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就算了，為什么偏偏要挑這個時間在我的耳朵后超級大聲喊出來……

    嘖。

    -4-

    真離譜。

    果然,戀愛會降低智商，最好死都不要談戀愛，尤其是辦公室戀愛。

    果然他還是辭職吧……

    上司興沖沖的臉接近了，下屬冷漠地想，她該不會是打算把我也拉過去，和w一起開個“如何攻陷初戀對象”親友座談會吧。

    ……啊是啦是啦，他之前的確有許愿過依然做朋友，結(jié)局是成為出謀劃策的親友團的一員也不意外……

    p先生想嘆氣，但忍住了。

    p先生想罵她，也忍住了。

    p先生有點想哭，還是忍住了。

    在m小姐即將興沖沖跨進教堂拉扯他時，p先生的腦子里閃過一千多個想法。

    -5-

    最終，他只是揉揉眉心，說：“這是工作時間。后果請您多少負責(zé)一下?！?/br>
    -6-

    ——下一刻，摔碎在舞臺下的東西猛地炸出異常磅礴的能量，紺色與紅色的光線交相輝映，紅藍交錯的巨大光十字從教堂中拔地而起，瞬間擴開，籠罩住整座永生監(jiān)獄，乃至第二層世界永生會的一切一切——

    m小姐臉上的躍躍欲試還殘留著，就被錯愕占據(jù)大半。

    -7-

    p先生第一次嘆息出聲。

    他再次重復(fù)：“請您負責(zé)……”

    嘆息的尾音卻消失在磅礴的光點里。

    紅湖翻滾，吞沒一切。

    -8-

    ——帕西法爾猛地睜開雙眼。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就像是剛從一場被迫的昏迷中醒來，手指忍不住揪緊了身上的白袍——

    咦？

    他茫然地揪了揪手指，卻只揪到了非常粗糙的布料。

    不是做工精良簡約的白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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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長。該吃早飯了?！?/br>
    籠欄外傳來輕響，是穿著白裙子的小孩走進來，捧著托盤在他面前輕輕蹲下。

    管風(fēng)琴看著他，眼睛里的平靜太蒼白，甚至都顯得有些寡淡。

    “早安。昨晚沒睡好嗎？”

    帕西法爾：“……”

    帕西法爾動了動嘴唇：“弟弟……”

    “不要這么稱呼我?！彼f，和過去面對這稱呼的每一次回應(yīng)一樣，“你不會記住的。吃面包吧?！?/br>
    -10-

    帕西法爾看著他，全部記憶一瞬間洶涌而至，就像漲潮的紅湖。

    永生監(jiān)獄，永恒囚徒，他唯一的弟弟，曾在絕望與恐懼中唯一伸出手保護他的存在。

    他曾目睹他無數(shù)次的墜落——無數(shù)次的死亡——在這所修道院里，在這座小教堂里，在那扇鐵藝大門外的海崖下——

    他的弟弟。

    能夠無限倒流世界的怪物。

    他……他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會忘記……

    無法承諾“不恐懼”“不憎恨”“不逃離”，但，本以為，“不忘記”是能做到的。

    結(jié)果，他什么也沒做到。

    -11-

    帕西法爾的淚水和記憶一起洶涌出來。

    他說：“弟弟……”

    “上次的賭局，我輸給了你一切——記憶也好，軀殼也好，人類的身份也好——但你果然還是沒能成功嗎？”

    管風(fēng)琴——p先生看著他，臉上那點平靜逐漸被倦怠代替。

    “不知道啊。”

    他打開籠門，端著托盤鉆進來，把面包和牛奶遞到他的膝蓋上，又拍了拍他因為哭泣不停起伏的后背。

    因為這安撫，帕西法爾哭得更兇了。

    p先生——管風(fēng)琴輕嘆一聲，這是他自睜開眼睛來的第二次嘆息。

    希望是最后一次，他不喜歡嘆息。

    這次實在是……所有的計劃所有的預(yù)測……偏偏在最后一步……唉。

    -12-

    帕西法爾不明白他心里的迷茫，他哭得停不下來。

    ……管風(fēng)琴歪過頭，靜靜打量著帕西法爾哭泣的臉。明明應(yīng)當(dāng)是與自己完全相同的臉。

    哭起來卻很美麗。

    真的很美麗，即便外表停留在孩子的模樣，也已經(jīng)能窺見陽光燦爛、帥氣明朗的魅力。

    即使眼睛紅腫，那抹晶亮濕潤的藍色也動人心魄。

    是個絕不會令m聯(lián)想到鮮血與丑陋的完美顏色。

    -13-

    管風(fēng)琴審閱過自己落淚的模樣。

    沒有什么比哭紅的紅眼睛更丑陋了，沒有什么只能依賴理智的家伙失去理智更愚蠢了。

    別說監(jiān)獄長，他自己都嫌棄。

    ……和此時哭泣的兄長完全不同呢。

    果然是不同的。

    “兄長長大之后非常受女孩子歡迎?！?/br>
    他突然笑起來：“賭局結(jié)束后，你就可以拿回人類的身份，去重新長大生活了。兄長肯定會有很多人珍愛的?！?/br>
    帕西法爾愣了愣：“……什么？”

    “我在說兄長是值得被愛的類型。”

    管風(fēng)琴若有所思：“兄長的臉和身體真的很有吸引力。吸引力強到或許會令你苦惱也說不定……啊，對了，你畢竟還是人類，會有激素影響。那你不會感到苦惱的，真幸運?！?/br>
    沒有人類雄性會討厭那種深沉欲望與輕浮喜愛交纏在一起的夜晚吧，尤其對象還是那么一個迷人的女孩。

    可惜他永遠無法成為人類雄性……他對那種夜晚怎么也喜歡不起來。

    帕西法爾有點迷茫。

    “什么有吸引力？你……你和我做下賭局，贏走我的人類身份、生命時長、人生體驗……最終，就得到了這樣的結(jié)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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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結(jié)論？

    什么樣的結(jié)論？

    管風(fēng)琴也有點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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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關(guān)押他、也見證他“誕生”、成為永生監(jiān)獄本源的這個最初世界。

    如果說永生會是最外層的包裝紙，巧克力涂層是系統(tǒng)世界的雙生世界，巧克力涂層下的脆皮是永生監(jiān)獄本體——

    這個種滿郁金香、曾被他無數(shù)次倒流取樂的世界，就是最中心的、那一點點的夾芯。

    因為灰女妖蛻變在這里，也消亡在這里。

    因為管風(fēng)琴在這里睜眼，也在這里合眼。

    因為那些無數(shù)的孩子們無數(shù)的死亡也掩埋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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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為，關(guān)押【囚徒】的，掌握著另外三分之二的權(quán)限的東西們，就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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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實現(xiàn)一切愿望，出于“很無聊”的理由就可以倒流整個世界，無法被殺死、也從未體驗過生命的【囚徒】。

    什么東西能關(guān)押住這么強大的家伙，施加給他永恒的刑期呢？

    是【郁金香】【贊美詩】與【愛】。

    這是他身上一分為三的鐐銬。

    這是真正鎖在他身上的【腳銬】【手銬】與【項圈】。

    -18-

    不是逃出監(jiān)獄就能碎開的，不是死亡數(shù)次就能解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