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異點(diǎn)末日 第437節(jié)
周白榆卻渾然看不到任何痛苦。 他的眸子從未有如此的明亮,他的眼里仿佛看到了那個干凈而美好的世界。 “屬于我的旅途,大概就此落寞了吧?” “會長他們,一定可以繼續(xù)下去的……” 焚毀一切的黑炎,非但沒有阻礙周白榆的腳步,甚至讓周白榆生出了一分慶幸。 死無全尸,灰飛煙滅,聽起來是蠻慘的…… 但這未嘗不是一種最好的死法。至少——自己的記憶不會被萊克特吞噬。 所有底牌用盡,身體被黑炎焚燒的周白榆,似乎聽到了什么。 但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或許是馬克吧。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馬克出來的。 無論如何,他都要將眼前的污染源摧毀。 黑炎就像是一道絕望的墻。 那個已經(jīng)在灼燒中失去意識的人,于絕望之中怒吼。 其聲音響徹在萬神殿里,撞出一道道回聲。 一只被燒得只剩下裂痕與焦黑之骨的手臂,也在一瞬間撞破那道絕望的墻。 這殘破的手臂從黑炎之中探出,狠狠握住了神像手上那顆散發(fā)著紫黑色光澤的珠子。 手臂的主人,一半臉已經(jīng)只剩下骸骨,另一半臉則掛滿了火焰的怪物,他怒吼的聲音漸漸散去。 但所有人都聽到了“砰”的一聲。 那是玻璃碎裂的聲響,那是封印物“循環(huán)世界”被捏碎的聲音。 萊克特與巴恩瞪大眼睛,博克斯咬牙切齒—— 他們怎么都想不到,一個人已經(jīng)被燒成那個樣子了……怎么可能還有力氣捏碎封印物? 黑炎順著已然失去一切活性的骸骨燒過去,連帶著封印物的殘骸,一并灼燒。 凌空跌落的,是已然失去了主人的幾件諸神秘寶,以及一張面具。 面具不染塵埃,早已經(jīng)不再因為主人的傷勢加劇而變得殘破。 因為一旦死亡,也就無所謂傷勢。 它仿佛從未參與過什么,嶄新如初,只是那笑臉顯得有幾分落寞,像是又一次,見證了一個朋友的離開。 …… …… 先遣世界,未知之地。 梅爾坐在奇異列車的某節(jié)車廂里,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眼神帶著某種哀傷。 中轉(zhuǎn)站里,琳握著酒杯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精致的酒杯落在地上,碎裂開來,猩紅的液體流淌著,她看著酒杯,整個人怔住。 現(xiàn)實(shí)世界,無盡的循環(huán)猛然破碎。 但一切都是無聲無息。整個世界,所有人都怔了一會兒。似乎是記憶正在調(diào)整。 這種無聲的靜默,像是一場哀悼。 一時間,仿佛整個宇宙都變得寂靜起來。 但很快,這場寂靜就被打破。因為出現(xiàn)在循環(huán)里的霧已經(jīng)散開。 取而代之的,是一場久違的大雨,開始清洗世界的污濁。 卷終章:夢與希望 時間,第三次防守模式結(jié)束后。 中轉(zhuǎn)站。 第一日的時候,大家都在消化被困在同一天循環(huán)了數(shù)十次這個消息。 直到當(dāng)日下午,防守模式結(jié)束的通告出現(xiàn),當(dāng)人們猜測,到底誰才是打破循環(huán)之人的時候,幾個與中間人關(guān)系較好的傳奇先行者們…… 都得到了消息,姜閑霧是打破循環(huán)之人,同時——姜閑霧陣亡。 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在龍夏,其實(shí)有一種文化叫死亡崇拜,就好像一個人死了,那么他的一切都變得高尚起來。 原本有很多人,是不認(rèn)可姜閑霧的,作為傳奇先行者,姜閑霧似乎一路靠運(yùn)氣。 但當(dāng)他死后,當(dāng)大家開始緬懷他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是真正的傳奇。 一路上,他幾乎所有關(guān)卡都是sss級通關(guān)。三次防守模式,隨著中間人爆料,也被得知都是他一人之力通關(guān)。 就連不久前,打敗強(qiáng)敵卡爾蘭度,也是他與天下無二聯(lián)手。甚至他面對的敵人,還強(qiáng)過天下無二。 無二糊涂,是對姜閑霧的贊譽(yù),是對天下無二的調(diào)侃。 但如今,無二不再糊涂。 那個傳奇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已經(jīng)死去。 在死亡崇拜的影響下,姜閑霧已然如同圣人。 可死亡,是一件如此絕對的事情,人死之后的一切悔恨與愛,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一天里,雪妖淚流滿面,在中轉(zhuǎn)站里大聲哭泣。 和光同塵整個人也頹然不已,像是丟了魂一樣。 先行之聲板塊里,每一個人心里都仿佛壓著一塊石頭。 最為意難平的,還是琳。 中間人的先行之聲里,九大中間人中最強(qiáng)的鐘盡說道: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有很多顯赫的天才。他們崛起的軌跡,就像是作弊一樣讓人難以企及。 傳奇先行者有那么好幾個,但也許,姜閑霧的軌跡,才是唯一的傳奇,不管是天下無二,還是和光同塵,不管是觀滄海,還是柯重業(yè),都遠(yuǎn)遠(yuǎn)無法與他的崛起軌跡相比。 我得承認(rèn),這個孩子,就像是奇跡本身。 但…… 人生就是有很多遺憾的,無論怎樣的天才,他的每一次奇跡,都是無數(shù)的巧合與偶然所造就。 這樣的巧合與偶然,總會有用盡的一刻。 如果沒有絕對時刻,也許這個孩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黑暗的長夜里,一夢不醒。 琳……你應(yīng)該是經(jīng)歷過的,你知道在那個時代,有無數(shù)人比這個孩子更有天賦的。” 鐘盡是一個很沉默寡言的人,在九大中間人討論某些事情的時候,他基本是不參與的狀態(tài)。 就是這么一個人,這次破天荒說了很多。 因為鐘盡很明白那種失去愛徒的感覺。 “有些人,就是會有著逆天的軌跡,走逆天之路,行逆天之事。 他們的一切成長,不講道理,看起來就像是故事的主角一樣,一路通行,一路綠燈。 可故事是故事,現(xiàn)實(shí)是現(xiàn)實(shí)。 在那個圣者與大先行者存在的時代,這樣的人不少。 我們并不明白,‘我們’所書寫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姜閑霧驚才絕艷,那么起源世界里,那些在神授之夜里封神的腐敗種污染種,就不驚才絕艷了? 當(dāng)初我們九個人,選擇背負(fù)罪孽活下來的一刻,我們心里難道不是想著,我們所做的事情,會打開新的天地,我們背負(fù)的命運(yùn),才是拯救世界的命運(yùn)。 可那些成神的家伙,淪為了規(guī)則。如今的我們,困在這一方小世界里,不得自由。 昔日那些圣者,大先行者,無一存活。 現(xiàn)實(shí)就是這樣的啊……一個人,一個天才,一個英雄,甚至一個被期許是救世主的人,他就是可能會忽然——凄慘無比的死去?!?/br> “歷史也是如此,統(tǒng)一天下的帝王,明明是千古一帝了,好像這個人就該有下一步更為卓絕的經(jīng)歷了……卻忽然病死?!?/br> “也有驚才絕艷的將領(lǐng),仿佛是從天而降的殺神一樣,將外寇打得潰不成軍,人生也不過如初升的太陽,卻忽然夭折?!?/br> “琳……等待下一個奇跡吧,姜閑霧的旅途落幕了,至少在我能看到的時間里——他不存在?!?/br> “他已經(jīng)不屬于未來,只屬于過去,在將來,也許是天下無二,也許是和光同塵,也許是我們,又或者一個剛剛死里逃生,完成了先行之試的新人……” “甚至可能是魔族,是腐敗種,或者第三世界某個人類?” “誰知道呢,反正,一定會有一個人開辟新時代。” “末日降臨,誰又知道結(jié)果?” “人們將來評價這個時代,回憶姜閑霧,大概會說,這是某某時代里一個讓人惋惜的天才,在他的努力下,差一點(diǎn)末日就到來了?!?/br> “又或者,腐敗種才是主角,人們回憶姜閑霧,會說,這是末日時代里一個讓人頭疼的勁敵,在他的阻礙下,差一點(diǎn)末日就無法降臨……誰知道呢?” 鐘盡不再多言。 他很少說話,更不提說這么多。 這番話不是說給琳一個人,而是說給每一個中間人。 在漫長的囚禁生涯里,哪一脈沒有遇到過幾個“主角光環(huán)”的人? 都是有的,但這些人,最終也都死在了先遣世界。 琳并不接受這樣的說法,可作為中間人,她還能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