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隊小！隊小的情況得重點(diǎn)說明！”

    “咱得在檢查的人下來前先自查一遍！”

    “你家自留地是不是又往外寬了兩分？”

    “放你爹的狗屁！”

    ……

    那邊吵吵鬧鬧。

    顧莞寧卻一眼就瞧見了偷懶躲閑的程硯洲。

    他雙手抱胸，下頷線鋒利如刻，閉著眼靠在拖拉機(jī)上。

    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好像另一處吵鬧的場面完全不能影響他。

    察覺到某人直勾勾的視線，程硯洲睜眼，緊皺的眉頭一松，大步過去，喊一聲馮秀芝：“娘，爹在屋里休息。”扭頭對顧莞寧：“你怎么來了？冷不冷？”

    來自旁邊柴瑞云的目光帶著揶揄，顧莞寧臉頰一燙，“不冷，我穿得厚。”

    作者有話說：

    程硯洲：除了我媳婦兒別人誰也不能[完形填空]

    a.讓我多說話

    b.讓我做飯

    c.讓我翻墻

    d.吸引我的注意力

    e.以上都是

    f.除了以上，其他也有待補(bǔ)充…

    有二更，努力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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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太用力了◎

    馮秀芝進(jìn)屋去找程長河。

    楊桂花帶柴瑞云去桌子旁那堆人處, 暴躁地?fù)荛_人群，一嗓子接著一嗓子地吼，成功讓所有人閉嘴安靜下來。

    楊桂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別瞎咧咧了！一群文盲大老粗趕緊讓開, 干正事的來了！”

    看見柴瑞云, 程長順和程長義如釋重負(fù)，趕緊把人請到桌子跟前坐下。

    “還有程老三對象顧知青呢！”楊桂花回頭，沒瞧見那倆, 伸著脖子往院里瞅一圈，最后在拖拉機(jī)旁邊看見了倆人。

    顧莞寧彎腰摸兜, 費(fèi)勁從兜里掏出幾塊雞蛋糕來, 給程硯洲一塊，自己一塊。

    拆開油紙，程硯洲要遞給顧莞寧，就見她早捧著另一塊吃了大半個。等那塊吃完, 程硯洲把手頭這塊送到顧莞寧嘴邊，“你吃, 我不餓。”

    顧莞寧餓，幾口就又把雞蛋糕吃完, “你吃過了？”

    程硯洲點(diǎn)頭，“在大隊長家吃的?！彼溃骸斑@幾天可能都忙這件事，暫時去不了縣城?！?/br>
    開私田的事情確實(shí)不小。

    想起剛進(jìn)來時聽到的, 顧莞寧問：“那隊小會被影響嗎？”

    隊里好不容易有那么多社員肯把孩子送去念書, 要是隊小不能養(yǎng)豬, 那些孩子八成不會留下。

    程硯洲沉吟道：“不好說?！?/br>
    顧莞寧還想問問, 那頭親眼看著程硯洲喂顧莞寧吃完一個雞蛋糕的楊桂花瞅準(zhǔn)機(jī)會過來, “莞寧, 快過來幫你叔琢磨琢磨！”

    顧莞寧和程硯洲過去，顧莞寧被楊桂花摁在凳子上坐下，右手塞了根筆。

    柴瑞云在她左邊。

    剛才圍成一堆的人此時離桌子兩米遠(yuǎn)，蹲在前頭的空地上，左右扭頭跟旁邊人說話。

    程長河也在，搬了板凳坐在第一排。

    大隊長程長順站起來，扭頭跟后邊人喊道：“一會兒一個個來，覺得緊要的都能說，先讓老三他對象跟柴知青記下來，等覺得都穩(wěn)妥了咱再一條條來，清楚不？”

    “知道了/清楚/明白……”

    稀稀拉拉的聲音冒出來。

    聽見大隊長對自己從‘顧知青’到‘老三他對象’的稱呼轉(zhuǎn)變，顧莞寧：“……”

    估摸等今天散了，整個大隊都知道她在跟程硯洲談戀愛。

    進(jìn)屋搬凳子的程硯洲出來，在她身旁坐下，“有原子筆?！?/br>
    手中的半截鉛筆被抽走。

    顧莞寧佯裝淡定，試了試原子筆的流暢度，“可以用。”

    楊桂花見狀也去屋里搜了根原子筆出來，給柴瑞云換上，和馮秀芝一起到屋檐下坐著。

    準(zhǔn)備齊全，程長順道：“長山先說！”

    第一個社員是程硯洲的大伯程長山，他站起來，先笑笑，然后看著顧莞寧說：“老三對象，咱隊小養(yǎng)豬這事是緊要里頭最緊要的。豬咱必須得養(yǎng)，不然娃們都念不成書?！?/br>
    顧莞寧認(rèn)真寫下來第一條。

    說完程長山就坐下。

    “老三對象，隊小養(yǎng)豬這主意還是你給出的，咱大隊的娃才有書念，你是大城市來的知青，見識多，你琢磨著有想法沒？”

    顧莞寧被發(fā)問。

    說話的社員倒沒有惡意。

    只是顧莞寧對這年頭的政策和高壓線處于一概不知的程度，實(shí)在不好回答。

    程硯洲清楚，他道：“叔，一時的政策不一樣。出了白河大隊的事情，縣里和公社會嚴(yán)格查辦挖墻角的行為，結(jié)果怎么樣誰都不好說。”

    底下不停有人嘆氣。

    瞅見這幕，楊桂花偏頭小聲跟馮秀芝說：“老三還挺護(hù)對象，從沒見他一氣說這么多話?！?/br>
    馮秀芝拍拍褲腿，欣慰道：“他一碰到莞寧就開竅。這下可算好了，我現(xiàn)在就盼著老三去部隊前能跟莞寧把婚結(jié)了，小兩口歡歡喜喜去陽市?！?/br>
    那頭，程長順不知道啥時候就捏上根煙，唉聲嘆氣：“好歹咱隊小養(yǎng)豬的批條是有了，前幾天跟收購站申請了兩頭豬崽兒，就是還沒下來?！?/br>
    立馬有社員說：“大隊長咱是不是得勤去催催，爭取在檢查來之前把豬崽兒帶回來圈著。到時候咱好好解釋，把情況講明白了，領(lǐng)導(dǎo)們總不能讓咱把豬崽兒再還回去？”

    糾結(jié)了一陣，接著往下說，輪到大隊會計程長義。

    他站起來：“我就說三個點(diǎn)。”

    柴瑞云端著筆快速寫下來。

    “第一個，就是各家自留地的面積，該是幾分是幾分，回去就督促著把多出去的給平了?！?/br>
    程長順接這話，嚴(yán)肅地說：“這情況誰家都有，回去趕緊平了?，F(xiàn)在是緊要關(guān)頭大局為重，看看隔壁白河大隊給自己提個醒，別為了那么縷地把命給賠進(jìn)去！”

    “回去就平，寧肯少了也不多，大隊長你放心。”

    要命的事不能含糊。

    程長義又說了第二點(diǎn)：“各家養(yǎng)雞都按人頭分，不夠的咱一般四舍五入多一只就多一只。但那是以前，現(xiàn)在不一樣了，一只也不能多！”

    立馬有人道：“知道，回去就把雞燉了。”

    程硯洲傾身湊近顧莞寧，小聲問：“青菜rou絲面往后推一推，給你煮雞湯面？”

    顧莞寧杏眸一亮，連連點(diǎn)頭。

    雞湯面太可以有了。

    余光瞥見倆人都快頭碰頭挨到一起了，柴瑞云咳嗽一聲，“莞寧，一會兒紅英姐來，她經(jīng)常擬稿子，讓她總結(jié)，你字好看，你最后謄抄？”

    顧莞寧：“嗯嗯。”

    程長義接著說第三點(diǎn)：“第三點(diǎn)，樹！”

    “咱村里的柿子樹不說，每年都是所有社員一起分。山上的樹有批條才能砍，各家批條都還留著吧，到時候一起拿出來給檢查的領(lǐng)導(dǎo)看?！?/br>
    有人撓頭，“這個不容易找，有也是最近半年的了?！?/br>
    程長順道：“盡量找，我這邊也找找復(fù)印件。”

    趙紅英帶著一群知青過來的時候，零零散散顧莞寧和柴瑞云記了十幾條。

    她一來，立馬跟幾個會寫稿子的知青接手，迅速聚起來要商量一篇措辭官方的保證書。

    從半夜忙活到現(xiàn)在，好些年紀(jì)大的長輩都熬紅了眼，趁這會兒工夫趕緊回家歇個晌兒。

    人散了些。

    顧莞寧讓開了地方，跟程硯洲在屋檐下坐著曬太陽。

    馮秀芝過來問：“老三你那批條留著沒，可別丟了，到時候得交上去讓領(lǐng)導(dǎo)檢查?！?/br>
    程硯洲：“在，您放心?！?/br>
    顧莞寧的帽子又掉下來，馮秀芝給她提了提，道：“大娘回家一趟，給家里報個信兒，再囑咐你蘭嫂子幾句。你跟老三在這，有啥事就喊他。”

    顧莞寧仰著腦袋，“嗯，我知道，大娘?！?/br>
    目送馮秀芝和楊桂花離開，程硯洲問：“渴不渴？”

    顧莞寧：“有點(diǎn)?！?/br>
    程硯洲拉過她的手，手是冰涼的，“去我家？”

    顧莞寧歪頭回憶，恍然道：“你家好像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