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扭頭看他，“為什么是盡量？”

    不能說一定嗎？

    程硯洲回答：“事無絕對，我只能盡力而為。”

    有保證總比沒有好，顧莞寧勉強(qiáng)接受這個答案，下床吃掉那兩顆癟草莓。

    都怪程硯洲，他如果說清楚，那自己本來能吃兩顆大草莓的！

    中午程硯洲炒了韭菜臘rou、蘑菇炒rou和醋溜白菜。

    吃過飯，顧莞寧換身衣服，等顧鶴庭回來去他屋里挑幾兜山貨，然后跟程硯洲一起去家屬院拜訪領(lǐng)導(dǎo)。

    “團(tuán)長和政委很嚴(yán)肅嗎？”顧莞寧心中忐忑，被程硯洲握著的手心滿是汗。

    “還行。”程硯洲安慰她：“我從入伍起就是優(yōu)秀標(biāo)兵，帶的隊伍也是優(yōu)秀隊伍，團(tuán)長和政委不會為難我們?！?/br>
    顧莞寧明白，就像班里老師對好學(xué)生都有天然濾鏡，哪怕上課打瞌睡都能自動解釋為學(xué)習(xí)太累需要休息。

    這個點(diǎn)各家都吃過午飯。

    兩人先去了團(tuán)長家。

    團(tuán)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國字臉男人，姓劉。

    見程硯洲帶新婚妻子上門，他黝黑的臉上露出笑容，“老三終于結(jié)婚了，快來坐?！?/br>
    劉團(tuán)長的夫人姓張，打顧莞寧一進(jìn)來張嫂子的目光就不錯地盯著她看。

    顧莞寧把東西遞過去，嘴角抿起靦腆的笑容，“嫂子好?！?/br>
    張大嫂扯起嘴角笑了笑，“我這年紀(jì)到外頭都能被喊大娘了，你就是小程娶的媳婦兒，哪里人??？”

    顧莞寧猶豫兩秒，“海市?！?/br>
    “嚯，海市可是大地方?！眲F(tuán)長震驚，“小顧你是咋跟老三認(rèn)識的？”

    程硯洲道：“莞寧是下鄉(xiāng)的知青?！?/br>
    “哦，那可不得了?！眲F(tuán)長贊嘆道：“下鄉(xiāng)又隨軍，小顧這思想覺悟高?！?/br>
    在劉團(tuán)長家待了不長時間，全程差不多都是他一個人在說話，因此顧莞寧總覺得張嫂子的態(tài)度怪怪的。

    離開劉團(tuán)長家。

    “那個張大嫂她是不是不喜歡你？”顧莞寧問程硯洲。

    她當(dāng)然不會想到自己身上去，畢竟她剛來，跟張大嫂也是第一次見面。

    到劉團(tuán)長家看到他夫人，程硯洲才反應(yīng)過來先前有個事，他道：“休假前張嫂子想給我介紹對象，我說暫時沒這個想法。”

    顧莞寧：“……”

    結(jié)果轉(zhuǎn)頭你就帶了結(jié)婚對象上門。

    程硯洲，你這腦子可真是個大篩子！

    “張嫂子應(yīng)該不是小心眼人的吧？”顧莞寧皺眉，小聲嘀咕：“反正是你騙了人家，討厭你就行了。”

    程硯洲：“……”

    都討厭我了，你又是我媳婦兒，自然也……

    他道：“我也不了解?！?/br>
    接下來政委家就比較好相處了，也沒有冷場的時候，不愧夫妻倆都是干思想工作的人。林政委負(fù)責(zé)士兵思想工作，他夫人孫大嫂負(fù)責(zé)營區(qū)隨軍家屬的一應(yīng)工作，十分熱情又敞亮。

    作者有話說：

    顧鶴庭：今天是背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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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采買◎

    接著又在家屬樓下轉(zhuǎn)了一圈, 認(rèn)了認(rèn)程硯洲的同事，顧莞寧兩人去食堂吃飯。

    跟早飯比起來，食堂的晚飯另類豐盛, 光是rou菜就有三道, 有萵筍炒rou、紅燒rou和rou末茄子。

    “我想吃炒rou和紅燒rou, 還有白菜粉條?！鳖欇笇幙粗坛幹?。

    兩道菜都是中午剩下來的，程硯洲道：“炒rou是剩菜，換成rou末茄子怎么樣？”

    眼珠子一轉(zhuǎn), 顧莞寧問：“剩菜會便宜嗎？”

    程硯洲：“……不會?！?/br>
    “那就換成rou末茄子吧?！鳖欇笇廃c(diǎn)點(diǎn)頭，去占座位等程硯洲打飯回來。

    兩人自帶飯盒, 食堂打飯的師傅幾乎不會手抖, 把飯盒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她們來得早，飯都吃一半了才陸陸續(xù)續(xù)有別人進(jìn)來，都是訓(xùn)練完的士兵，秩序井然安靜沉默, 排隊拿餐盤去窗口打飯。

    其中有人和程硯洲認(rèn)識，過來打兩聲招呼就迫不及待坐到一旁大口扒飯去了。

    食堂的人越來越多, 顧莞寧下意識加快吃飯速度。吃完還剩下一半紅燒rou，程硯洲收起來, “明早加餐?！?/br>
    吃完洗洗飯盒，程硯洲道：“營區(qū)里有閱覽室，我們?nèi)ツ抢镛D(zhuǎn)轉(zhuǎn)？”

    “去！”顧莞寧想找找最近的報紙, 這個年代的特色, 一般大事小事都能在報紙上找到。

    而類似約稿這種零散的信息在報紙的中縫和邊角上。

    閱覽室安靜明亮, 這里的報紙圖書按照時間排列, 最新的報紙都在書架最前方。不多會兒工夫, 顧莞寧就找到了三四條約稿消息。

    其中兩條是發(fā)行報紙報社的約稿, 約稿主題分別是秋收和賀國慶，約稿篇幅在八百到一千字，剛好是篇高中語文作文的字?jǐn)?shù)。

    上輩子高考之后曾經(jīng)發(fā)誓再也不寫作文的顧莞寧動搖了，因為最后一條稿酬標(biāo)準(zhǔn)寫著：若稿件被錄用，視文字水平發(fā)放五毛到八毛不等的報酬。

    哪怕一塊錢都能買五斤面粉呢，夠家里兩個飯桶吃上兩天。

    另有幾條是不同出版社的約稿信息，其中本市某大學(xué)的附屬出版社長期征集幾大學(xué)科外文課本的翻譯稿，若被錄用，稿酬起步就是千字三元，而且稿酬上限竟然是千字二十。

    估計是有什么政府補(bǔ)助吧。

    這個重點(diǎn)記下來。

    課本不好搞，就得麻煩程硯洲和顧鶴庭幫忙了。

    除了這個，還有征集外國文學(xué)例如散文、詩歌和小說等翻譯，千字五毛到三塊不定。

    向閱覽室的工作人員借了筆紙，顧莞寧把幾條征稿信息抄寫下來。再翻到報紙中縫，那里有征集的書目列表，同樣依次記下來。

    程硯洲則借了一本分析某次戰(zhàn)役的書籍。

    離開閱覽室，程硯洲要來那張紙，從上往下看了半晌，“明天我打算去市里買東西，順道去書店，看一看有沒有這上面的書。不過這些課本……”他沉吟道：“可能要麻煩一些。”

    “除了課本，我還需要外文詞典，就要最經(jīng)典的幾個版本?！鳖欇笇幭喈?dāng)不客氣。

    程硯洲點(diǎn)頭，“嗯，除了字典，筆紙也給你買好。”

    顧莞寧偏頭去看他，“如果賺不到錢怎么辦？買這些東西要花費(fèi)不少呢?！?/br>
    “讀書不止為了賺錢，打發(fā)時間也行，學(xué)到東西最好，總歸不會白費(fèi)?！背坛幹薨参克骸澳苡弥R賺到錢固然很理想，賺不到也不意味你學(xué)的知識沒用。”

    走在程硯洲身邊，顧莞寧背著手，心想，聽他這意思好像十分贊同自己看書?？磥淼戎蠡謴?fù)高考，自己提出想念大學(xué)他八成也不會反對。

    回到宿舍，程硯洲去陽臺上熬藥，往后吃藥的時間都挪到晚上。

    熬藥的時候，程硯洲說起明天去市區(qū)，“買三十斤面粉十斤大米，再買些點(diǎn)心?！?/br>
    “結(jié)婚那天老四隨的人參給了二姐，后來他又補(bǔ)了份禮，說是到了陽市給你買一臺收音機(jī)。”

    “收音機(jī)？”顧莞寧在心中權(quán)衡了一下，“我不要收音機(jī)，我們買自行車吧！”

    “嗯？”程硯洲很是意外，“過兩天我歸隊訓(xùn)練不能陪你，宿舍通了電，有收音機(jī)你也不用那么無聊?！?/br>
    “我現(xiàn)在有工作，不無聊?！鳖欇笇幍溃骸拔矣X得自行車比收音機(jī)管用?！?/br>
    營區(qū)的面積特別大，單靠腳力，從宿舍到食堂要走十分鐘，到后面家屬院至少要半個小時。過兩天跟后勤部預(yù)定的煤球就到了，到時還得程硯洲跟顧鶴庭兩人去搬，這一來一回東西不好拿反而是次要的，主要是路太遠(yuǎn)。

    “那就都買?！背坛幹薇P算了下手頭的票據(jù)，“你要寫東西，聽一聽收音機(jī)說不定能找到靈感?！?/br>
    顧莞寧：“……”他還知道找靈感？

    顧莞寧感嘆，“我現(xiàn)在用一句話來形容特別合適?！?/br>
    程硯洲扭頭問：“什么話？”

    顧莞寧語氣幽幽：“差生文具多?！?/br>
    程硯洲：“……”

    顧莞寧托腮，“那就買吧?！?/br>
    買來聽聽新聞也好，能知道國家大事。

    “放心，我這幾個月的工資還沒領(lǐng)，到時候全交給你?！贝皯糸_著，程硯洲伸手揉揉她的頭發(fā)，“明天我還要去房管所看房子，中午不一定能回來，你如果不想做飯就去吃食堂?！?/br>
    “那我把錢給你！”顧莞寧說著拉開抽屜，“多少錢你覺得夠用？”

    “明天不一定有合適的?！背坛幹迶r住她，“買房也得要手續(xù)，先不拿錢?！?/br>
    再說幾千塊錢他拿著心里也不踏實。

    喝過藥，兩人躺下休息。

    次日天不亮，程硯洲就小心翼翼起床，去陽臺生火溫粥，然后拿上錢票出門。

    門口放著顧鶴庭買的早飯，兩個rou包子和幾個饅頭，還有兩根油紙包著的油條。

    把早飯拿回屋去，程硯洲撿了個rou包打算路上吃，走前掀開蚊帳瞧，正對上顧莞寧迷茫睜著的大眼。他放輕聲音，“桌上有油條，灶上溫著粥，餓了一定要吃?！?/br>
    顧莞寧撐著坐起來，一邊打哈欠一邊說：“我現(xiàn)在就起來吃?！?/br>
    有工作的時候絕對不能睡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