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上眉梢 第21節(jié)
窗外,蟬鳴聲一陣接著一陣,連續(xù)不斷。 正房這邊請了郎中,原因是天氣炎熱,姑娘喝了一碗冰鎮(zhèn)綠豆湯,剛好葵水來了,一下子疼得路都走不穩(wěn)。 下人不敢耽擱,連忙請了郎中。 隔著珠簾,診脈的時間有些長,珠兒忍不住問:“崔郎中,我們少夫人這是怎么了?” “珠兒姑娘,少夫人這是因為體質(zhì)陰寒,來葵水的時候又飲了冰,這才如此?!崩镂葜蟹胖鶋K,涼意似乎滲進(jìn)了人的骨子里,崔郎中拱了拱手,道。 珠簾之下,秦若疼得身子蜷縮,嬌嫩的唇瓣沒有一點血色,珠兒看著著急,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容下官開個藥方,然后珠兒姑娘在一日三餐前將這藥煎給少夫人喝便好。”崔郎中眉頭擰緊,道。 這位少夫人體質(zhì)竟然這般陰寒,也是少見。 他懷疑少夫人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藥。 珠兒:“那便麻煩崔郎中了?!?/br> 奶娘亦步亦趨的送郎中出去,然后見夫人蘇氏步履匆忙的走了進(jìn)來,奶娘停下腳步:“夫人?!?/br> “免了。”蘇氏大手一揮,急忙來到床前:“含兒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聽說正房請了郎中,蘇氏一刻不敢耽擱的過來了,見床榻上的小姑娘臉色泛白,虛弱不堪,又是一陣心疼,溫柔地握住她冰涼至極的小手。 秦若心下一暖,兀自撐著,嗓音帶著三分嬌軟,三分嘶啞:“母親,我沒事?!?/br> 明明外面艷陽高照,小姑娘身子冷得跟冰塊似的,沒有一點溫度,蘇氏緊了緊她的被子,輕輕瞪了她一眼:“還說沒事,你看這小臉有多蒼白,額頭都在冒汗?!?/br> 珠兒便將郎中說的話跟蘇氏說了一遍。 蘇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忙讓小廚房準(zhǔn)備伏姜茶:“這姑娘身子弱,可經(jīng)不起你這樣折騰,再不許貪涼了?!?/br> “是,母親。” 蘇氏目光一轉(zhuǎn),沒有看到自家兒子的身影,蹙了蹙眉:“子凌呢,怎么含兒身子不適他也不過來?!?/br> “回夫人,剛剛奴婢派人去知會大人了?!敝閮黑s忙跟她解釋。 “那就好,含兒你先休息一下,我就在這里照顧你?!碧K氏彎腰,動作輕柔的將秦若的手放在被子里,語調(diào)和緩,跟哄女兒似的。 國公府走廊蜿蜒曲折,樓臺亭榭,縱橫交錯。 崔郎中剛經(jīng)過轉(zhuǎn)彎處,便看到謝凌溫文爾雅的身影,連忙停住腳步,行禮:“下官見過謝大人?!?/br> 謝凌在內(nèi)閣聽說了妻子身子不適的消息,就直接回來了,剛好碰到崔郎中,他溫聲道:“起來吧,少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少夫人她是肚子不舒服?!?/br> 謝凌一下子就了解到了關(guān)鍵,沉了沉眉:“她來葵水了?” “是,然后少夫人還喝了一碗冰鎮(zhèn)綠豆湯?!币娭x大人眉頭一皺,崔郎中心一抖,連忙道:“下官已經(jīng)開了藥方,少夫人喝了藥之后應(yīng)該會好受一些?!?/br> “辛苦崔郎中了?!?/br> 崔郎中自然不敢接這話,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偷偷的喵了謝凌一眼,斟酌著措辭:“謝大人,還有一事?!?/br> 謝凌眉目平靜:“什么事?” “謝大人,這女子體質(zhì)陰寒,將來在子嗣上可能極為艱難,適才下官替少夫人診脈,少夫人大概就是這樣的體質(zhì)?!?/br> 無憑無據(jù),他也不敢妄議謝少夫人。 剩下的話郎中就沒說了。 子嗣么…… 謝凌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輕闔著眼眸,良久,聲線清潤道:“你安心調(diào)理好少夫人的身子?!?/br> 接著,又叮囑了句:“記住,這件事不要告訴老夫人跟夫人。” “是,謝大人?!笨次膩頁笓妇虬肆积R齊三三零四整理郎中心里明白,像國公府這樣的大家族,若是正夫人子嗣艱難的話,家里的長輩肯定是要張羅納妾之事,謝大人既然這么說,那肯定是不想納妾的。 說到底,謝大人還是很向著自己的夫人。 不過這位少夫人當(dāng)真是貌美,想來這世間任何一個兒郎若是娶了也恨不得珍之藏之。 郎中無意去深想這大家族的彎彎繞繞,見謝大人沒有話要問,便急忙下去了。 正房里面很是安靜。 謝凌身姿挺拔,緩步走過來:“母親?!?/br> 蘇氏瞪了他一眼:“怎么這么晚才來?” “剛從內(nèi)閣回來,她怎么樣了?”謝凌清淺雅致的目光落到床榻上,嗓音微微壓低,問。 見他如此,蘇氏也沒那么生氣了,她道:“剛喝完藥睡著了,你進(jìn)去吧,我還要去你祖母那兒?!?/br> “母親慢走?!毕肫鹄芍凶詈髧诟浪?,謝凌點了點頭。 秦若再次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屋內(nèi)一片昏暗,她的細(xì)腰被男人緊緊掌箍著,渾身暖洋洋的。 而男人溫?zé)岬氖终苍谒男「股?,秦若這一覺睡得出了一身的汗,剛想小心翼翼的挪下位置,謝凌重新將她拉到懷里,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醒了,可還覺得難受?” 他怎么醒了…… 許是人剛醒還有些茫然,秦若被他抱在懷里,身子還有些僵硬,她搖了搖頭:“妾身覺得好多了?!?/br> 謝凌微微頷首,抬手拂開珠簾,外面一片漆黑:“來人?!?/br> 奶娘跟珠兒推門進(jìn)來,燭火點燃,屋內(nèi)瞬間亮堂,夏日的清風(fēng)從窗牖處飄進(jìn)來,謝凌道:“伺候少夫人沐浴吧。” 浴池中霧氣迷茫,秦若虛乏無力的靠在溫泉池的壁上,小臉被熱氣熏的帶著些粉色,嬌若春華,艷若桃李。 姑娘在熱水里緩了一會,開口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珠兒笑著道:“少夫人,已經(jīng)戌時了?!?/br> 她竟然睡了這么久。 秦若纖纖十指縮了下:“那夫君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少夫人剛睡下沒多久,大人就過來了,然后他就一直在房里陪著少夫人?!?/br> 反正大人跟少夫人感情和睦,她們這些伺候的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秦若輕輕“嗯”了一聲,杏眼兒瀲滟如水,盈盈明媚。 再出來,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之后了。 謝凌舉止隨意的坐在太師椅上,手把玩著茶盞,慵懶從容。 見她進(jìn)來,謝凌笑問:“夫人可想聽琴曲?” 聽到“琴曲”二字,小時候被長姐逼著學(xué)琴的經(jīng)歷頓時呈現(xiàn)在腦海之中,姑娘唇角的綿軟笑容有些勉強(qiáng):“夫君,可以換其他的嗎?” 她這反應(yīng)不想裝的,謝凌已經(jīng)可以確定她確實不會琴,男人溫和頷首:“那夫人想做什么?” “夫君可以陪我下棋嗎?”秦若細(xì)腰盈盈不堪一握,穿著褻衣在謝凌身邊坐下,她認(rèn)真思索了下,笑說道。 “自然可以?!逼拮蛹∧w勝雪,謝凌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她那微微鼓起、細(xì)膩白嫩的軟rou,他將身側(cè)的雪青色披風(fēng)披到妻子身上,這才笑著應(yīng)。 下人非常有眼色的呈上棋盤,并呈了一些姑娘家愛吃的芙蓉糕跟紅豆牛乳麻薯,然后退到一旁。 夜涼如水,夫妻二人靠在窗前,一人執(zhí)黑子,一人執(zhí)白子。 謝凌臉龐輪廓分明,五官清俊,他對著姑娘微微一笑:“我讓夫人三子。” 謝凌有意讓她,沒多久,一大半黑子都被白子包圍了。 若無意外,這局秦若贏定了。 伺候的下人都驚了,在這京城,能在對弈中贏她們大人的可謂寥寥無幾,少夫人竟然能這么輕松贏她們大人,著實是讓人意外。 末了,謝凌將手上的黑子放在棋盤中央,毫無疑問,秦若贏了。 秦若自己都驚了,那雙盈盈動人的杏眸注視著謝凌:“我贏了?” 謝凌唇角含笑,目光晦澀不明:“是,夫人贏了。” 二人下棋下了半宿,幾近是一夜沒睡。 這事很快就傳到凝暉堂這邊,恰好蘇氏帶著謝晚凝來給謝老夫人請安,謝老夫人便將這件事跟二人說了,語氣透著幾分無奈:“子凌怎么成天陪著含兒胡鬧?!?/br> 謝晚凝聽后笑瞇了眼:“那還不是因為兄長對嫂嫂上心,這要是其他人,兄長哪會陪著他下棋,就像我,哪怕白天去找兄長下棋,兄長都不一定搭理我?!?/br> 陪著胡鬧,那也得看她兄長愿不愿意陪著人鬧。 顯然,她兄長是心甘情愿陪著她嫂嫂鬧。 謝老夫人跟蘇氏被她逗笑了。 “晚凝說的也是。”謝老夫人問:“那你兄長跟嫂嫂這么恩愛,晚凝打算什么時候給祖母個驚喜?” 剛好丫鬟過來奉茶,謝晚凝險些沒接住茶盞,她撒著嬌:“祖母,我都說了,我不想嫁人,就想在家里陪著你跟母親?!?/br> “那文公子呢?”謝老夫人難得沒跟她開玩笑,一副了然的問。 “晚凝聽不懂祖母在說什么?!敝x晚凝臉唰地紅了,險些跳起來。 謝老夫人態(tài)度親和,喝了口茶:“你聽不懂祖母在說什么,那最近怎么總往你兄長的書房跑,還專門挑文公子在的時候去?!?/br> 謝老夫人最開始并沒發(fā)覺有什么不對勁,但一來二去的,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不對勁,再聯(lián)想謝晚凝以往對文子齊的態(tài)度,想必是早就喜歡上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此次頻繁往她兄長書房跑,應(yīng)該是想找機(jī)會確定文子齊的心意。 蘇氏有些意外,問謝晚凝:“晚凝,你祖母說的可是真的?” 謝晚凝沒有否認(rèn):“是真的?!?/br> “你這丫頭,怎么有心上人了也不跟我還有你祖母說,那子齊呢,他喜歡你嗎?” 這便是謝晚凝最苦惱的,她誠實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蘇氏看向謝老夫人,等她做決定。 謝老夫人沉默許久,看向謝晚凝:“晚凝,這件事就交給祖母,等確定了文公子的心意,祖母再做決定?!?/br> 謝老夫人對小輩好,謝晚凝也信任她,輕輕點了點頭。 === 六月半,一場暴雨過后,暗沉的天色放晴,秦若窩在炕上看賬本,眉眼認(rèn)真靈動,模樣嬌俏可人。 謝凌一進(jìn)來便看到這副畫面,他儀態(tài)清雅,唇角微微上揚(yáng):“夫人身子可爽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