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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385節(jié)

    顧老師還是不解:“夫子,我不明白……為什么我們忽然要有這么大的動作?星祠是朝廷重地,貿(mào)然探查,萬一白玉京那位……”

    “上車?!?/br>
    公輸夫子伸出手,五指張開,掌心朝下。在她手下,憑空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木塊;它們飛快地組裝,相互咬合,瞬間形成了一架精巧難言的車輛。如果云乘月在這里,肯定會大吃一驚:這車看上去和異世界的汽車非常相似,還多了兩只翅膀,完全就是想象中的飛車。

    “阿顧,上車,先去接胡祥。”

    公輸夫子坐進(jìn)駕駛座,珍惜地摸了摸方向盤,眼睛愈發(fā)明亮。

    顧老師趕緊上車,還是不舍追問:“夫子,我們的行動會不會太莽撞,引起反彈?”

    公輸夫子露出一個有點(diǎn)孩子氣的笑容。和她慣來文雅的神態(tài)不同,這笑容里有一絲霸道之氣,有些像傅眉。其實(shí)也很少人記得了,在傅眉被囚禁后山之前,她們曾是好友。

    “阿顧,你還不明白?”她輕飄飄地說,使勁一踩踏板,讓車輛發(fā)出隆隆聲。飛車雙翼展開,“風(fēng)”字書文輪廓顯現(xiàn);氣流涌動,托著飛車駛向天空。

    “——最后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開始,我們無需再韜光養(yǎng)晦,而只需全力以赴!”

    公輸夫子取下眼鏡,將之扔在一旁。她的眼睛變得血紅,而膚色變得蒼白;她還在笑,笑容卻更多了癲狂的色彩。

    一旁的顧老師看見,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只是倒抽一口氣:完了,多少年沒見夫子取下過眼鏡,看來這回是真的沒人能阻止夫子了。

    “半死靈……我也是??!”

    公輸潤大笑。

    “傅眉,我會為你報(bào)仇!還有嚴(yán)師弟……雖然你以死靈的方式存活,但當(dāng)年你身死之時(shí),我曾發(fā)誓,師姐一定不會放過仇敵!”

    現(xiàn)在,終于是時(shí)候了!

    ……

    歲星星祠中,有很多個腦袋抬起來,目送公輸潤遠(yuǎn)去。

    “公輸夫子是個好人。”

    有聲音點(diǎn)評。

    “就是她的神識太密實(shí),有種讓人透不過氣的感覺?!?/br>
    有聲音感慨。

    “醒醒,你不是人,你是死靈,你不需要透氣?!?/br>
    有聲音提醒。

    “你什么意思?找茬是吧?”

    有聲音提起了火氣。

    “我怕你?我可是我們那個朝代的天下第一,來啊,來打架??!”

    有聲音血性不減。

    “打!打!打!”

    有聲音看熱鬧不嫌事大。

    “——都停一停,冷靜冷靜,不要鬧了!”

    盧桁站在歲星星祠里,努力維持秩序。

    片刻沉默后,一大堆光團(tuán)將他圍了起來。光團(tuán)中,又化出一雙雙眼睛,不停地打量他。

    “你就是接替公輸來看我們的?”

    “該說管理我們吧?”

    “我們可都是歷代名人、大能,怎么叫管理?”

    “——得了吧,死都死了那么多年,一個個的,不是死靈,就是成了精的書文,還嘚瑟起來了?”

    一個清朗的聲音打斷光團(tuán)們的議論。

    盧桁身體一僵,掩面嘆氣,悄悄退到一邊。

    光團(tuán)們也紛紛僵在半空,片刻后,那一雙雙眼睛,齊刷刷抓了過去,盯著那說話的人。

    說話的人——虞寄風(fēng),瀟灑地單腿倚墻而立,一臉“我知道自己欠揍但我不怕,我很快樂”的笑容。

    光團(tuán)們紛紛顫動起來。

    “——教訓(xùn)教訓(xùn)他!”

    “——讓這無知小輩好看!”

    “——揍他!”

    一場混戰(zhàn),在古老而蒼涼的歲星星祠中展開。

    盧桁在旁邊連連嘆氣:“虞寄風(fēng),你就少說兩句如何?這是乘月的星祠,我想幫她管好了,萬一出了岔子怎么辦?”

    “——打!”

    “——給我壓陣!”

    “——這小子有些厲害,大家伙兒注意了,聯(lián)手攻擊!”

    他們甚至打得更厲害了。

    盧桁:……

    只有寥寥數(shù)只光團(tuán)沒有參戰(zhàn),和他一起默默站在一旁。

    “盧大人?!币恢还鈭F(tuán)發(fā)出了慢悠悠的、溫和的女聲,“你實(shí)在辛苦了。”

    “不如像之前的公輸夫子一樣,待在外面吧?”另一個活潑的女聲建議。

    “大家也是關(guān)得太久,現(xiàn)在能有些新鮮事發(fā)生,難免激動得像孩子?!币粋€蒼老儒雅的男聲為光團(tuán)們說話。

    盧桁和他們聊了幾句,感覺輕松了一些,甚至能在塵土飛揚(yáng)的戰(zhàn)場找個地方坐下。

    “前輩們,晚輩也知道大家不容易?!彼f,“其實(shí)虞寄風(fēng)也知道,他這人也有些孩子氣,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為大家活躍氣氛。”

    “——盧老頭兒你少污蔑我!我可沒這意思!”

    “——就是就是!這小子可不是那種好心人!”

    “——揍他!”

    “——沖?。?!”

    盧桁:……

    三個光團(tuán):……

    “咳,總之,”盧桁干笑一聲,捋捋胡須,“晚輩是想著,前輩們在星祠中安穩(wěn)了這許多年,現(xiàn)在即將……總有些過意不去,想著能不能為前輩們做些什么?!?/br>
    三個光團(tuán)轉(zhuǎn)了轉(zhuǎn),好似相互看了一眼。

    “盧大人,話不是這樣說的?!蹦莻€溫柔的女聲,忽然激昂起來,“其實(shí)虞寄風(fēng)說得不錯,我們這些人,無非是些殘魂、書文——可為什么?不就是因?yàn)槲覀兩氨荒强珊拗怂???/br>
    “就是,就是!”活潑的女聲也憤怒了,“要不是碰巧遇到歲星星祠,有個藏身之處,我們連魂魄都留不下來!就像,就像我的父母,我的夫君……”

    她聲音帶了淚意。

    那蒼老儒雅的聲音也是長嘆一聲:“我的兄長,還有我的弟子們,也……”

    那一邊,原本圍著虞寄風(fēng)打打鬧鬧的光團(tuán)們,也都不鬧騰了。它們?nèi)硷w過來,氣息也各自激動。

    “誰還不是?我滿門上下都是修士,卻都突然夭折,只有我死時(shí)遇到歲星星祠,才留到現(xiàn)在!”

    “我是被人推進(jìn)了星祠的歲星之眼,被活生生吃掉的……”

    “我的主人,是被暗殺死去的……”

    光團(tuán)們你一言我一語。

    盧桁聽得心中沉痛不已。虞寄風(fēng)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快了?!庇菁娘L(fēng)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揉了揉自己被揍的地方,有點(diǎn)齜牙咧嘴,“看看,你們揍我揍得多有力,等出去了,一定也能把兇手揍得滿臉開花,是吧?”

    光團(tuán)們齊齊沉默片刻。

    再陡然激動。

    “——當(dāng)然!”

    “——不假!”

    “——我早就想過,我要將所受痛苦,十倍百倍地奉還!”

    這些光團(tuán)能夠存在百千年,各自都有不凡的力量。它們的力量匯聚起來,山呼海嘯,引得莊嚴(yán)的歲星星祠都微微顫抖。

    盧桁面對它們,有些感動,又有些茫然。

    “大梁的陛下,失卻人心至此啊。”他喃喃道,“不知天下眾人,人心又如何?若是天下也離心,那……”

    虞寄風(fēng)“哈”一聲笑,攬著他的肩,親親熱熱地說:“等著瞧吧,盧老頭兒,必定是我的曾孫女贏得這場戰(zhàn)斗,要不要賭一賭?輸?shù)娜苏埧停 ?/br>
    盧桁沒好氣:“乘月不是你曾孫女,她現(xiàn)在可是教主,你放尊重一些!”

    虞寄風(fēng)還是笑嘻嘻:“那賭不賭?”

    盧桁思考片刻,下定決心:“賭了!”

    虞寄風(fēng)哈哈大笑:“這才像話——不過,誰押小云輸?”

    他們沉默片刻。

    “嘁,這根本沒法打賭……”

    虞寄風(fēng)沮喪地嘟噥,眼里笑意卻更濃。他望向白玉京的方向,心中默念:小云,要贏啊。

    ……

    被希望“要贏”的小云,此時(shí)心情沉重。

    她站在白玉京城內(nèi)西南的一條巷子外,沉默地看著前方。

    四周擠擠挨挨地圍著人,都伸著脖子往前看。前頭是幾名帶刀的官員,都穿著暗綠色的官服,年紀(jì)很輕。是三清閣的人。

    他們將巷子攔起來,不許百姓入內(nèi)。

    “怎么回事啊?”有剛擠過來的人小聲打探。

    “死人啦!”有人悄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