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42節(jié)
云乘月沉思片刻,試探道:“您……自己抽空去查查?”這不是應(yīng)該官府做的嘛!什么都要被指控的人自己來, 還要監(jiān)察官干什么。 她的無奈從語氣中滲透出來, 隱隱還透出一種“你能不能不要把麻煩推給我”的嫌棄。熒惑星官一愣,暗暗搖頭,覺得自己應(yīng)該想錯了,誰敢當(dāng)著他的面嫌棄他? 他又定定看她片刻,眸中銳光忽然散漫開去。 他打了個響指:“也是哦!倒也不是沒有這種類型的奇遇?!?/br> 也不是沒有? 云乘月眨眨眼,恍然:“你剛剛在詐我。” 熒惑星官不說話,只對她嘻嘻一笑:“畢竟少見嘛。當(dāng)官辦事,還是得盡責(zé)一點, 是吧?” 雖說還是問句, 他卻已經(jīng)放過了這個問題, 只漫不經(jīng)心一伸手:“你的臨時身份文書, 拿來我看看?!?/br> 云乘月看看他的手,這才意識到,他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話。 太好了,事情趕緊結(jié)束吧。她略安下心來,也就從善如流,將文書遞過去:“給?!?/br> 這平穩(wěn)中透出喜悅的動作、神態(tài),令她顯得更加可信——至少熒惑星官這么覺得。 他接過這薄薄的、印有官府暗文的文書,隨意掃了兩眼——尤其是末尾的“戶”字書文之影。 “原來如此。” 他根本沒拿筆,甚至都沒親自碰那文字,只這么隨便看看,就點點頭。似乎徹底明了其中記載的內(nèi)容。 “奇遇,還是野生的。”他感慨地抖了抖文書,“云二小姐好運道?!?/br> 說罷,他忽地單手一揚。 被他握在手里的臨時文書一顫,即刻被夜風(fēng)卷走。 被卷走的不僅僅是夜風(fēng),還有二樓地板上散落的朱雀本《云舟帖》碎片。 夜風(fēng)忽驟,吹得幾張紙“嘩啦”作響,也引得地上的人們抬頭看去。 ——那是……朱雀本碎片?! 就在這聲音剛剛響起時,淡紅色的、星光般的霧氣再次彌漫。 暗色火焰籠罩了空中翻飛的紙張碎片,仿佛賦予了它們最后的生命力;火團(tuán)飛在夜空中,如無數(shù)翩翩墜落的蝴蝶。 人群中驚呼起來。 ——壞了也不用燒?。?/br> ——補(bǔ)一補(bǔ)還是有可能的?。?/br> ——誰燒的?! ——是星官大人! ——這敗家…… ——噓?。?/br> 不少人看得目眥欲裂。 熒惑星官卻徹底笑起來,像小孩子惡作劇成功后得意洋洋。 “沒用的東西,燒了就燒了?!?/br> 青年懶散的聲音抬高了一些,又道:“驗證過了。身魂相合,無有偽造。這位正是云府二小姐,也是朱雀本的繼承人?!?/br> “人家自己的東西,想撕就撕,誰有異議?” 夜色安寧,無有異議。 誰敢對五曜星官的判斷有異議?嫌日子太好過嗎? 唯有云乘月側(cè)頭。她心里想,可你不還是問也沒問一聲就燒了別人的東西? 青年好似聽見了她的心音,回頭對她又一笑。 這時候,半空中燃盡的飛灰里,卻又生出了一枚光華溫潤、隱帶金光的玉簡。 熒惑星官伸手一招,便抓過了半空中的玉簡,又將之遞給云乘月。 “喏?!?/br> 他示意。 云乘月沒有馬上接,而是問:“這是什么?” 青年笑得瞇起眼,炫耀似地:“司天監(jiān)預(yù)備役才能有的身份牌!” “有了這個,等你將來修行有成,就是司天監(jiān)的人?!?/br> 他的聲音不大,卻輕盈地飛去了無數(shù)人耳邊。 也聽呆了無數(shù)人。 云乘月問:“那修行不成呢?” “自然作罷。不過,這卻不太可能?!?/br> 青年悠悠道:“雖說你目前實力尚淺,不能加入司天監(jiān)。但能一眼觀想天字書文的人,來日必定前途無量。所我得預(yù)定一下。” “另外……” 人群更加豎起耳朵。 熒惑星官的神色忽然嚴(yán)肅起來。這嚴(yán)肅里帶著神秘,因而又顯出一分格外的莊嚴(yán)。 “聽好?!?/br> “你展示出的書文修行天賦,經(jīng)我確認(rèn),當(dāng)屬天下第一流資質(zhì)?!?/br> “故而,我,虞寄風(fēng),作為司天監(jiān)五曜星官之一,在此推薦宸州浣花城人氏云乘月,于來年二月入讀明光書院?!?/br> 他肅聲宣布:“名額既定,無有更改?!?/br> 好似有一柄無形之錘落下,震得長街倏然安靜。 連風(fēng)也靜了,唯有街邊塵埃裹著落葉抖動。 過了好一陣,才有嗡嗡的議論聲發(fā)出。 ——明光書院? ——竟是明光書院? ——是那個書文風(fēng)流天下第一的明光書院! ——現(xiàn)在能去明光書院?未來能去司天監(jiān)?這…… ——那云二小姐,豈非一步登天? 一步登天…… 書文修行第一流的資質(zhì)、第一流的書院……還是五曜星官親自推薦! 即便是明光書院,也從不會拒絕五曜星官推薦的人選。 那豈不是說,云二小姐已經(jīng)鐵板釘釘走在一條金光燦燦的康莊大道上了? 那,那這…… 有人喃喃地,說出了無數(shù)人的心聲:“那這樣一來,誰還想嫁聶七爺啊……” 他的同伴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然而,無數(shù)人在沉默中得出的共識,又豈是這樣容易遮掩的? 一道道目光,之前曾懷著輕浮的曖昧,盯向云乘月。此時,這道道目光卻像赤礻果礻果的長鞭,猛地甩向了聶七爺。 長街上,聶七爺面無表情,脊背仍然筆直。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仍舊注視著樓上少女的側(cè)影。但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對美麗的欣賞和征服欲,而變得相當(dāng)凝重。不像在看美人,而像在審視重大危機(jī)。 云乘月卻沒有看他。從始至終,他在她眼里就只是“需要解決的麻煩”和“解決完畢、不需要再搭理的麻煩”這兩種事物。 她接過了玉簡,正仔細(xì)觀察。 約莫她小半個手掌大的白玉靜靜躺著。正面刻著練成線的北斗七星,反過來后,就看見右下方刻著的三個小字:云乘月。 要不要收下? 她抬起頭,撞見虞寄風(fēng)的笑臉。 兩人對視片刻。 云乘月沉吟道:“這身份牌……能當(dāng)正式身份文書用嗎?” 司天監(jiān)預(yù)備役身份牌,聽上去很厲害,但也挺麻煩的。她得先確認(rèn)一下,這塊身份牌到底有什么用。 虞寄風(fēng)笑瞇瞇:“不能?!?/br> 云乘月立即伸手:“哦,那還給你?!?/br> 這么簡單的作用都沒有,肯定有詐,還華而不實、樹大招風(fēng)。這么多人都聽見了,萬一有人心懷不軌,為了身份牌截殺她怎么辦? 一言以蔽之:目前沒用,拿著還燙手。 不要?熒惑星官陡然一呆。 他愣在原地,瞪著云乘月,也沒伸手去接。 兩人大眼對大眼,又對視了一會兒。 青年唇角抽了抽,眼睛更略略睜大了一些,看看云乘月,再看看她手里的玉簡。 “你……居然有人不要?!” 他驀地提高了聲音,引得四周議論嗡嗡。 云乘月禮貌微笑,禮貌道歉:“謝謝你,不過我需要的是正式身份文書。” 見她不是開玩笑,青年唇邊的笑徹底扭曲起來。 要是換個人,還不高興瘋了?這小丫頭真是、真是…… 真是見了鬼的和宋幼薇很像! 熒惑星官無奈地揉了揉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