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

    有很多大船來到索德曼，會有什么船，讓人們在圣約翰節(jié)當(dāng)天，甚至顧不上慶祝，而在街道上大喊大叫嗎？

    “我讓奧丁去看看?！?/br>
    奧丁也已經(jīng)被吵醒了，她同樣好奇，奧爾剛剛和她商量，烏鴉女王就直接沖了出去。她飛出去沒多遠(yuǎn)，就看見了街道上的人潮，男男女女都在呼喊著，要去看大船。

    還有很多人從室內(nèi)跑出來，他們同樣不明白，這個時候有什么大船比在家里守著爐子溫暖地過節(jié)更重要，可人群里有人朝著他們?nèi)氯轮骸翱靵?！一塊來！”

    “巨大的船！”“像是一座浮島！”“那是一艘鋼鐵的船！”

    奧爾：“！”

    奧丁傳回來的訊息讓奧爾猛地睜開眼睛，鋼鐵之船……

    奧丁聽了兩耳朵就快速地拉升，因為所有人嚷嚷的都差不多，她直接飛向了索帕港，還沒到港口上方，奧丁就已經(jīng)看見了那個龐然大物：“哇！”真的是個龐然大物！

    目前最大的木制貨船的排水量在400噸上下，比一艘最大的帆船至少大出了20倍。

    它停在港口水道的正中央，已經(jīng)下錨，因為沒有一處港口能夠讓它停泊，幾艘小船用纜繩和它連接在了一起，接下了船上的人員。

    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看熱鬧的人，一些停泊在岸邊的船上，也站滿了人，看來是船主畢竟有商業(yè)頭腦，臨時賣了站票。更有人也搖著小船意圖靠近，但很快就被皇家警察的小艇驅(qū)趕開了。

    隨著靠近，奧丁感覺到了那船上血族的存在，數(shù)量至少有三十多人，還有狼人，他們加起來在那艘船上已經(jīng)過百。但是在船的兩側(cè)，都用雪白的油漆涂抹著：海倫娜一世號。

    奧爾：“……”

    這就是女王給其他人準(zhǔn)備的，他們不得不來的原因。

    當(dāng)貪婪親王對奧爾說要建造一艘大船時，奧爾很好奇，他到底要怎么把這艘船合理合法地開出來？不怕教會合伙找他的麻煩嗎？但他當(dāng)時沒問，因為貪婪親王不是個目光短淺的人，他總是習(xí)慣走一步看三步。

    此時，奧爾是不理解的。不理解他為什么選擇了與諾頓帝國合作到這個地步，這難道不是與虎謀皮嗎？

    他們偷偷摸摸地建立鋼鐵廠，這個時候還有什么意義？

    奧爾等在了家里，他想不明白，但他覺得，親王在干這件事的時候?qū)λ话l(fā)一言，但在做完了之后，也該給他一個解釋吧？

    下午三點，敲門聲響起。

    “圣約翰節(jié)快樂。”門外的貪婪親王輕輕捏了一下帽檐，“我親愛的兒子們！”他的另外一只手把一個小小的禮物盒子塞給了達(dá)利安。

    達(dá)利安接過禮物盒子，讓開了門口，他指著樓上：“父親，奧爾在書房等您。”

    “啊……”親王發(fā)出一聲嘆息，把大衣與帽子掛在了衣帽架上，“看來他不是很高興啊。”

    “畢竟您弄來了一個大家伙?！?/br>
    “哈哈哈哈，那確實是個大家伙?！庇H王輕松地走上了臺階，一推開書房，就對上了奧爾的灰眼睛，“你的眼睛里是大寫的‘我不開心’?！?/br>
    奧爾一言不發(fā)地站了起來，重新沏了奶茶，親王一杯，他一杯。然后奧爾坐下，端著屬于自己的那一杯，陰森森地看著貪婪親王。

    “現(xiàn)在變成‘我等你說’了?！庇H王坐下，“好吧，我也知道你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原因很簡單，船做出來就是要航行的，而以大陸那邊的形勢，無論我們加入哪一邊，都會在加入的第二天燃起戰(zhàn)火。更何況，對于我們留在諾頓帝國的族人來說，這樣做也實在是太危險了?！?/br>
    第317章

    “今天我一直在思考你這么做的原因，您說的這一點我想到了?！眾W爾點點頭又搖搖頭，表示著只是這些還不夠。

    “別著急，我們慢慢來?！庇H王微笑著喝下了一口茶，“第二點還是和戰(zhàn)爭有關(guān)，你覺得誰會是最后的勝利者？”

    “……我認(rèn)為沒有勝利者。這不是出于我對戰(zhàn)爭的厭惡，而是以目前的局勢來預(yù)測的。目前西大陸的國家分為兩大陣營，老牌殖民帝國與新崛起的工業(yè)帝國，老牌帝國不止要保住殖民地也有著擴張的渴望，新帝國不滿于原料產(chǎn)地被老牌帝國所鉗制。

    誰都想成為勝利者，但是，人類的世界已經(jīng)有兩百多年都沒有經(jīng)歷過高烈度的戰(zhàn)爭了。更何況，現(xiàn)在的武器，已經(jīng)遠(yuǎn)不是兩百年前的武器了。

    舉著現(xiàn)在的殺人兵器開戰(zhàn)，戰(zhàn)場會變成人命的絞rou機。所有參戰(zhàn)國都將損失大量的年輕戰(zhàn)士，一代人都將在戰(zhàn)場上死絕。這些為了殖民地而開戰(zhàn)的國家，將在戰(zhàn)后，對殖民地失去控制。戰(zhàn)勝國或許能夠從戰(zhàn)敗國的身上獲得戰(zhàn)爭賠款，但也僅此而已。戰(zhàn)敗國更是會就此跌入深淵。”

    雖然不能照抄歷史，但在大的局勢走向上，這里就是一戰(zhàn)前夕。

    親王鼓起了掌：“你所說的，簡直就如你親眼所見的。那么，你認(rèn)為諾頓帝國是老牌殖民帝國那一隊的？”

    “諾頓帝國確實是老牌殖民帝國，但她的地理位置，讓她有些特殊。她……”奧爾停頓了，驚訝地看向親王。

    “看來你想到了？”親王又喝了一口奶茶，“說說吧，讓我聽聽，你和我想的，是否一樣？”

    “震懾……”

    “是的，震懾。”

    奧爾的后背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他現(xiàn)在心情復(fù)雜得根本想不出自己該說什么。

    ——諾頓帝國是個島國，雖然和飛利浦王國之間的海峽算不上天塹，風(fēng)和日麗的時候，海峽兩邊的人甚至拿一個木盆就能前往對岸，但這終究為大規(guī)模的軍隊調(diào)動增加了麻煩。

    諾頓帝國是西大陸的一部分，可她卻又處于一種超然的地位。她能夠眼看著西大陸打成一鍋粥，自己依舊和平發(fā)展。卻也幾次意圖將領(lǐng)土擴充到對岸，都以失敗告終。能成為最大的殖民帝國，正是因為諾頓帝國沒辦法插手大陸局勢，才將更多的力量投向了大陸之外。

    戰(zhàn)爭必將到來，因為這是統(tǒng)治者們渴望的。沒開打的時候，誰都認(rèn)為自己是勝利者，國王也是如此。

    這艘巨艦震懾了所有覬覦帝國殖民地的國家，有能力的國家會立刻開始對巨艦的研究，沒能力的國家直接把膽子縮了回去。還沒有踏入戰(zhàn)場，那位國王已經(jīng)勝了一局。

    “但是，這對我們血族有什么用？”國王的布局是很遠(yuǎn)大，但這次的事情，很明顯是血族自己伸出腦袋來，讓國王砍了一刀。

    “因為一旦開戰(zhàn)，異族將會第一個站在戰(zhàn)場上的?！?/br>
    “！”奧爾震驚地看著親王，瞳仁縮小，片刻后，他再沒有了質(zhì)問親王的氣勢，如xiele氣的皮球，“我猜到會讓異族上戰(zhàn)場，但我以為戰(zhàn)爭這樣的大事，她不會讓我們過早地牽涉其中。很抱歉，我太天真了。我……的行為，是不是讓我們的處境更糟糕了？”

    畢竟他太活躍了，而他很早的時候就被科普過，血族親王往往都是盡量隱身，并不出現(xiàn)在臺前的?？射撹F巨艦這件事，親王必定出面了。

    “不，恰恰相反。國王將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我們，這在即將到來的戰(zhàn)亂中，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否則一旦戰(zhàn)爭開始，我們面臨的就是全族都被拉上戰(zhàn)場，做人類角斗前夕，墊腳的炮灰，甚至算不上正經(jīng)的角斗士。

    現(xiàn)在，我們至少有機會表示我們的作用，有機會為自己增加一些上戰(zhàn)場的選擇，也有機會……讓更多的人離開了?！?/br>
    親王從他的手提箱里掏出了三個文件袋，以及一打船票：“給你，奧爾，這是我給你的圣約翰節(jié)禮物。我知道你已經(jīng)選擇好了前往南大陸的人手，七天后讓他們登船吧?！?/br>
    “為什么這個世界不能和平呢？”奧爾發(fā)出一聲質(zhì)問，不只是今天，更不是對親王。與博覽會相關(guān)的各種事情，近期他遇到的所有那些被壓迫的痛苦無辜者的生活，都讓他感到壓抑。

    “大概……因為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的人太多了?！庇H王笑了笑，十分坦誠地說，“現(xiàn)在我所做的一切是防守與自衛(wèi)，但那只是因為我所處的地位。假如我是諾頓帝國的國王，我做的會比現(xiàn)在那位國王更可怕。

    好了，我的兒子，我要走了。”

    “要留下來吃飯嗎，爸爸？”奧爾站起來，叫住了他。

    親王笑了笑：“謝謝，你的邀請，就是我最好的圣約翰節(jié)禮物。但是，我想你可以理解，我們父子倆，都太忙了?！?/br>
    奧爾送了出去，親王坐上馬車的時候，光明教會的馬車就在街道對面，奧古斯丁是駕車的人，可以想象，車?yán)锉厝皇悄澄还饷鹘虝淖鹳F者，但親王就像是沒看見他們那樣，徑直上車，離開了。

    當(dāng)奧爾回屋的時候，他們也依然停在那。奧丁在屋頂上哇哇大叫，她不喜歡這些教會的家伙們。直到半個小時后，一群烏鴉在馬車的上空盤旋，并且不停地向馬車投擲“炸彈”，馬車在終于離開。

    “哇！”奧丁又一次獲得了勝利，挺胸（肚？）抬頭地在屋頂上踱步。剛剛不知道躲到哪兒的獅鷲也冒了出來，同樣飛上了奧爾家的屋頂，和奧丁一起曬太陽。

    “和平號游輪？頭等艙？”奧爾把船票放在一邊，他知道這些親王特意交給他的船票必然別有深意，很快他就在下面的文件中，找到了那個“深意”。

    奧爾不是有個船運公司嗎？最上面的就是一艘游輪歸屬于蒙代爾船運公司的全部文件，這艘船叫和平號，是一艘排水量在一萬三千噸的鐵甲船，載客量700人，配備了船員15人，醫(yī)護人員6人，服務(wù)與餐飲人員50人（都已經(jīng)配備齊全）。

    這些法律文件的后邊，還加了一張手寫的紙條。

    700人的載客量，是在這艘船按照正常的游輪載客的情況下——分為頭等艙、一等艙、二等艙、三等艙。假如不分艙室，完全以運送更多人口為目的，一艘船可以最多運送3000人左右，不過這是理論上的，在乘客最大化的情況下，游輪勢必要儲存更多的飲水與食物，船上的家具也必須拆毀拋棄一部分，游輪本身的排污與餐飲系統(tǒng)將會承受巨大的壓力。

    但在正常情況下，將載客量提升到800人左右，是不會有任何壓力的。

    血族的鋼鐵巨艦，竟然不止一艘，甚至……可能不止兩艘。

    他們建船的速度也太快了，通過奧丁的眼睛，奧爾看到的那艘海倫娜一世號，它可還是鉚接的，而不是焊接的。巨大的鉚釘，在艦船外壁上，清晰可見。

    奧爾想了想他自己的力量，多少有點明白了，魔法就是血族的重型機械，甚至比起真的重型機械，還要更靈活。

    不過，血族應(yīng)該是在博覽會之后才開始建造鋼鐵艦船的，親王和國王的交易，很可能也是在博覽會之后的，那么，國王原本為各國準(zhǔn)備的“圣約翰節(jié)禮物”是什么呢？她最終選擇了鋼鐵巨艦，到底是因為鋼鐵巨艦更強大，更能震懾諸國，還是因為鋼鐵巨艦要依靠血族，其他各國也會將視線投向本國的血族，從而可以更好地隱藏她的禮物呢？

    真的是越想問題越多。

    “那個家伙……”奧爾咬牙，“他這么快跑了，看來也是不想我問更多的問題！”

    奧爾繼續(xù)埋頭看著文件，下面是造船廠……去年奧爾已經(jīng)得到了一份造船廠的相關(guān)資料，可現(xiàn)在他又那到了一份新的——鐵甲船造船廠。

    接下來竟然是人員資料，并且寫明了，這些人都將會在明年一月陸續(xù)到達(dá)。每個人的資料多的有十幾頁，少的也有兩三頁。

    奧爾拿著這些資料，走了出來，達(dá)利安在大廳里織毛衣，看見他出來用眼神問他：“？”

    “加西亞，幫我看一看，這里有你認(rèn)識的人嗎？另外，從血族和狼人那邊各自抽調(diào)一部分人，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重組的人手應(yīng)該夠了?！?/br>
    “……好?！?/br>
    毫無疑問，奧爾真的是一個勞碌命，并且他還帶著其他人跟著他一起勞碌。里瓦斯被奧爾叫到家里時，拿到那份資料，聽到奧爾說要干什么后，他臉上的表情……怎么說呢？反正看見一切的達(dá)利安，當(dāng)時差點在胸前畫圓，高呼“光明在上，可憐可憐那個人吧。”

    里瓦斯抹了一把臉：“我真想讓馬克西姆別走，不過，當(dāng)進(jìn)行過重組后，情況應(yīng)該就會好很多了吧？”

    “對，情況就會好很多了?！?/br>
    達(dá)利安沒說話，有個美好的愿景，是人們活下去的動力。

    “不過，先不要忙，圣約翰節(jié)還是要過的。”

    去年的圣約翰節(jié)，大家在街道上吃著美食，唱歌跳舞，今年雖然沒有人組織，但很多人都那么干了。

    “啊……”

    “來吧，里瓦斯，一塊吧?！眾W爾招呼著里瓦斯，站起來時，手上拉的是達(dá)利安。

    不過，里瓦斯還是加入了。他跟著幫忙，把早就定做好的大煤精烤爐挪到了外邊，奧爾和達(dá)利安開始和面，他們開始烤司康餅，奶酪司康餅、培根司康餅、水果司康餅、紅豆司康餅……甜的、咸的，rou的、果醬的，司康餅濃郁的香氣開始蔓延。

    住在周圍的警察，無論種族，其實都有些期待如去年那樣來一場狂歡，尤其禮物樹已經(jīng)立在那了，但最近奧爾和達(dá)利安都實在是太忙了，之前還有人來拜訪他。所以，就算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的人們，也只能保持沉默。

    司康餅的香氣，就是一個訊號。

    才能夠這個路口開始，從警察們開始，人們笑著，和鄰居與朋友互相打著招呼，將食物擺了出來。孩子們與少年人們穿著新衣服，也涌出了家門，歡笑著唱歌彼此追逐打鬧。

    “節(jié)日快樂。”奧爾湊向達(dá)利安，終于，又走過了漫長的一年。

    “節(jié)日快樂。奧爾?！边_(dá)利安也湊向他，兩人的唇在歡呼聲中貼在了一起。

    當(dāng)黑夜降臨，警局將小型火炮推了出來，在博尼·博尼的指揮下，塞進(jìn)炮管的不是彈藥，而是警局早就已經(jīng)提前購買的大型煙花。隨著煙花被炸上天，奧爾竟然發(fā)現(xiàn)克拉羅斯和波羅斯泰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了。

    不過，這個時候，歡樂就好。

    三天后，和平號與進(jìn)取號游輪靠岸，又過了四天，原定明年春天離開的馬克西姆提早拿到了船票，和伊維爾，以及其他十幾位狼人與血族一起，登上了和平號。

    1050年到來了，走過了前一年的忙忙碌碌，奧爾私心里希望，這會是平和的一年，不過，他也知道，這不大可能。

    1月的第七天，魚尾區(qū)警局收到了來自國王的命令——《索德曼清潔令》：即日起，所有流浪者都要被強制收容，無論男女老幼。未成年人就近送入孤兒院，成年人被強制送入工坊。大街上禁止出現(xiàn)流浪者。

    去年已經(jīng)有《工坊收容令》了，但這個命令是面向“十點后在外流浪的無家者”。雖然這個命令發(fā)出之后，一般八、九點就開始抓人了，可一般那個時候窮人也已經(jīng)停止夜生活了，他們會找個角落躲藏起來，警察也不會鉆進(jìn)犄角旮旯去抓捕他們。而且那畢竟是工坊，工坊收的是能夠工作的人，年紀(jì)太小或太老的，警察們不會抓捕。

    可現(xiàn)在這個命令是沒有時間限制的，這代表著大白天也能抓人了。

    這命令只含混地說了“流浪者”。可這個流浪者的概念，在索德曼是很廣的。毫不夸張地說，所有索德曼的窮人都能算流浪者。所有黑區(qū)人，都能算流浪者。所有沒有固定工作，沒有固定房產(chǎn)的，都是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