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扣了，就算是廣角，能被拍攝到的區(qū)域也有限?！崩卒J憑借著經(jīng)驗幾乎可以當下就下判斷，他走到天臺差不多中間的位置，“依我看頂了天能拍到這兒，很有可能最多只能帶到從門出來一米多。”

    “換言之，天臺有很大一片的盲區(qū)，現(xiàn)在只能判斷施偉上了天臺，但是他走出拍攝范圍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在沒有監(jiān)控的情況下一無所知?！?/br>
    顧錚目測了一下防火梯的位置，肯定是在監(jiān)控的盲區(qū)里，如果當時有人通過防火梯上到天臺，就意味著施偉跳樓時天臺上不止他一個人。

    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半年了，酒店不可能還留有當時的監(jiān)控視頻，兩人只能去前臺進行口頭上的詢問，很快就通過當時在酒店里值班的工作人員得知，在施偉自殺后，城東分局的警員確實來調(diào)取過相關(guān)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施偉是獨自打車來到酒店的，當時還帶了一個很大的旅行箱，他是這家酒店的會員，在自殺前晚就定了城東假日酒店的標間，本人辦理了入住，隨后在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于天臺墜樓身亡。

    在工作人員的描述里，施偉自殺時是一路坐電梯上到了十二樓，然后通過樓梯上到天臺，監(jiān)控拍到他頭也不回地拉著行李箱通過了天臺的門，而最終他在上頭呆了一個小時左右，將自己拍的自殺視頻發(fā)上網(wǎng)之后隨即便選擇了一躍而下，事后警方在天臺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空的旅行箱還有大量紙制品被焚燒的痕跡，根據(jù)碎片推測行李箱里放滿了衣物和照片證件，施偉的這一舉動也間接佐證了他在視頻里提到的自殺原因。

    “一個小時……”顧錚問完情況后若有所思， “他的視頻都拍好了，燒東西發(fā)視頻要一個小時？”

    雷銳無奈道：“可能也在猶豫，這在旁人看也是可以理解的。”

    顧錚心知事情過去太久，他們現(xiàn)在就算想要重新調(diào)查估計都會找不到證據(jù)，如今也只能做出相應(yīng)的推測了。

    他領(lǐng)著雷銳將半年前施偉進入酒店后的路線整個走了一遍，按照工作人員的描述，直到第二天早上上天臺之前，施偉都是獨自一人被攝像頭拍到的，顧錚有些想不通：“如果他是被人威脅跳樓，這么長時間沒有人跟著他，他為什么不報警呢？”

    雷銳皺著眉搖頭，同樣也想不通其中的緣由，他們現(xiàn)在可以通過錄制下的自殺視頻推測，施偉的自殺計劃是有旁人知情的，但對方要營造出自殺的假象，光靠那個視頻顯然不夠。

    顧錚思及之前雷銳說的，施偉是個對婚姻相當想得開的人，對第二任妻子的感情也不深，對方不太像是拿捏住了他的某個軟肋來威脅他，更何況如果是威脅，施偉在自殺前一定會想辦法向外界求助，警方也一定會在他的手機上找到他被人威脅的證據(jù)。

    對方是怎么做到讓施偉乖乖聽話地到天臺上去的？

    顧錚正覺得棘手，遠遠的他看到一個剛到酒店的客人正在前臺辦入住，工作人員在確定了對方的會員信息后，復印了證件后就直接遞交了房卡，顧錚一愣，緊跟著腦中冒出剛剛那人說的四個字“頭也不回”，倏的便抬手抓住了雷銳的胳膊。

    “怎么了？”雷銳抵不過顧錚的力氣，疼得倒吸口涼氣。

    “這里頭有個誤區(qū)?！鳖欏P看著那位向電梯走去的客人喃喃道，“我們覺得，施偉是獨自上天臺的，是因為我們認定監(jiān)控里的人是施偉?！?/br>
    “你什么意思？”雷銳一愣，又笑了，“監(jiān)控拍下來的還可能不是……”

    他話沒說完也意識到不對，只覺得背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是說，從他辦入住開始就可能不是本人？”

    顧錚皺眉道：“施偉是這家酒店的會員，可以辦快速入住，很有可能在入住的時候也沒有經(jīng)過人臉識別，這也導致沒有辦法確認監(jiān)控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本人?！?/br>
    “如果不是他本人，那么就意味著上天臺的那個人也不是……”雷銳越想越覺得心驚。

    顧錚皺眉道：“剛剛一路的監(jiān)控我都看了，最有可能拍攝到面部的是電梯的監(jiān)控，但只要進電梯之后就低著頭并且站在靠前的位置就可以躲避被拍攝到面部細節(jié)，只要過了這一關(guān)，之后上天臺的監(jiān)控最多只可能拍攝到他的背影，就更沒辦法確定就是本人了?！?/br>
    “如果上天臺的不是本人，那就只有可能是兇手?！崩卒J在腦中還原出路線，“他制造了施偉是自己上到天臺的假象，隨后只要通過防火梯就能返回到酒店里，不被天臺的攝像頭拍到……一會兒我們還要再去確定一下防火梯的出口有沒有監(jiān)控?！?/br>
    顧錚咬了咬牙，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施偉是在天臺上呆了一個小時才跳的樓，這段空白給了兇手掉包的時間，而真正的施偉在全過程中極度配合，極有可能是已經(jīng)失去反抗能力了。

    “他那時候應(yīng)該還沒有死亡，要不只要法醫(yī)尸檢就會立刻看出問題……沒有死亡，但是多半也陷入昏迷了?！鳖欏P喃喃，“自殺視頻是在他自殺前一天錄制的，在那個時候施偉就在兇手手里了，而之后兇手掌握了他的手機還有身份證件，以他的身份定了這家酒店，再將真正的施偉轉(zhuǎn)移到這家酒店里……這也是為什么施偉在入住的時候要帶著箱子，那里頭的東西根本不是什么衣物證件，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第一章 監(jiān)控殺手 14 打草驚蛇的試探

    雷銳倒吸口涼氣：“這么說兇手就是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下把施偉放在行李箱里帶進酒店的？”

    “施偉很有可能是頭部受傷導致的昏迷，兇手知道他左右是要摔死的，只有這種方法才最保險?！鳖欏P若有所思，“兇手在樓頂焚燒照片第一是為了解釋那個行李箱的存在，第二也是為了讓那一個小時更合理，否則警方很容易就會懷疑是他殺。”

    雷銳嘆了口氣：“問題就是現(xiàn)在這一切都是我們的推測，當時警方肯定看過那個行李箱，既然沒找到什么血跡之類的東西，就說明對方做的非常干凈，我們現(xiàn)在再去查也查不出名堂?！?/br>
    “但是這么一來就可以知道，對方確實是個男人，不但有力氣去搬動里頭裝著一個人的箱子，而且還和施偉身高相仿，可以假扮成他的樣子從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

    顧錚皺起眉，如果箱子里是施偉本人，那可以存放其他東西的空間就非常少，既然這樣，當時在頂樓殘留的焚燒物從量上就對不上去，除非兇手在這之前就在酒店頂樓放了一部分施偉的個人物品……

    顧錚道：“他不止一次進過這個地方，就和長江花園還有翠竹園的案子一樣，對方反復地踩過點，甚至還提前放了一部分的道具在這個天臺上?！?/br>
    “原來覺得一個小時太久了，但現(xiàn)在看來，又要燒東西，又要處理施偉，自己還得潛入回酒店，如果不是之前踩過點，時間未免太趕……”雷銳如今已經(jīng)不自覺地將兇手和黃天偉放在一起比對，他想起黃天偉從前那個細致縝密的性子，眉頭緊皺，“不過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梁隊他們需要的是實證吧？”

    顧錚臉色凝重，至今長江花園和翠竹園的案子都沒有明顯的突破口，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兇手的手法，故意抹去自己的存在，再留下干擾性的監(jiān)控，這種異常的儀式感同樣適用于施偉的案子。

    在眾目睽睽下留下了施偉的自殺視頻，緊跟著又假扮成受害者的樣子登上天臺，即使兇手就在眼前，但是許多人都無法發(fā)現(xiàn)其中的秘密。

    如果是黃叔做的，選擇這么麻煩的方式，是為了暗示四年前黃斯然在監(jiān)控里的冤屈嗎？

    顧錚在寒風中只覺得頭隱隱作痛，正在心亂如麻之際，口袋里的手機一震，他本以為是梁海江那兒又有什么進展，卻不想來的卻是一條微博推送——

    乾坤影視懂事長王海接受采訪，稱懷疑其子王東林的失蹤是遭人惡意報復。

    顧錚心里咯噔一下，這是今早王海在接受北海新聞有關(guān)萬榮電影節(jié)短訪時的卡段，在主持人問及時隔四年參加萬榮電影節(jié)的心路歷程時，王海少見地在鏡頭前表現(xiàn)出弱勢的一面，嘆著氣說沒想到他都這把年紀了還要自己來參加電影節(jié)，本來代替他坐在底下的人應(yīng)該是他的兒子，他現(xiàn)在只希望導致王東林能夠回來，不論是誰來找王東林尋仇報復，他現(xiàn)在都不想追究，只想自己的兒子能夠平安回來。

    短短一分鐘的卡段就此結(jié)束，顧錚冷著臉道：“王海果然在引導輿論了?！?/br>
    雷銳湊過來看了一眼，臉色也很快變得鐵青，顯然王海不可能在警察都沒有找到證據(jù)的情況下直接將矛頭對準黃家，但現(xiàn)在只要他拋出了這個懷疑，自然有人會去挖掘王東林的結(jié)仇對象。

    “這孫子不是他媽打草驚蛇嗎？”雷銳罵道，“現(xiàn)在還什么定論都沒有，他玩的又是四年前那一套，通過輿論向被害者還有警察施壓，逼著他們盡快出結(jié)果?！?/br>
    “馬上肯定會有人找上門，就算沒有人想到黃家，估計王海也會找人出通稿把外界的猜測方向往那個方向引。”顧錚說著急匆匆聯(lián)系了梁海江，后者顯然也剛收到輿情方面的消息，疲憊道：“這個情況我會和葉局反應(yīng)的，必要情況下我們這邊也會讓派出所派駐警力進行驅(qū)散，還是要保證他們的基本生活……你們查的怎么樣了？現(xiàn)在催命的來了，我們的動作就更得快?！?/br>
    顧錚簡單和梁海江復述了一下施偉這邊的進展：“時隔半年，施偉的事情只怕很難查，但是手法其實是一樣的，后兩次他是留下了監(jiān)控，施偉的案子里是留下了自殺視頻?！?/br>
    梁海江嘆了口氣：“一開始他還算比較收斂，還知道要偽裝成自殺，從張素開始，他就連藏都不想藏了，這可不是什么好勢頭?！?/br>
    顧錚眉頭緊鎖，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施偉的案子和張素時隔了半年，但張素和趙甜的案子卻幾乎是前后腳的關(guān)系，殺人的速度突然變快了，這只能說明，對方想要盡快了結(jié)這一切。

    “王悠然那邊呢？”顧錚心中隱隱不安，“這個兇手一貫會提前踩點，現(xiàn)場……有人認得他嗎？”

    梁海江道：“王悠然的居住環(huán)境其實并不如趙甜和張素，是在一個商住兩用的寫字樓里，雖然客梯出入都要刷卡，但是快遞員和外賣員都可以走貨梯，再加上很多商鋪都開在那兒，每天出入人員非常繁雜，我們現(xiàn)在初步了解了一下，保安沒有見過黃天偉。”

    顧錚聽到最后心里竟是松了口氣，而這時梁海江沉默了片刻，又道：“王悠然這邊雖然沒有進展，但是長江花園的案子有進展了，或許很快就可以有大的突破?！?/br>
    “什么進展？”

    “長江花園的案子里，兇手也找小區(qū)里的孩子幫忙調(diào)整過監(jiān)控，而且還是好幾個孩子，我們現(xiàn)在要到了兇手送給這個孩子的禮物逐一比對，大多數(shù)都是市場上流通面非常大的玩具，但是其中有一個玩具價格相對昂貴，是有品牌的，可以通過實體店和網(wǎng)店的售賣名單逐一排查?！?/br>
    “什么？”顧錚一愣，“所有玩具里，獨獨有一個可以追溯源頭？”

    “我知道，對方會留下這么大個紕漏確實是有些奇怪，但現(xiàn)在我們是有什么查什么，好不容易有個突破口，只能先順著往下查?！绷汉＝瓱o奈道，“黃家的事情你也別太著急了，我們大概了解過，黃天偉平時在家里呆的時間很少，秦雨除了偶爾帶黃斯然出門做理療曬太陽幾乎從不出門，現(xiàn)在看起來她涉案的可能性很小，只要一找到實證，案情基本明確，我會立刻和葉局申請搜查證，把筆錄做了，爭取盡快完成對她的排查?！?/br>
    掛了電話，雷銳明顯還是不放心：“真的沒問題嗎？王海的輿論影響力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我可不想再看到四年前的事情再來一遍?！?/br>
    “我們現(xiàn)在只能相信梁隊，畢竟以我們兩個現(xiàn)在和黃家的利害關(guān)系，貿(mào)然聯(lián)系秦阿姨，一旦我們兩個說不清楚，就沒辦法再繼續(xù)查這個案子了?！?/br>
    顧錚逼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案子上，按照梁海江發(fā)來的資料，王悠然四年前也是天禧的簽約網(wǎng)紅，但和張素和趙甜不一樣，王悠然是專注做美妝的網(wǎng)絡(luò)博主，在業(yè)內(nèi)有一定的知名度，不但如此，據(jù)知情人透露，王悠然也曾經(jīng)和王東林有過一段時間的曖昧關(guān)系，在天禧最輝煌的時候，也屬于所謂的頭部紅人。

    “現(xiàn)在這種情況，想直接殺王悠然是不可能了吧？”雷銳苦笑，“這么多人在盯著，王悠然的住處估計連只鳥都飛不進去?！?/br>
    顧錚心中焦慮不已，王海的采訪隨時可能重新讓媒體的目光聚集在這個案子和黃斯然身上，雖說現(xiàn)在黃天偉是受到嚴密監(jiān)控的，王悠然也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一旦事情失控到那一步，黃天偉的精神受到更大刺激，整件事可能最終會以他們無法想象的方式慘烈收場。

    “你說，如果我們現(xiàn)在去找王悠然，她會不會和我們說實話， 告訴我們四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雷銳嘆了口氣，“如果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靶子，應(yīng)該會想辦法做些彌補吧?！?/br>
    和顧錚一樣，雷銳忍不住去想他們是否可以從根本上揭開黃天偉的心結(jié)，犯罪并不會因為仇恨和冤屈就變得合理，雷銳自詡自己也并沒有那么光明偉正，但同時他卻也很清楚，這些說謊的人死了并不能讓黃斯然醒過來，更不可能洗清外界對她的曲解……痛苦和痛苦也并不會相互抵消，只會讓過去的不公變成一個永不磨滅的疤。

    顧錚深吸口氣，他實在按捺不住，對雷銳道：“不管怎么樣，我們還是去一趟吧，現(xiàn)在只剩下她一個了，如果真的能有機會直接問問她，那或許這件事會有轉(zhuǎn)機?！?/br>
    事情到這一步，兩人心中都如同燒著把火一般，即便行事體面周全如顧錚，上了車都比平時開得要快了不少，然而甚至還不等他們上了高架，梁海江打來的電話便打破了車廂里的安靜。

    雷銳習慣性地幫顧錚接了起來，聽了梁海江說的第一句話，他的臉色驟然生變，隨后不到二十分鐘，顧錚便開車一頭扎進了王悠然住的世貿(mào)公寓停車場。

    中午十二點半，這棟精裝修的豪華商住兩用樓的一樓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不但進出的所有人都會被攔下盤問，還有幾個面色慘白的年輕人坐在角落里的沙發(fā)上接受警察的詢問，雷銳和顧錚進入大廳，不遠處的白暢一眼看到他們，急匆匆地便跑了過來：“二號電梯，在后頭，你們直接去吧，具體情況梁隊會和你們說的……”

    雷銳抹了一把頭上的細汗，再也想不到不久前他和顧錚還覺得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今就發(fā)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兩人繞去電梯間，二號電梯已經(jīng)停運，王悠然的尸體甚至還沒被抬走，如同一具蒼白的娃娃一樣倒在二號電梯前的大理石地磚上。

    “怎么回事？”顧錚眉頭緊鎖，按道理都已經(jīng)讓人二十四小時巡邏了，怎么可能還在刑偵大隊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死人，他下意識道，“總不會是因為王海打草驚蛇……”

    梁海江幾天沒休息好，眼圈一片青黑，沙啞著嗓子說道：“應(yīng)該不是……法醫(yī)和醫(yī)生都看了，是哮喘急性發(fā)作，她手邊沒藥，電梯在到一樓前又反復停了好幾次……到一樓的時候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了?！?/br>
    “哮喘？”雷銳一愣，“不是他殺？”

    “是不是他殺還不好說，這么嚴重的哮喘，為什么本人手邊會沒有藥？”顧錚定定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王悠然，能看得出她的長相美艷且臉上的妝容精致，應(yīng)該是要出門去工作的。

    顧錚走近了一些，看到電梯角落里的監(jiān)控攝像頭，在往常出現(xiàn)場時這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然而如今這個發(fā)現(xiàn)卻讓顧錚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他知道，這又是一條在監(jiān)控前沒了的人命。

    第一章 監(jiān)控殺手 15 第四個死者

    “太巧了，如果放在往常看確實可能是意外，但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管怎么看都有問題?！?/br>
    在王悠然出事的世貿(mào)公寓，顧錚穿戴好鞋套進入電梯，顯然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破壞得厲害，前后無數(shù)人想要拯救哮喘發(fā)作的王悠然，然而因為手邊沒有藥，最終都失敗了。

    雷銳看著王悠然的尸體，如今內(nèi)心只有一個問題，他轉(zhuǎn)向梁海江輕聲問道：“黃家那邊呢？”

    梁海江搖搖頭：“沒動靜，黃天偉昨天晚上十點半從培訓機構(gòu)回到出租屋，今天早上九點又去上課了，目前還在培訓機構(gòu)里沒出來，至于秦雨那邊，我們讓派出所這兩天盯著些，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媒體找上門，蹲點的人說秦雨早上帶著黃斯然出門曬太陽，繞了一圈兒就回去了。”

    聽聞黃天偉沒有出門，雷銳心中微微松了口氣，在他心中的某個角落里還有一絲希望，覺得這件事可能和黃家無關(guān)，他問道：“哮喘的事情，王悠然家里是什么說法？”

    梁海江疲憊地捏了捏鼻梁：“我們詢問了受害者的親友，她確實有哮喘，但是在這次之前已經(jīng)有兩三年沒有發(fā)作過了，這也是為什么她現(xiàn)在沒有習慣在包里帶藥……具體誘發(fā)哮喘的原因我們還在查，馬上我這邊要去看電梯監(jiān)控，你們也一起來吧。”

    顧錚的臉色難看，最后一個證人王悠然的死亡幾乎徹底掐斷了黃斯然案子可能翻案的可能性，現(xiàn)在除非他們能找到一年前神秘失蹤的王東林的下落，否則四年前的真相可能永遠都會消失。

    兩人跟隨梁海江去了安保室，不多時便調(diào)出了早上出事時的視頻，世貿(mào)公寓客梯的監(jiān)控放在右后角的位置，在中午十一點四十分，攝像頭很清楚地拍到了王悠然從三十一樓進入了電梯，之后她十分自然得對著公寓里的鏡子開始補妝，就這樣，在電梯到達二十五樓時，王悠然忽然開始出現(xiàn)了異常的氣喘，她捂著胸口靠在一旁的扶手上，艱難地想去按電梯的求救鈴但是沒能成功，十一點四十二分，王悠然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氣，表情痛苦，一分鐘后，電梯在十八樓，要進來的一男一女被王悠然嚇了一大跳，女人立刻要上去扶她，但是卻沒辦法緩解王悠然的氣喘，電梯在十八樓停了將近一分鐘，隨即男人進入電梯按響了求救鈴，兩人想把王悠然緊急送往一樓，卻沒想到在十六樓，電梯卻又停了……

    “電梯停了太多次，沒有一個人手邊有藥，幾分鐘之后王悠然就徹底窒息死亡了。”

    顧錚看完視頻后幾乎立刻意識到有問題的是王悠然的粉餅，作為一個美妝博主，王悠然可能本身就有隨時補妝的習慣，一旦粉塵出現(xiàn)問題，可能立刻就會引起王悠然兇險的哮喘發(fā)作。

    雷銳轉(zhuǎn)向一旁的保安：“這個女人你們認識嗎？”

    保安心有余悸地點頭：“認識，樓里的住戶基本都認識的?！?/br>
    “她以前經(jīng)常在這個電梯里補妝嗎？”

    “沒有特意注意過，但是因為這個鏡子的關(guān)系，所以很多女住客都會對著補妝?！?/br>
    “之前她發(fā)生問題之后你們沒人注意到？”

    “注意到了，但是沒辦法，我們也得等電梯到一樓，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了，其實我們已經(jīng)打了急救電話讓救護車來了，但是等到她到一樓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br>
    保安說起這件事也十分沮喪，顯然可能要因為這個事情丟飯碗，雷銳嘆了口氣：“是急性的發(fā)作，如果真的是人為的，那對方肯定知道她有這個毛病……梁隊，你們問了嗎，她之前是不是有過嚴重的急性發(fā)作？”

    梁海江點頭：“有過急性發(fā)作，但是是五六年前了，近兩年沒有發(fā)作之后就松懈了很多，沒想到會突然這么嚴重的發(fā)作。”

    “那塊粉餅?zāi)?？”顧錚把監(jiān)控往前拉了一點，定格在王悠然發(fā)生氣喘的上一秒，她盯著手里的粉餅盒，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很明顯是發(fā)現(xiàn)了粉餅有什么問題，顧錚皺眉道，“這塊散粉應(yīng)該和她平時用的不一樣，問題肯定在這東西上頭?！?/br>
    梁海江這么長時間的辦案經(jīng)驗，不會看不出罪魁禍首就是那塊小小的化妝品，當即點點頭到一邊去打電話，五分鐘之后他走回來，臉色鐵青道：“物證科那邊現(xiàn)在只粗略看了一下，但可以確定那里頭的東西應(yīng)該不是化妝品，又或者說不僅僅是化妝品。”

    “什么意思？”雷銳一愣，“給人掉包了？”

    梁海江道：“應(yīng)該是散粉里被人摻了雜質(zhì)，大概率是可能誘發(fā)王悠然過敏性哮喘的物質(zhì)，得要做過檢測才知道具體是什么，到時候只要和王悠然的過敏原做一下對比就知道原因了。”

    “過敏源？”顧錚一怔，“她最近查過這個嗎？”

    “查過，物證科在她家里找到了相關(guān)的醫(yī)院單據(jù)，是一個多月前查的。”梁海江把手機遞過來，里頭有物證那邊的同事剛剛傳來的圖，上頭很清楚地寫著王悠然對樹花粉過敏。

    顧錚和雷銳對視一眼：“如果在那盒化妝品里驗出了她的過敏源，那就不可能是意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