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币鼥|涵開門，把梁廣川推出去。

    翌日中午。

    在食堂炫飯加聚眾演講的梁廣川怎么也不會想到尹東涵會鄭重其事地把他單獨叫走，鄭重其事地請他幫個忙。

    他當(dāng)然很樂意，這無疑是宣判他臨時“無證上崗”的兔兒神發(fā)揮了點作用。

    “你這是帶我去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梁廣川帶楊舷來到三樓，還不時疏散著周圍看熱鬧的群眾。

    這地楊舷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與陌生，自打和尹東涵冷戰(zhàn)后，他上三樓就沒往這邊拐過。

    “快進(jìn)去吧，”梁廣川把楊舷推進(jìn)琴房：“追求你一直不敢追求的。”

    楊舷被推進(jìn)琴房后還是不明所以，門就已經(jīng)被梁廣川關(guān)上了。他當(dāng)然知道，這間屋子里除了他自己，還有另一個人。

    他緩緩將視線上移到坐在琴前的尹東涵——他還是側(cè)著臉，和記憶里的一樣。

    就像這是個平常的晚上，他們之間沒有經(jīng)歷過那么多意料之外。

    尹東涵抬手，彈了段輕松隨意的爵士，旋律在琴鍵間流淌著。最后一個音落下，琴房的燈倏地滅了，琴房里只剩下窗外映進(jìn)來的幽幽藍(lán)藍(lán)的光。

    屋外的梁廣川將一張藍(lán)色水波紋的透光紙遮上小窗，用手電筒從內(nèi)向外打光，屋內(nèi)燈時又平添了份縹緲的氛圍。

    這個環(huán)節(jié)沒在尹東涵的設(shè)計內(nèi)，他也詫異地向窗外望了一眼。梁廣川便早有預(yù)料地向窗戶那投了個“v”的手型。

    這是他自己臨時設(shè)計的吧……

    “楊舷，”尹東涵不給自己留有周旋的余地，組織好措辭就叫出了楊舷的名字：

    “我很開心，你能站在這給我說這些話的機(jī)會。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把準(zhǔn)備比賽的壓力發(fā)泄到你身上，隨意地對你發(fā)火，踐踏了你對我的關(guān)心，還賭氣和你不說話，讓你傷心那么久。對不起，我會控制的。相信我，這種事不會再發(fā)生了?！?/br>
    “我早就原諒你了，我其實一直都沒想和你生氣。”楊舷目光左右不定，輕聲說著。

    第一步邁完了，即將迎來更加艱難的第二步。

    尹東涵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輕輕地舒了出來：“你不生氣了就好，我還要想和你道歉的。我不該一直吊著你，不敢戳破關(guān)系，卻一直做著屬于那層關(guān)系的事，讓你一直自責(zé)、內(nèi)耗、患得患失。你以前生活的環(huán)境，我不敢妄下評價；是什么造成了你這樣的性格，我也不敢隨意猜測。但我想說，你的過去我無法見證，但你的未來，我想?yún)⑴c?！?/br>
    楊舷緩緩抬眼，無意地做著吞咽的動作，喉結(jié)隨著翻涌的思緒上下滾動。

    尹東涵對上楊舷的雙眼，眸光中是不肯后退的堅定：“我不會再讓你患得患失了，楊舷，可以讓我獲得在人群中名正言順牽起你的手的權(quán)利嗎？”

    “東涵……”

    “東涵……”楊舷扎進(jìn)尹東涵懷中，緊緊地環(huán)著尹東涵的脖頸。

    那一刻他淚聲俱下，切切實實地以戀人的身份擁抱著他愛了很久的男孩。

    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肖賽亞軍，而是和他一樣，在如春光般燦爛的年紀(jì)，情竇初開的少年。

    尹東涵稍怔，楊舷行動上突如其來的答應(yīng)讓他有了些許恍惚。但這是他開的場，再怎么也要淡定地按原計劃進(jìn)展下去。

    他想就勢將手攀上楊舷的腰，那腰身很纖細(xì)，就貼在他身前。

    但愛是克制，是浪漫而矜持的賦格。

    尹東涵溫柔地松開楊舷，笑著牽著他的手，坐上琴凳：“你也坐?！?/br>
    楊舷懵懂地望著尹東涵，手扶上并攏的雙膝，不由自主地抿著嘴唇。

    尹東涵望著黑漆琴身，他在這里看過赤橙的晚霞，也在晚霞里看到了遼闊的楊舷。

    “握上我的手，左手”

    “？”

    楊舷見尹東涵已將雙手架到了黑白琴鍵上，不解了片刻，又怔愣愣地將右手手心朝上，與尹東涵撐在琴鍵上的左手十指相扣。

    尹東涵淡笑著，微微頷首。

    落指，是一首歐美流行歌。

    全曲在e大調(diào)的基礎(chǔ)上降了50個音分，這種處理讓整首曲子天然就帶上了一份疏離與陌生感。

    淙淙流水般的部分讓人感覺像掉落進(jìn)了琴鍵里不屬于那十二個音的地方。

    “i don’t need no light to see you shi’t yolden hour ……”

    尹東涵彈下九對雙音，進(jìn)入副歌，頓然有一層靈魂突然間脫離rou體飛升的斷裂感。

    楊舷怕自己的手耽誤了尹東涵的觸鍵，刻意往上抬了抬，盡量讓手背遠(yuǎn)離琴鍵。

    但這就正是牽手彈琴的好處，因為這樣就會把戀人的手握得更緊。

    楊舷坐在尹東涵身邊，聽著他剛在肖賽斬獲亞軍的戀人專為他演奏。

    他們用手心交換著彼此的體溫。

    人們在無序迷亂的世界行走迷茫，撲面而來的時候，卻又總有愛、陽光。此刻的美好緊緊抱著我們。

    “you slow down time .in yolden hour ……”

    我想把這個時刻停下，不停拉大，直到以微秒為單位，再不舍得按下播放鍵……

    尹東涵落手，以一個不和諧的屬七和弦作結(jié)，刻意安排著的。

    “你怎么彈屬七不解決啊？聽著多難受?！睏钕闲χ罅艘幌?，握著的尹東涵的手。

    尹東涵笑笑：“等你解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