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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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姝從小就比一般的小孩要聽話些。 具體表現(xiàn)在,mama喂什么就吃什么,兇一下就老實巴交地定在原地,小手辦一樣地愛跟著mama,鄰居們看著這對母女同時出現(xiàn)的時候總會夸女人生了個漂亮乖巧的好寶寶。 這個時候時姝也會露出甜甜的笑,說一聲謝謝阿姨。同時會將握著mama的手收得更緊一些,就好像生怕對方會松開一樣。 會松開嗎? 時姝不知道,她沒有自信。 時瑾其實對她很好,沒缺她吃的喝的,也沒讓她冷著熱著,只是不善言辭,兩人的表達交流很少,但顯然讓小女孩感到不安的并不止是這一點。 “mama?!睍r姝晃了晃女人的衣袖,眼睛卻沒有同步抬起來,就好像只是確定對方的存在。 而女人也似乎早已習慣女兒時不時的叫喚,平淡道:“嗯。” 有回應就夠了,時姝并不貪心。 畢竟時瑾也不是她真的mama,只是看她可憐,好心收養(yǎng)她罷了。 比起之前在所謂的親生父母家里有上頓沒下頓,動不動就受到辱罵挨打,已經(jīng)好太多太多了。 時姝回想起自己剛被時瑾帶到身邊的時候,女人身邊的那些姐妹無不都是詫異之態(tài),關系親密的甚至敢直接戳著時瑾的腦袋問是不是瘋了,自己都要養(yǎng)不活了還加個小拖油瓶。 “…我親戚家的小孩,才5歲,挺可憐的,回村的時候求我?guī)摺!?/br> “她求你你就答應啦?我求你給我一百萬你答應不答應?” “如果我有的話” 那時候的時姝小小的身影躲在門縫里看客廳兩個打扮時髦的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話,她不知道自己會看人眼色是天生的還在被磨出來的,總之她很快知道她是被人嫌棄了。 但她不在意,她只在意時瑾的態(tài)度,她只求時瑾把她帶出來后不要再給她送回去。 客廳的吵鬧很快隨著“咔噠”一聲關門而歸于安靜,時姝看著時瑾像泄氣的皮球癱在沙發(fā)上,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出來吧?!笨蛷d漫著白氣,沙發(fā)上的女。毫不避諱地吐著一圈又一圈的煙霧。 時姝聽話地走出去。 女人繼續(xù)抽著煙,煙霧遮掩了她的神情,時姝再怎么會看眼色也終歸是個孩子,心中愈發(fā)忐忑。 小孩子本能地討厭煙味,在之前的家里,她最熟悉的就是這種氣味,甚至要更嗆人些,經(jīng)??諝庵羞€混合廉價酒精的氣息。 “你后悔了嗎?”時姝拽著自己的衣擺,低著頭小聲問道。 “后悔什么?!迸瞬唤?,將手中的香煙隨意地彈在桌面的煙灰缸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在想,要把你留在我身邊的話,我們對外稱母女是不是會好一點?!?/br> 時姝聞言終于抬起眼,“……母女?”她明明是做好準備自己要被送回去的。 “對,來,你喊一聲mama?!闭f出口后時瑾才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奇怪,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二十來歲有個幾歲的孩子也不算太奇怪,便恢復自然。 時姝照做,稚嫩的孩童音喊得很乖巧:“mama。” 時瑾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還是頓了頓,但很快適應了,應聲道,“以后就這樣喊我,知道了 嗎?” 時姝小雞啄米般地點著頭,小孩子圓潤的兩頰有幅度輕晃,顯得更乖更可愛了 “知道了,mama?!?/br> 少女清亮的嗓音很有朝氣,穿著藍白相間的短袖校服,簡單地扎了個高丸子頭襯得更是青春洋溢。 時姝成績不錯,初中考到了縣城里最好的中學,獨自前往學校的第一天,時瑾還是象征性地囑咐了幾句。 13歲的年紀已經(jīng)開始發(fā)育了,女孩的臉頰的嬰兒肥已經(jīng)開始消散,個子也不斷往上竄,身材修長漂亮,更別說原本清秀的五官張開得更明媚精致了。 時瑾眉頭微蹙,心里其實有一絲擔心,但又不想過多干涉時姝的事情,這些年來她也一直是這樣的,所幸時姝也沒有讓她cao過什么心。 “嗯?!睍r瑾倚在沙發(fā)邊上,該叮囑的話得到了女孩的回應便不再多想,眼睛合上自顧自地歇息起來。 于是時姝也沒有再多停留,輕輕地帶上了門,心底卻是沉了幾分。 其實她很緊張,很希望時瑾能在第一天開學陪她去報道,但她看得出對方眼底的疲倦和刻意的放手。她應該懂事點,不要有太多想法,不要去麻煩mama。 時姝深吸一口氣,將書包肩帶往上扯了扯,放開了步子往前走,全然不知身后剛被自己合上的門又打開了,門口立著的身影靜靜地看著她越走越遠。 初中生活過得也還算平淡,唯一一次因為打傷同學需要賠償兩千塊鬧到了時瑾那后,時姝就再沒明著干過什么事。 她學會了更多出氣的辦法,明著不行就來陰的,像是故意順走對方的作業(yè)本、往對方水杯里摻些生水,怎么讓對方無聲無息地倒霉就怎么來。 總之表面上的時姝是安分守己的,和時瑾的關系這么多年也還是如此,始終沒有更親近,與其說是母女看起來更像是搭伙的室友。 而且時瑾偶爾還會帶人回家,雖然她們會有意避開時姝,但房間并不隔音,一點風吹草動都挺明顯,尤其是時姝睡眠比較淺,很容易就知道她們在干些什么。 時姝向來會看臉色,察覺到自己礙事后,在中考結束填報志愿時,她毫不猶豫地報了所市區(qū)的高中,離家足足40公里。 “…市一中?”時瑾完全是種被通知的狀態(tài)。 “嗯,聽說那里環(huán)境很好?!睍r姝坐在沙發(fā)上,雙手很規(guī)矩地放在腿上,和往常一般,看起來明明很乖巧。 “你決定就好?!弊罱K時瑾還是沒有干涉女孩的選擇,畢竟自己也不可能留她在身邊一輩子。 時姝如愿來到了市區(qū)讀書,離家這么遠的距離,她也理所當然地選擇了住宿。 一開始的宿舍生活還算和諧,她性子比較淡,但勝在有禮貌,和大家相處的不錯。直到某次小女生們在夜里偷偷談論理想型,在一堆追問中,時姝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不喜歡男性的事實。 吵鬧的宿舍頓時陷入一片沉寂當中。 雖然時姝沒有談過戀愛,但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從小就對男性有生理性的排斥,在看影視劇時也只樂意看到女主,對女生總有天然的好感,尤其是看到時瑾和周幸后,她基本也能確定自己取向了。 但她的坦誠換來的是其他女孩們無聲的排擠。時姝有所感覺,但是她無所謂,更多時候她習慣獨來獨往。 直到有一天,宿舍里的一個女生說自己晾在上面的內(nèi)衣不見了,而另一個女生則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時姝身上引。 時姝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們懷疑我?” 或許是沒想到時姝這么直白地說出來,那兩個女生反而不好意思繼續(xù)說了。 “時姝她就算喜歡女孩子,也不至于偷小吳的內(nèi)衣吧?”終于也有其他人看不過眼,小聲嘀咕。 后面小吳翻自己衣柜才發(fā)現(xiàn)這是烏龍一場,自己原來已經(jīng)收下來了給忘記了。 時姝覺得晦氣,自己就像被當成異類對待,也因此決定搬出去住。 在學校附近租房不算貴,但也絕對不算便宜,她每個月的生活費并不足以讓她額外支付房租,拼拼湊湊攢下來的錢勉強只夠她租這個月。 那下個月、下下個月怎么辦?總不能厚著臉皮找時瑾要吧,她不想讓自己成為更重的負擔了。 就在她苦惱之際,季晚煙出現(xiàn)了。 不知道從哪天起,時姝放學等公車時,就總能發(fā)現(xiàn)一道來自對面的目光。她也會不動聲色地進行對視,很快辨認出對方眼里帶有目的性。 季晚煙明顯不是一般人,身上穿的用的都是能叫得上牌子的貴價貨,接觸過程中的出手也相當大方,外貌也不錯。時姝覺得可以接受,于是她耐著性子,等待對方的邀請。 可是季晚煙太墨跡了,她沒有時間再等了,趁著自己生日的機會,她先一步開口了。 對方果然如她所料地答應了,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季晚煙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接觸呢。 時姝沒有癖好,但當某些工具落在身上的時候,她竟有種久違的熟悉感。傷口明明在灼燒,疼痛一陣一陣地刺激大腦,她還是要像從前那般忍耐。不過她還是有長大的實感的,四五歲時的自己還憋不住眼淚,被打了就哇哇大哭,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控制了,生理眼淚在眼眶打轉也不吭一聲,乖順的不像話。 她都這么會看眼色了,為什么季晚煙看起來還是不太滿意。她看著季晚煙找她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眼底的情緒也越來越復雜,她知道對方對她的興趣在逐漸消失了。 所以,她把目標換成季理清也是很合理的吧。 季理清顯然比季晚煙更麻煩,她一開始以為對方需要的也是溫順的小鳥,但她好像錯了。 明明是上位者,卻又若無其事地抹平她們之間的差距,一點姿態(tài)都沒有,甚至稱得上是相當體貼,和季理清的相處實在是太愉快了,以至于有時候會覺得不太真實,時姝忍不住猜想,對方要的是什么。 她一邊想很多,一邊又想著自己不要想太多,最后到底想什么都說不上來了。 于是她開始露爪牙,表現(xiàn)得并不那么順從,相反還去試探季理清的底線,看對方這副溫和的面孔可以保持多久。 可是對方太完美了,幾乎沒有失色過。 唯一一次情緒外露的很明顯的時候,是她們在床上,她刻意忽略掉對方的那句“我有那么討人嫌嗎”的問話。她當時其實聽到了,但是沒有回答。 時姝頓時覺得其實季理清和季晚煙是一樣的,都很需要認可,只不過季理清藏得更深,喜歡裝的風輕云淡的樣子。 如果說季晚煙通過折磨自己看自己向她求饒獲得扭曲的認同感,那季理清呢。 還沒等她想明白,斷聯(lián)的那天就先來了。 季理清和她斷聯(lián)完全不出她的意外,畢竟她們的關系——甚至實在是扯不上有什么關系,她們之間的聯(lián)系太薄弱,自己沒有理由去找對方,而對方不感興趣了也能隨時甩開她。 時姝恢復之前的生活,期間只有季晚煙找過她兩次,時間很短暫,沒做什么事,到了后面也直接沒了蹤影。 直到季理清生日會的到來,她自以為突然的出現(xiàn)其實也不過是對方的意料之中,甚至連穿的禮服也是對方親手挑的尺碼。 禮裙后背的拉鏈像是精心設計的禮物結,拆開后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那么順其自然,久違的親密并沒有讓她們感到陌生和生疏,只需要一點前戲,時姝很快又投入進去。 季晚煙推門而入著實是突然,但是受驚的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她們早就知道了一切那般。 玻璃門后的寵物是乖巧的,在寵物店時等待主人的到來,被養(yǎng)在家時等待主人的投喂,天性就是溫和的,只要供著吃喝,無聊時解解乏就算是它們的作用。 而路邊的野貓野狗要收養(yǎng)就比較困難了,長期的流浪讓它們有戒備心,精明點的小流浪貓會蹭蹭人類的褲腿索要食物,但這不代表溫順,如果人類想因此將它帶回家圈養(yǎng)的話又可能會掙脫逃跑。 想完全馴化一只野貓或許需要下點功夫,不過看著她從伸出爪牙到充滿信任感地展露肚皮,倒更有成就感。 想到這一切后,時姝好像就明白了季理清的意圖。所以她問:“你在馴化我嗎?” 季理清面色不改,并不介意對方突如其來的問題。她聲音輕得近乎呢喃,答非所問道:“陪我久一點吧?!?/br> 時姝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不再自討無趣,她懂事地轉移了話題,“那可以加錢嗎?” 空氣沉寂了幾秒,室內(nèi)忽然傳出一聲沒有壓抑的輕笑聲,話語也隨后響起。“可以?!?/br> 聽到肯定的回答后,時姝也沒忍住彎了彎眉眼。她熟練地倚過身去,將對方的手往自己的身上帶。 沒有人能承諾對方永遠,有現(xiàn)下的親密就夠了。 她只需要這一刻。 ————