!?/br>
    “拿好你的弓箭!”

    嬴政輕笑一聲,左手輕松地將張嬰拎起來,輕盈地一大步邁下馬車,完全沒有正面回答的意思,“走,你很快就會知曉?!?/br>
    張嬰:?

    ……

    ……

    與此同時(shí),十里之外的河道。

    一艘黑色的秦朝商船,緩緩行駛而來。

    船甲上身著大秦黑甲衣的士卒們,面無表情,彼此之間要么用手勢、要么用眼神進(jìn)行沉默的簡單交流。河岸邊,還有幾十個身穿大秦鎧甲的士卒跟著商船前進(jìn)的方向移動。

    若仔細(xì)看這些黑甲士卒,會發(fā)現(xiàn)他們中很多人的黑甲與身形不怎么匹配。

    河岸邊的黑甲衛(wèi)們以保護(hù)的陣容,護(hù)著中央兩個青年。

    其中一人只穿戴簡單的竹內(nèi)甲,走路很踉蹌,卻依舊拒絕另外一人攙扶的手勢,堅(jiān)持自己繼續(xù)往前走。

    想攙扶的人沉默了一會,忽然用別扭的楚話道:“姬公子,要不我們先停下來修整一下?!?/br>
    “不行!絕對不行!”

    姬成聲音沙啞道:“大秦凱旋,必會慶功。那暴君又向來喜歡飲酒作樂。這幾日,會是他們防備最為薄弱的時(shí)候,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機(jī)會!

    我們必須趕在大秦軍抵達(dá)暗月港口之前,在葫蘆峽谷那布置好埋伏。

    不管我們現(xiàn)在損失了多少人,只要暴君死了,我們就是勝利!”

    姬成恨死了嬴政,心中卻又隱隱怕死了嬴政。

    他最初以為蝗災(zāi)是天降驚喜,是能將嬴政釘死在恥辱柱上的一次大勝,他甚至提前讓心腹鄭孟將他激情寫下來的《秦·天罰》這首詞送去了成縣去。

    誰能想,大秦非但沒被蝗災(zāi)影響,反而勢如破竹,一舉拿下了除西甌之外的百越大部落。

    其他名義上還依附著西甌的小部落,也早已心思浮動,甚至派人去暗月河交易糧草,要不是這糧草會上供一部分給西甌聯(lián)盟軍,他早就勸譯吁宋將這些小部落給弄死了。

    不過在他以為會無功而返時(shí),又得知嬴政只帶了幾萬人御駕親征的消息。

    姬成那一瞬間欣喜若狂,豪情萬丈。

    原因很簡單,大秦征戰(zhàn)六國的歷史上,嬴政向來承擔(dān)的是督軍的責(zé)任,幾乎沒有過御駕親征大型軍事作戰(zhàn)的記載。

    姬成甚至在幻想,一旦他在正面戰(zhàn)場擊潰了腦子發(fā)熱的大秦暴君,等于直接擊潰大秦的神話,到時(shí)候就是韓國最佳的復(fù)國時(shí)機(jī),不,不僅僅是復(fù)國。

    他們韓國是滅秦的最大英雄,那韓國為何不能取秦帝國而代之呢!

    姬成澎湃的野心在熊熊燃燒,然而不過三十日。

    嬴政設(shè)下埋伏,西甌聯(lián)盟軍損失一萬人。

    嬴政率領(lǐng)鐵騎從半山腰沖刺圍殺,西甌聯(lián)盟軍損失兩萬余人。

    嬴政正面應(yīng)戰(zhàn)譯吁宋,譯吁宋被梟首,西甌聯(lián)盟軍被打得只剩下一萬余人。

    ……

    姬成麻了。

    他現(xiàn)在撐著沒有崩潰地哭著回去。

    是因?yàn)樗肋@是他僅剩的一點(diǎn)翻盤的力量希望,又或者說是僅剩的一點(diǎn)勇氣。

    若是回去,他可能再也提不起對抗暴君的心思。

    想到這,姬成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軟rou一把,沙啞的誰能響起,道:“桀駿。我們必須盡快!”

    壯碩青年忽然道:“再歇一歇吧。你畢竟也曾為西甌部落,勞苦功高?”

    “你今日為何老提歇一歇,我,我看上去,哈……就這么,這么不中用了?”姬成喘著粗氣,有些不耐煩,“兵貴神速的道理。你莫非還不明白?”

    “但疲兵對……”

    “哈!我們是埋伏,?!阍谶t疑?”

    姬成忽然一頓,銳利的雙眸直直地看向桀駿,表情猙獰,“你別忘了!暴君不死,你們西甌聯(lián)盟必死無疑。你就算不是為了譯吁宋,也要為了百越,為了百越而作戰(zhàn)?!”

    壯碩青年沉默下來,片刻后“嗯”了一聲。

    青年樣貌簡直像是譯吁宋的翻版。

    只是年輕化許多。

    他也是在譯吁宋離世后,新一代接任西甌聯(lián)盟軍的首領(lǐng)。

    第147章

    “稟報(bào)首領(lǐng),前方發(fā)現(xiàn)秦軍斥候蹤影?!?/br>
    “再探!”

    “報(bào)!前方叢林發(fā)現(xiàn)馬蹄行蹤,細(xì)作已深入敵營?!?/br>
    “好,再報(bào)!”

    “報(bào),三里不到之地,炊煙裊裊,潛伏進(jìn)去的細(xì)作已經(jīng)舉起了紅邊黑旗,但某并未等到對方過來對其他暗號?!?/br>
    ……

    隨著西甌斥候一次次匯報(bào),姬成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亢奮。

    但當(dāng)聽到最后一句時(shí),姬成忽然焦慮地插嘴道:“紅旗出來細(xì)作沒有過來?具體說說。”

    斥候道:“是。對方舉起紅旗后我便過去了,然而忽然涌出來一群人唱歌喝酒地堵住了路,之后我再去,約定的地方空無一人,只剩一面旗幟,無法判斷細(xì)作有沒有出問題?!?/br>
    姬成聽到這倒是冷靜下來,摸了摸下巴,道:“是不是在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斥候一愣,道:“某不懂,但音律聽起來是差不多的。”

    “那就沒錯了!”

    姬成立刻看向桀駿,語速很快道,“這是我與細(xì)作選定的第二個暗號,若是無法碰頭,就用放下紅旗同時(shí)唱這首秦曲的方式做暗號。

    秦軍聽到此曲,非但不會懷疑,還會跟著一起唱,所以細(xì)作已成功下毒。

    桀駿,這毒麻痹不了他們太久,我們必須盡快過去,即便殺不了幾個,也要破壞他們的秦弩,燒光他們的糧草。”

    桀駿沉默了一會,點(diǎn)頭道:“成,就按姬公子的去放。撤掉掩護(hù),加速前進(jìn)!”

    “是!”其余黑甲士卒拱手道。

    姬成一愣,為何要撤掉秦鎧甲掩護(hù)?

    但看到脫下不合身鎧甲的百越戰(zhàn)士,明顯提高不止一成的速度,姬成又恍然大悟。

    他們一行人急行軍,在即將抵達(dá)葫蘆山谷時(shí),“嗚!”前方忽然傳來秦軍吹響軍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