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謙虛道：“沒有，還要多虧您這邊提供那么多資料, 這大半年辛苦了。稿費最近財務核算好后會盡快打到您的卡上，到時候會有人和您聯(lián)系的?！?/br>
    “好, 你們也辛苦了。”

    “不過……”編輯略帶遲疑地開口, “我們主編想問問, 您給我們的這些照片都是可以用的對么？我們能知道拍攝者是誰么？”

    身后有拖鞋擦過地板的聲音，賀光徊回過頭看了一眼，眉眼彎起來。

    “不用擔心，不會涉及什么糾紛?！彼卮痣娫捘沁叺膯栴}, 另一只手自然地扣在圈在他肚子上的手臂上，“拍攝者是我愛人。”

    掛斷電話, 賀光徊就著秦書煬的手把消炎藥塞嘴里，隨隨便便喝了點水就抱著書往里走。剛走出去一點, 又被秦書煬扯回來。

    “去哪兒？”秦書煬扣住賀光徊，臉色不太好看, “把水喝完?！?/br>
    賀光徊抽了口氣，有點頭疼，倏然間也沒覺得秦書煬在家是件特別好的事。

    秦書煬回來這半個月，賀光徊肚子里就沒空過。早晚一大杯牛奶，中間還各種點心和正餐。

    從前天摔了一跤被送去醫(yī)院里縫了一針開始，伴隨著消炎藥進他嘴里的還多了好幾大杯水。

    “能不喝了??？”賀光徊肩膀往下垮，耷拉著眼尾和秦書煬賣慘，“我覺得我肚子里全是水，走路都在晃蕩?！?/br>
    末了，賀光徊還小聲補充一句，“本來走得就不穩(wěn)，一晃我都能聽見肚子里的水聲?！?/br>
    秦書煬沒聽過這么形容自己的，沒忍住笑了下，隨即把賀光徊抱了起來，兩個人一起投進沙發(fā)的懷抱。等賀光徊坐穩(wěn)，秦書煬又把水杯端過來遞到賀光徊嘴邊。

    “幺幺聽話，”秦書煬淺色的眼睛盛著不允許賀光徊推諉的溫柔，“醫(yī)生說這藥傷胃，不多喝水你肚子疼?！?/br>
    他手用了點勁兒抵在賀光徊的后腦勺上，杯口碰碰賀光徊的嘴唇。不催賀光徊，但架勢儼然在告訴賀光徊喝不完不可能放他走。

    賀光徊沒多少力氣，抵抗沒用，苦著臉把杯子里的水喝到見底。

    等秦書煬把水杯放茶幾上，手重新覆在賀光徊的腹部，又擺出那套溫柔的陣仗時賀光徊終于忍不住一掌拍在秦書煬手背上。

    “醫(yī)生說醫(yī)生說醫(yī)生說，你跟醫(yī)生過算了。回來這半個月你講多少遍‘醫(yī)生說’了？我說的我也沒見你這么聽過?！?/br>
    秦書煬摸摸自己被打紅的手背，沒好氣地笑了起來，他捏了一把賀光徊的腰，裝很吃驚問：“我什么時候不聽你的了？”

    賀光徊也沒客氣，抬手揪了下秦書煬耳朵，“那我今天說我要吃火鍋，你就沒聽。”

    秦書煬眼睛都瞪圓了，輕輕按了下賀光徊還貼著止血紗布的下巴頦，“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下巴底下還在發(fā)炎呢，你跟我說你要吃辣的。你干脆把我煮成火鍋得了，把我拌著辣椒面涮你那紅湯鍋里，我也正好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br>
    賀光徊吃痛講不出來反駁的話，只語結(jié)白了秦書煬一眼。

    他這次摔得不輕，下巴磕在了教學樓前的臺階上。外面縫了一針，口腔內(nèi)壁也被自己咬破了，現(xiàn)在都還沒辦法吃太燙的東西。

    因為嘴巴腫，他的腮幫子有點鼓起來，像個塞滿果仁的倉鼠。即便氣鼓鼓地翻白眼也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惹得秦書煬心軟。

    秦書煬將賀光徊抱起來橫靠在沙發(fā)上，自己轉(zhuǎn)身走進房間，再出來時拿著雙不應該再夏天穿的厚襪子。

    “這也太夸張了吧？”賀光徊是覺得腳涼著不舒服，但看見秦書煬拿著的那雙絨襪又覺得沒必要這么夸張。

    秦書煬坐到沙發(fā)上，雙腿盤起對著賀光徊，他拍拍自己腿示意賀光徊把腳搭上去。

    見賀光徊遲遲未動，秦書煬開始優(yōu)哉游哉地開條件：“乖乖換成厚襪子，晚上給你做番茄鍋?！?/br>
    賀光徊搖搖頭，但眼神已經(jīng)松動，一閃一閃地看看秦書煬，又看看他手里的厚襪子。

    他還在負隅頑抗，鼓著嘴抱怨：“不是說不能吃燙的??？那番茄鍋不也是燙的……”

    聽這語氣那就是還可以談談，秦書煬立馬順著往下，“一會我出去買個藥回來，你含嘴里過會兒再咽下去，保準吃東西的時候不疼?！?/br>
    說話的時候手也沒閑著，秦書煬已經(jīng)把賀光徊的腳拎起來放自己腿上，邊說邊幫賀光徊把腳上襪子脫了。

    賀光徊撐著直起來一點伸手說：“我自己穿。”

    秦書煬沒讓，握著賀光徊腳踝當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往賀光徊腳上套絨襪。

    六七月份，蓉城溫度直逼三開頭，但賀光徊身體還是哪哪兒都是涼的。稍微夜里下點雨氣溫往下降一點，賀光徊在被窩里都會覺得冷。

    或者說，說得準確一點那不是冷。而是病程中無法避免的肌rou僵化。遠心端的肢體供血不足循環(huán)不好，平時就沒少難受，保暖做不好的話雙腳踩在地上都是疼的。

    其實汪如蕓說的對，一樓底氣太潮了，不太適合賀光徊長期居住。

    但一樓又有唯一一點好，沒什么臺階，不至于讓賀光徊家都回不了。

    替賀光徊把襪子換好，秦書煬又順著腳尖往上提賀光徊揉了一通。

    他低著頭，沒敢看賀光徊的眼睛，語氣也含糊很多。

    秦書煬說：“放儲藏間里的輪椅……你打算什么時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